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天盖地的白。
梁小慵头痛欲裂,挣扎地撑开眼皮。
膝盖和手肘传来阵痛,她喘着气,想要坐起来。很快,肩背被人揽着,抵上一方坚实的胸膛。
水杯移到她的唇边。
“张嘴。”
梁小慵小口地抿了抿温水,勉强咽下,身体恢复一些知觉。
她偏过头,丁兰时正坐在病床的床沿拥着她。
“怎么样?”
“我……”她被自己沙哑的声音吓了一跳,咳了两声,“我怎么在医院?”
“你在路上晕倒了。”
“晕倒?”她惘怔地动了动眼睫,刻意忘记的记忆再次如潮水涌回。
她的眼泪倏地簌簌掉下,“爸爸……爸爸怎么样了?”
“还在抢救。”丁兰时说,“救护车来得及时,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梁小慵埋在他的怀里哭。
“爸爸流了好多血……”她呜咽,“我当时就在咖啡店里看着。车撞过来,好大一声,他就飞出去了……”
丁兰时轻轻握住她的手指,“医院请了南城最好的医生做手术,不会有事的。”
“……我前几天还在跟他吵架,”她哽咽,“他好不容易回家一次,我又把他气走了。我还没跟他道歉……怎么一转眼就这样了?”
丁兰时抽两张纸擦她的眼泪。
他说:“肇事司机被抓了。酒驾,闯了红灯,公司已经派律师追责了。”
梁小慵吸吸鼻子,“我只想要爸爸……”
“不会有事的。”
他的安慰让梁小慵稍稍心安。重新埋回他的怀里时,她发现丁兰时今天穿了一身西装,很正式。
她没多想,晕晕沉沉地闭上眼睛,等待梁知成的消息-
抢救九个小时后梁知成转到了重症监护室。
梁小慵在他的床边坐了很久。
呆呆的,什么也没想,盯着仪器闪烁的光。她甚至不敢低头看梁知成裹在面罩里的脸。
病房门外有些嘈杂。
她抬头看,公司的人来了。梁知成出事,他们急需找到接替管事的人。
她走过去,看见他们在和丁兰时说话。
――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为什么要逃?
――我有礼物给你。
她冷不丁记起昨日跟他的对话。
心脏狂跳,鸡皮疙瘩猝然掠了一身。
“丁兰时。”她用力握紧门把,推开,“你今天……要给我的礼物是什么?”
丁兰时转过头,手指半抄在裤袋里。
他正要开口。
眼神碰上她的,怀疑、惊惧,如同一把薄刃,在他们中间割裂一道巨大的豁口。
他的手指一顿,“你在怀疑我。”
他用了陈述语气。
“我只是在问今天的礼物是什么,”她紧紧盯着他,“你心虚什么?”
“我没有心虚。”
“你为什么不回答我,”她的声音不自主发抖,“礼物是什么?”
丁兰时垂下眼。
小指尾勾起的那枚戒指坠回口袋的最深处,钻石粉色的光也跟着湮没。
面皮扯了扯,他再抬眼,“花。”
“在哪里?”
“丢在路边了,”他漠然地盯着她,“怎么,是不是还要我捡回来证明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