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死了。
制服了程时雨学姐和雪莉之后的冷先生化身魔鬼杀手，手里拿着看似拐杖，实则魔杖的东西追着我砍。
“空间刃。”
抱着魔法典跑的我灰头土脸地在地上打滚，然后拼尽全力钻进一个又一个狭窄的小巷。
我躲在墙后面，听到他逐渐靠近的脚步声，深吸了一口气。
短短几分钟就经历了一连串的生死逃亡，只要晚一秒就会直接被砍成两半。我又惊又怕，双手双腿都在发抖，汗水湿透了衬衫，也打湿了刘海。现在的我完全是一只受惊的兔子。
“呃！”
之前被暴力媛蹂躏出来的伤被刚才的剧烈动作撕扯到，疼得我哼出声来。
“小子，我不得不承认，虽然魔法水平约等于零，但你的脑子还真不是白长的。”
拐角处传来他沉稳的声音，那是重新掌握局势的自信。
“你故意选的这个到处都是密密麻麻巷子的地方，就是想到了我不擅长在这种地形作战。”
他的声音再次传来，我必须得说点什么，让他先别动手，给我一点喘息的时间。
“雪莉介绍传送魔法的原理的时候我就想到了。既然传送需要目的地的坐标，而过于狭窄的地方很难定位特别准，那么随意传送容易卡进墙里。从刚才你的表现我就发现了，自从我逃进小巷之后，你就几乎没用过传送，就是怕自己卡进墙里，没错吧？”
“你说得对，我也活了四十多年，最重要的人生经验是不能犯险。即使是无名小卒，也要竭尽全力。”
“所以你把我们学校的陈龙学长给杀了，对吗？”
“陈龙是哪个？哦，我想起来了，是交际花献祭掉的那个小伙子。抱歉，我杀的人太多，经常忘记人的名字。不过最后执行献祭的可是交际花本人，我和媛只是负责把他控制住而已。”
“果然是这样，她跟我们说的是全程都是你们下的手，她只负责把人带到天台上。”
“呵呵，你们要把她净化了，她不得不这么说。”
“你们都是杀人犯。”
“小子，一旦成为了魔法师，现代社会的法律就已经无所谓了。我们之所以不对普通人出手，只是为了避免麻烦，而不是害怕法律或者警察。告诉你吧，其实魔法师没几个好东西。一旦掌握了超越常理的力量，成为社会中隐藏的少数派，任何人都难以抗拒内心的欲望。也许一开始只是用魔法占点小便宜，可一旦得逞，人心中的恶就会逐渐挣脱笼子的束缚，越来越失控。”
“是吗？我不认同。”
一边反驳一边思考，现在是否还有什么逆转的办法？
雪莉重伤，学姐一时半会也爬不起来，我还能做些什么？报警有用吗？
这样拖下去雪莉很可能失血过多死亡，必须得尽快想办法。
“如果掌握了魔法就可以随意伤害别人，那魔法纯粹是作恶的工具，不应该是这样的。”
“小子，你搞错了。魔法不是为了造福人类而发明出来的，而是被偶然发现的。它不是一种工具，而是一种自然现象，或者说世界的规律。利用现象或者规律来做事，本就是人类自古以来的行为。”
“就算是这样，难道利用自然现象就可以杀人吗？魔法只是手段，用魔法杀人和用刀子杀人有什么本质区别呢？你们就是彻头彻尾的杀人犯。”
“区别就在于，这个世界还没有可以制衡魔法的力量。我今天在这里杀了你，明天也不用担心警察会找上门。”
“不对，修正力的存在就是世界对魔法的反抗。”
“哈哈哈哈哈，你正好说反了。修正力不仅没有制衡魔法，反而成为了魔法的帮凶。我用魔法把你大卸八块，也不会留下常人可观测的异常现象，所以也没有证据。人们只会解释成意外或者自杀，和你刚才提到的陈龙一样。”
“说到底，你们这些人到底想干什么？我们本来井水不犯河水，你们却非要伤害我们。”
“身为魔法师，有人碌碌无为，有人偏安一隅，有人隐姓埋名，不思进取。但总有人追求极致的魔法力量，渴望最强的魔法，成为魔法师的顶点。这群人组成了符文燃烧，为了魔法不择手段，哪怕是献祭或者杀人。”
“一群疯子。”
“在我看来你们象牙塔才是太过天真幼稚，以为靠安稳的写写算算就能掌握魔法，简直是蜗牛一样的速度。浪费了解析贤者这种优秀人才。”
尽管拖了点时间，可我还是没想出来什么好办法。
“小子，话聊得够多了吧，你准备好遗言了吗？我会好好转告给她们的。”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110。
这对魔法师来说很屈辱，但我无所谓，只要能救学姐和雪莉，什么办法我都会尝试。
电话那头传来“喂”的声音。
“我在镇江市的伯先路，民国里弄群。现在这里有人绑架——”
“无界空间。”
墙的另一边传来冷先生的声音。
“喂？喂！你接着说啊，怎么不说话了？”
“能听到吗？我一直在说话啊。”
“你真让我大开眼界，刚才跟你说了那么多，你还觉得报警有用？”
完了，他在这附近展开了无界空间的魔法，我的手机传出的信号也被困在了这个空间里，对方自然听不到了声音了。
我挂断了电话，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我咽了咽口水，转身就跑。
“这里已经被我展开了无界空间，你跑不出去了。”
他慢悠悠地跟在我身后，我拼命狂奔，转过一个又一个小巷后，我的视野忽然恍惚了一下，然后完全变了个样。
这里是……
离我刚才打电话的地方不远，我又回到原来的地方了！
原来如此，这个地方是无界空间的边缘，无论我怎么跑，只要到达边缘，就会被强制传送回另外一边。
或者说，这个区域的边缘都是首尾相连的，没有所谓的边界，空间上是完全循环的。
“怎么样？你跑得出去吗？”
冷先生的身影忽然从前面的转角出现，他露出胜券在握的表情，拿着拐杖一步一步向我靠近。
“快点讲遗言吧，你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手里还剩下两发压力弹魔法阵，但是打出去一定会被空间盾抵消。
“那你来抓我啊。”
我故作镇定地说道，然后转身往回走。没走两步，视野再次发生变化，我重新出现在另一条小巷的尽头。
继续向前跑，他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还真能跑啊。”
“你来追啊。”
我闪过七扭八歪的羊肠小道，没想到唰的一下视野又发生了变化。
这次从另一个没见过的地方出来了，这里有一棵枯萎的树，旁边放着一个方形石墩。
“你还能跑多久？这个空间是有限的，翻来覆去兜圈子也不过是浪费时间罢了。”
他一次又一次地从我背后追来，却被我利用无界空间的边缘传送的特性反复拉开距离。
我知道这样是徒劳的，最后我会耗尽体力，被他追上砍死。但死亡的恐怖和求生的本能让我无法眼睁睁看着自己被砍，只能不停逃跑。
“媛说的没错，你像只老鼠一样到处乱窜，我的耐心已经耗尽了。无界空间，收缩。”
我再次往空间边缘跑，却发现没到边缘就被传送回来了。
这里居然是最早我们给暴力媛设下陷阱的地方。
暴力媛依然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我们，在她身边的铃女迷茫地来回扭头，似乎急切地想知晓战斗的结果。
雪莉昏迷不醒，学姐在地上痛苦地挣扎着，一切如故。
冷先生举着拐杖在小巷的另一头出现，旁边的空中浮现四个蓝色魔法阵。
“到此为止了，现在无界空间的范围只有这一条小巷，你无处可逃了。”
只有二十米左右的距离，他不慌不忙地把拐杖横向举起，我认出那是准备发动空间刃的动作。
“准备好遗言了吧，小子。”
这下真的要死了。
“我……我……”
“临死前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畅所欲言就好了。”他罕见地露出微笑，那是对将死之人的怜悯。
“学姐……之前和你一起度过了最难忘的时光，我很开心，谢谢。不过很遗憾，这次我帮不了你了，请你以后保护好自己。”
听到我的话，学姐强忍身上的伤痛扭过头看着我，眼里充满悲伤，眼角也流出泪水。她张开嘴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发出声音。
“没关系，我相信她之后会去你的坟墓上陪你聊天的。”
冷先生走到我面前三米远，进入空间刃的范围了，我闻到了死亡的气息。
这样死掉唯独对不起生养我的父母，可是既然到了这步，我也不后悔。
奇怪，我现在反而心里异常平静，因为结局已经确定了吗？不需要担忧和挣扎了。
冷先生站在我面前，举起了拐杖。
“小子，你虽然狂妄了点，但也是个不错的对手。我会干脆利落地切断你的脖子，让你没有痛苦地走。”
我右手拿着魔法典，左手放在背后。
“谢谢你，冷先生。”
“空——”
“压力弹。”
“嗯？”
“我说，压力弹。”
拐杖举到空中后，他疑惑地看着我，似乎没理解我刚才为什么说出那个词语。
下一秒，他的身体一抖，瞳孔突然放大，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为什么……额嗯……”
他好像断了线的风筝，浑身失去力气，咚的一声跪在地上，右手拐杖勉强支撑自己没倒下。
“冷老头？”站在不远处的暴力媛如梦初醒，看到冷先生后背的样子，被吓了一大跳。
“嘶……啊啊……”他发出痛苦的声音，呼吸也彻底乱了，“你做了什么……这是什么魔法……”
“冷老头！你怎么了？天呐！背上怎么有这么重的伤！”
“媛……别碍事，走开。”
“那怎么行？你的后背都血肉模糊了！得快点去医院！”
他跪在我面前，脸色苍白，汗如雨下。暴力媛慌张地检查他的后背，没想到自己沾了一手血。
“冷先生，这个魔法不过是压力弹，或者你们的叫法，魔弹。”
“魔弹怎么会从背后……难道你也会空间魔法……”
“我哪里会空间魔法，这里唯一会空间魔法的人就是你啊，冷先生。”
“原来是这样……”他吐出一大口鲜血，然后剧烈咳嗽。
“既然无界空间的范围只有这里的一条小巷，那它的两边一定就是会引发传送的边缘吧？我向背后打出一发压力弹，于是从另一边，也就是你的背后出现了。你的空间盾再强，也只能防御可能攻击的方向。你从未想过攻击会从后面出现吧？”
“耍这种小伎俩……”
“只要是人，都有弱点。魔法的世界，一切皆有可能。这可是你说的，即使你是资深魔法师，也不能用肉身硬抗压力弹，否则你刚才就没必要用空间盾来防御了。”
他抬起头，被一股冲天的怒火点燃，露出野兽般狂暴的眼神。
我没想到，受了如此重的伤后他还能有力气挥舞拐杖。
“给我死！空间刃！”
面对面的致命挥砍，我根本来不及闪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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