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狱,后半夜。
“医生!”林英连睡衣都没换,接到这边的通知赶紧过来,此刻焦急地在傅庭尧身边走来走去,“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说了他都好好的,不会再发生什么意外吗?”
“倒也算不上意外。”医生解释,“就是有人查房的时候发现他发烧,我们就过来了。”
“那现在呢?他有事没事?”
“没事。”医生道,“已经服下退烧药了,就是有一点我们看不清。”
“什么看不清?”
“就是他失忆的事情到底和这个发烧有没有关联,这个发烧只是普通症状还是和失忆相辅相成,这个……我们看不清。”医生如实道,“最好的方法还是给他办理一个保外就医。”
林英在原地踟蹰了一会儿,想到晚上接到的那个代表傅家的梅英榕的来电。
“不办了。”他看向傅庭尧,怎么看怎么心虚,他变成这样, 其实和他当初自作聪明试探简宁有很大的关系。
原本他的身体就够虚弱了,可他不仅没有见好就收,反而还对他下了狠手。
所以现在看到傅庭尧,心里总是有点隐隐的担忧。
生怕他身体有任何毛病,惊动了上面,调查起来万一万一傅家咬住不松口,追到了他头上,到那时候,他就什么都没了!
林英在原地踟蹰了一会儿,想到了梅英榕那边接到消息之后打来的那通电话。
她愿意出高价换傅庭尧出狱。
再加上傅庭尧入狱以来表现良好,本来就可以得到减刑奖励,更何况家属还愿意出那么多钱,这在法律上也是行的通的,各种手续也都可以正常走。
把傅庭尧放在这里,万一出什么事情……
总归是他的麻烦。
林英不想给自己背上这个包袱。
还不如痛快地接受钱接受保释,相当于给傅庭尧再次减刑。
那他……
明天一早办完手续就能离开这里了。
林英感觉心头卸下了一个大石头,这样好,对,这样好,这样不论如何医生担心的事情结果到底是什么,傅庭尧的身体会不会有其他变故,都和他林英没关系。
傅庭尧现在根本就是他新上任的这个监狱的烫手山芋!
必须扔出去!
他看了眼傅庭尧,告诉医生, “给他办理退烧治疗,其余的不用管了。”
一大早,他就办好了手续。
梅英榕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
她久违的春风满面。
阿尧说不想见她又如何,现在还不是要见。
简宁那个碍眼的昨晚一夜没回来,傅家上下都急疯了,但她却越发气定神闲。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在这里等着自己儿子出狱!
其余的,什么都不想!
和她没关系!
她眼底划过一抹深沉的算计,那张沧桑的老脸似乎在瞬间又重新发出了光辉。可是在外面等了好久,都始终没有等到傅庭尧出来。
她让傅伯给林英打电话,却被告知,傅庭尧早就出来了!
那他人去哪里了?!
……
简宁的手机响了一夜,最后一次响铃时终于偃旗息鼓,彻底黑了下去。
屏幕本身已经重程度损坏。
还能在这种情况下维持电量撑这么久,已经是在简宁意料之外的事情。
可尽管她距离手机不远,但她现在整个人被卡的死死的。
就是够不到。
只能听着独属于傅宥傅加的专属铃声,勉强维持清醒。
他们应该是察觉到她出事了。
可打过来电话的时机已经晚了。
简宁在心里叹了口气,看向彻底黑屏的手机,再朝悬崖之上看了一眼,这个高度……
她能被这么多安全气囊夹住,勉强活下来,更是意料之外。
她这条命……
还真是够硬。
她自嘲地笑笑,继续奄奄一息地半吊着维持被气囊夹住的下沉姿势。
时间滴滴答答的过去。
这片悬崖之下的一切声音越来越清晰。
风声,鸟鸣一切都仿佛就在耳边绽放,继手机铃声之后,这种独属于大自然的声音再一次把她从昏迷边缘拉了回来。
简宁重新慢慢睁开眼睛。
天好像在重新慢慢变黑。
她指尖的血流也在越流越多。
她感觉自己身体快要干涸了,甚至连自己的生平都没有了力气回响。
慢慢地,那些声音似乎越来越清晰,可她的眼皮却越来越沉。
她太累了……
可能还是需要好好睡一觉。
等她醒来的时候,人已经身处一个破旧的民房里面。
这里不是北方那种防寒性较强的民房,建设的颇有徽式风格,周围还有很多落地窗。
她没死?
最后还是活下来了?
这是被人救了?
简宁睁开眼睛四处看了看,发现与其说这个房子是民房,还不如说它是民宿。
毕竟这风格……
怎么看怎么网红。
难道是郊区重金打造的民宿小城?
简宁对这里格外熟悉。
但是是对改建前的小城熟悉,改建后她就再也没来过这里,因为这里是她母亲的故乡――京郊童村。
简宁回到帝都后无数次从网上、图纸上感受过这个村子的改建面貌,知道这里的村民比以前富裕了太多,也知道这里成为了全国闻名的打卡地。
可对她而言,却是一个连触摸都不敢触摸,连想想都会觉得心痛的地方。
毕竟这么久了,她连母亲的坟前都不敢去。
想想,就是她去世前那种被陆浅浅喂药的绝望,还有傅庭尧……那时候的漠视……
母亲一定是不想死的。
可她却不得不走向了死亡的结局。
这是她至今不太敢回忆的事实。
傅庭尧……
她揉揉眼睛,向外看去,怎么可能?!!
站在落地窗外面的那个人,是傅庭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