两个月前,圣摩卡,布兰卡的都城。
鲜血染红了街道,战争并不激烈,但足够血腥。
城区已经没有一个布兰卡的士兵——所有人都倒在了城门外,没有一个人后退过。
每一个能握紧拳头的人都冲向了卡尔曼帝国,但肉体和简陋的武器在钢铁洪流中不堪一击。在“消灭一切抵抗者”的命令下,尸体遍布了圣摩卡的每一寸土地。
少女手握那把父亲留下的宝剑——那是国王亲手赐给他的佩剑,代表着一个战士最高的荣誉,也是英雄的象征。
只不过奇迹不会发生第二次了。
少女甚至没能伤害到任何一个人,门被撞开的瞬间,两双穿着冰冷的装甲的手就已经将她牢牢按在了地上,紧接着,黑色的头罩便剥夺了她的感官,士兵粗暴地将少女的双手拧到背后,麻绳从手腕一直捆到肩膀,深深陷入肉中,少女的双臂几乎贴在了一起,撕裂般的疼痛让少女失去了所有抵抗的力量,如法炮制,双腿也被紧紧捆绑着,几乎失去了知觉。
黑暗中,没有光线,也没有时间,如同在漆黑的海上一般,没有方向,也没有希望。少女不知道是何时昏睡过去的,她希望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希望闭上眼睛就可以回到过去,回到父亲的怀抱里。
再次醒来的时候,少女已经被关在了监狱中,双手被拷在身后,脖子被铁链锁着,连在墙壁上,狭窄的牢房里什么都没有,能看见的只有眼前漆黑的铁栏。少女尝试扭动身子,缓解一下双手被长时间压在身下的麻木感,才注意到自己已经一丝不挂,但很快,少女从愤怒中缓和了下来,这样的事情早就已经想过了无数遍,值得庆幸的是自己的身体并没有被那帮肮脏的野兽所侵犯。
少女扭动身体连带的铁链的响声引起了守卫的注意,很快,一个女孩走了进来。
女孩为少女测量了脉搏,之后轻轻将她扶起,让她靠在墙上,打开了一瓶水。
少女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喝水了——在黑暗中她早就忘记了时间,少女的嗓子已经干得生疼,但她没有开口。即使扒光了衣服,也无法卸下她的自尊。
“放心,只是水,我可以先喝一口。”女孩的声音很好听。
少女犹豫了一下,决定相信,或者只是真的太渴了。
“你的名字是伊蒂丝·安娜吗?”女孩再次开了口。
尽管声音依旧温柔,但显然又让少女警惕了起来。
“我只是一名医生,我可以帮助你。”女孩安慰着她。
少女微笑着摇了摇头。
“士兵是不会向医生敬礼的。”
女孩不再言语,站起身,把水瓶放在她的身边。
“把她的手拷在身前吧,怪可怜的。”
“遵命,长官!”
“……”
第二天清晨,少女被粗暴地拉起来,脖子上的铁圈拉扯得生疼。不得不承认,双手被拷在身前,比在身后舒服多了——至少可以安稳得睡觉。口球被塞入少女的嘴中,然后被两名女兵带出了牢房。接着女孩被带上了一辆车,在后排上,两名女兵一左一右,随时控制她的双手,即使她不可能挣脱得开手铐的束缚。汽车最终从后门驶入了医院之中,少女明白了,他们想通过DNA来确认自己的身份——毕竟在伊蒂丝家捕获的并不一定就是安娜,哪怕她拥有着美丽的金发。
体检和验血过后,下一站是另一间牢房。少女没有抵抗过,也无力抵抗。
与上一间不同的是,这里还关押着其他的女孩,可惜只有她赤身裸体,她不害怕被敌人扒光,但永远也不想再同胞面前丧失尊严。
“安娜!你!你也被抓来了!”一个女孩突然的惊呼打断了少女的思绪,少女猛然回头,昨天那个温柔的姐姐正站在身后。
“看来不用等检查报告了。欢迎你,安娜小姐。”
牢房里,女孩们静静地坐成一排,刚才违禁说话的女孩已经被皮鞭蹂躏得面目全非,她的衣服几乎被抽成了几块破布,身上的几十处创口对一个女孩来说已太过严重,但她只能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女孩们面面相觑,没有人再敢发出声响,更没人敢站起来去触碰她,尽管她们都知道,女孩得不到救治,很快就会离开她们。
安娜最终还是忍不住了,她扯下女孩身上零碎的衣裳,帮她包扎最严重的伤口,但很快那个拿着皮鞭的恶魔又回来了。
“回到你的座位上去,不允许走动!”恶魔的皮鞭重重抽打在地板上。
“可惜,你不敢伤害我。”安娜冷冷的回答,没有停下手中的工作。
“呵,”士兵冷笑了一声,“但我可以把她们都变成这样,对,让你眼睁睁看着。”
安娜的手僵住了,她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她握了握躺在地上的女孩的手,希望能把自己的温暖传递给冷得瑟瑟发抖的她。
安娜想哭,但她忍住了。她是女孩们的榜样,她要坚强。
女孩最终还是失去了呼吸,被狼狈地拖走了。
安娜只能静静坐着,她很清楚,这些被俘的女孩会敌国而言没有任何意义,唯一的用处就是击垮她的内心,让她求饶,在公众面前屈服。她的一两句话,也许可以救下这几名女孩的命,但失去的则是父亲用生命换来的荣誉和尊严,因为她是英雄的女儿。
安娜最终没能留住她们,酷刑就在她的眼前施行,她眼睁睁的看着无助的女孩们被鞭挞,被电击,最终一个个倒在她的脚边,令她欣慰的是,女孩们再拼命地哭喊,也没有求饶过。
那个声音好听的女孩依然时常来到她的身边,给她安全的食物,没有要求她做任何事,或者说让她当着饥饿的女孩们的面独享食物。从第一次递给安娜水瓶那一刻起,这就是一场不公平的游戏。
审判日。
本以为会被以酷刑处死,但安娜万万没想到,竟然被宣布无罪。法官还安慰她说,等她的病好了,就可以好好生活。
可究竟是谁病了呢。
安娜知道这是一个谎言,一场戏,让布兰卡还在抵抗的人看到她被无罪释放,因为她还没有走出法庭,一个黑色的头套就再次笼罩了她,一块麻醉布捂住了她的口鼻,很快让她失去了意识。
当安娜再次醒来,躺在了一张病床上,她很确定这是病床,是一家医院,虽然窗子的玻璃并不透明,但消毒水的味道骗不了她。拘束带将安娜的四肢分别固定在四个床脚,并且固定她的膝盖、腰和脖子,让她没有挣扎的空间。一根针头插进了她的静脉,输送着生理盐水。
一名自称为她的主治医师的人带着几名护士围住了床,询问她的感受,安娜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因为她从来都没有生病,直到护士给她看了“病例”——有极度的暴力倾向,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伤害了数名女孩……
“不!我没有!”安娜终于还是爆发了,她拼命想挣扎,但拘束带牢牢地控制了她的身体,虚弱的身体出了扭动之外无法再做出任何动作。
很快,一针镇定剂被注射进了她的身体。
安娜安静了,她的眼神空洞,呆呆得望着天花板,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安静过了——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护士扶起她,把药片放进她的嘴里,这一次,安娜没有抵抗。
接下来的两个月,安娜基本都是在病床上度过的,每天要吃好多次药——她不知道的那是什么药,但很肯定作用是可以让她变得“听话”,一旦自己有一丝反抗的举动,立刻会被捆绑在床上注入镇定剂,让她的意识消散。
医生每天来询问她的“病情”,安娜渐渐也会回答“好多了”。
两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了。安娜的眼神不再一如既往的尖锐,即使没有被束缚也会安静又乖巧得躺在病床上,顺从的吃下护士喂的药——这一切都在监控之中。
那个声音好听的女孩又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告诉安娜要带她回到家乡去。
但这一切都是谎言——自从那瓶水开始。当女孩试图拉起安娜的手时,安娜抽出了女孩的配枪——没有一丝犹豫,下一秒,女孩倒在了血泊中。
安娜很快被士兵制服——或者说她没有抵抗,她只是杀死一个爱说谎的人,在她的家乡,没有人会欺骗别人。
“快!快把她送到英伦岛去。”
刺耳又丑陋的声音。安娜闭上了双眼。
熟悉的麻醉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