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万泉看着他们道，“其实就是不分家，这家也跟分家似的。小乖妈，话说在明里，也别怪爹娘偏心俺们家老大。你和小北算是扎根在城里了，又都是有本事的，一年到头也回不来，只有逢年过节才回来一趟。我们这后半辈子就跟着老大过了，所以家里的东西，地呀一切东西，包括小卖部都留给老大家了。希望你不要介怀。”

　　“爹，瞧您说的。”华珺瑶笑了笑道，“我没意见，真的。”估计是隔壁雷有田争夺家产，给刺激的，早做打算。免得将来闹成一锅粥，难看！

　　“当然西厢房包括里面的家具，还给你们保留着，等我们什么时候走了。你们在搬走吧！”楚美琴说道。

　　“爹，这好日子，在后面呢？咱不说这晦气的话。”萧楚北赶紧说道。

　　“说分家吧！其实等我们走了以后，估计楚东两口子，也投奔靖恒他们了。”萧万泉突然说道。

　　“爹，不会的，我一定会守着这个家的。”萧楚东赶紧表明心意道。

　　杨桃却伸出手扯扯萧楚东的衣服，这死心眼儿的男人。

　　“老大媳妇儿别扯了，我们都看见了。”楚美琴笑道，“人之常情，也没啥好遮掩的。我们很开明的，投奔靖恒他们也没错啊！老了，难不成还一直干啊！也该享受晚年生活了。跟着我们过了半辈子苦日子。”

　　“娘。”被拆穿的杨桃低垂着头不好意思道。

　　萧万泉叹息道，“说句大实话，我们当老人的也只能维持到走之前保持家庭和睦。走之后，我们就是想管也管不了了。希望你们兄弟无论何时何地，都能互相扶持，与帮助。”

　　“爹，会的。”萧楚北和萧楚东两兄弟保证道。

　　萧楚北犹豫了一下，“爹，那二哥呢！”

　　“老二？”萧万泉心里骤然一紧，深吸两口气道，“你二哥估计也不屑于这些家底儿，要回来呢？有他一张睡觉的炕就成了。”

　　“爹，二弟，他在城里也很艰难的。”萧楚东咕哝道。

　　“艰难？有小北艰难吗？小北是拿命在拼，他一个大学生，又不用拼命，艰难什么？”萧万泉突然拍了下桌子道，“行了，别为他说好话了。”

　　“看你把小乖给吓的，咱不说他了，不说他了。”楚美琴赶紧说道，朝萧楚北他们兄弟俩微微摇头。

　　萧万泉挥挥手道，“好了，时间不早了，你们也早些休息吧！”

　　“那爹娘，早些休息。”萧楚东站起来道。

　　“爷爷、奶奶，晚安。”被萧楚北抱在怀里的小乖朝二老说道。

　　“乖，跟爸爸、妈妈睡觉去吧！”萧万泉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安抚小乖道。

　　老两口相携着进了堂屋。

　　*

　　华珺瑶给小乖洗漱、刷牙后，哄着小乖就睡了。

　　时间还早，华珺瑶在厨房里整了些下酒菜五香驴肉、油炸花生豆，与萧楚北坐在了炕上，小酌两杯。

　　萧楚北看着酒杯中的青绿色，浓郁的香味缓缓的从酒浆里面溢出，醇厚的酒浆看上去有一种粘稠的感觉，不像是酒液，到有点像蜂蜜一样，“你又去找六耳拿的猴儿酒。”

　　“嗯！爹和大哥都有。”华珺瑶端起酒杯轻抿一口，“我想大家都需要喝两杯。”

　　华珺瑶歪头看着他道，“还在想刚才的事？”

　　“没有！”萧楚北摇头道，一口闷了杯中酒，才又道，“就如爹说的，我们长年不在家，这家其实跟分了没两样。”抬眼看着她道，“倒是你，真不介意。”

　　华珺瑶拿起竹筒，为他满上，“我思想觉悟高嘛！”微微仰着下巴臭屁道，“当初建议时，就没打算分一杯羹。只是想让爹、娘，大哥、大嫂、金钱自由，人老了，从儿女身上抠钱，如果儿女有本事还好。生活不如意，那真是憋屈死了。”

　　“金钱自由？”萧楚北眸光微动，看着她道，“这就是你财迷的缘由？”

　　“是也不是？有句话，钱不是万能的，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华珺瑶勾唇轻笑道，“钱是好东西，它的最大好处是使你在金钱面前获得了自由。穷人在金钱面前是不自由的，他不得不为钱工作，因为对于他来说，钱就意味着活命。在这个货币社会里，没有钱是万万不行的。在没有钱的时候，钱是第一重要的。”

　　看着萧楚北撇撇嘴，华珺瑶挑眉道，“忘了你当兵时的初衷了。”话落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萧楚北不好意思挠挠头道，“好吧！钱很重要。”说着拿起竹筒，为她满上。

　　华珺瑶看着他深邃的眼底倒影出自己的身影，笑了笑又道，“人生在世，第一件事是要解决生存的问题。有了钱、生存有了保障以后，钱就不那么重要了，你可以不必仅仅为了钱而工作了，你可以做自己真正喜欢做的事了。这就是我说的在金钱面前获得自由的意思。

　　当然，如果钱更多一点，自由会增加，你不但在钱面前、而且在那些涉及钱的事情面前也获得了自由。爱默生说，有钱的主要好处是你用不着看人脸色了。人穷志短，这个俗世间涉及钱的事情是很多的，如果你钱比较少，生活拮据，可能就不得不为了一些很小的但必须办的事去求人，心里很委屈，很有挫败感。所以，即使对于一个不贪钱的人来说，有钱也是大好事，在涉及钱的事情面前可以保持尊严，这实际上也是在金钱面前获得自由的一个方面。”话落夹了片驴肉放进嘴里。

　　华珺瑶放下筷子，给他倒满酒，才又道，“都说大学的环境相比社会要简单的多，可是……”轻轻摇头道，“大学教师主要靠工资生活，除了基本工资，还包括科研津贴，课题经费。你能不能申请到课题经费，科研津贴是第几等，你和领导的关系会起很大作用。其实哪个单位可能都有这种情况，利益的分配受到人际关系的影响，只是程度差别而已。那么，你就可能会比较计较，对一些利益会比较在乎，没办法不在乎，因为那确实会影响到你的生活。我在学校就是个异类，不用去逢迎拍马，更不用看人的脸色，只要把本职工作做好就行。所以对一些大家都在争的利益宁可不要，底气足就对单位里的那些小利益就可以完全无所谓了。”

　　“呲溜……”萧楚北又喝了一杯，夹起花生豆，咔吧咔吧的嚼着。

　　华珺瑶拿起竹筒为他倒满，又道，“人能太清高，光是精神追求。那些搞艺术的，很有精神追求，画了很多画作，可惜无人欣赏，更没有名气，根本没有谋生的能力，也不愿意有，没有职业，生活非常潦倒。他觉得他不是普通人，就应该过纯粹的精神生活，可是他又受不了贫困，为此很痛苦。你不是梵高，因为你受不了贫困，那就老老实实做一个普通人吧，先解决生存问题。在这个前提下，如果你确实有才华，迟早会有机会向精神方面发展的。在生活面前，没有人拥有特权，才华不是拥有特权的理由，你必须自己去应对生活的挑战，这有点儿残酷，但别无他法。”

　　华珺瑶端起酒杯道，“干杯！”

　　两人碰杯，仰头喝光杯中酒，萧楚北拿起竹筒先给华珺瑶满上，然后又给自己倒满了。

　　萧楚北和华珺瑶拿起筷子，同时夹起驴肉，送到对方嘴里。

　　“嗯！”两人相视一笑，眼神在空中交错流转，张开嘴，吃掉对方夹来的肉。

　　华珺瑶目光看向小乖道，“小乖呢！孝顺还好，不孝的话，有钱我哪儿去不了。”

　　“她敢不孝顺她的娘亲，老子先打断她的腿。”萧楚北拍着桌子虚张声势道。

　　“嘘嘘……小声点儿，别吵醒了小乖。”华珺瑶赶紧说道，摇头“小乖孝顺最好，不孝顺咱也不至于晚年凄惨。”

　　“这爹娘受刺激了，你不会也受刺激了吧！”萧楚北捉着她的双手心疼道。

　　“不是受刺激，是未雨绸缪，不想自己后半生穷困潦倒，更不想自己老了，成为孩子们的拖累。”华珺瑶双颊绯红嘿嘿一笑道。

　　“说什么傻话？”萧楚北食指戳戳她的脑袋道，“有我养你呢！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华珺瑶双手环抱放在炕桌上，眨眨醉意氤氲的双眼，看着她道，“对了，你怎么都不给我零用钱。”

　　“我的工资都给你了。”萧楚北赶紧说道，“那些钱都是给你的，再说了，你都是富婆了，还要我给你零用钱吗？”

　　“刚刚是谁说，养我的。”华珺瑶媚眼如丝地横了他一眼，娇嗔道。

　　“口误，口误！”萧楚北自打嘴巴道。

　　华珺瑶食指戳着他的胳膊道，“你的工资是都给我了没错，可是那不是零用钱。”

　　“随便你用吗？”萧楚北大方地说道。

　　“你长年累月的一直都待在部队，摸爬滚打、爬冰卧雪，拿命拼回来的血汗钱，我怎么能随便用。”华珺瑶立马说道。

　　萧楚北闻言心里那个熨帖，就如大夏天吃到雪糕般的舒爽，还是自己的媳妇儿好啊！

　　“我到现在都没花过你一分钱耶！”华珺瑶眉毛轻轻挑了挑道。

　　“什么？”萧楚北惊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