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孟糖,都对他的出现有些惊讶。
他不是她放出来的。
她心里突然有了一点不好的预感,“爸……”
简振国看向她,点点头,“糖糖。”
然后看向简宁的时候就有些心虚,“宁……”
最终却连一个名字都没敢喊出来。
简宁冷笑,“简振国,你想说什么?说你骗了所有人,说你也骗了妈妈,说你让妈妈间接死在了亲生女儿手里?!”
孟糖震惊地看着他们,“你……你们在说什么?”
她已经顾不上问简宁到底是为什么会这么想了。
也顾不上自己的地位早已被简宁取代,从主动变成了被动。
也顾不上自己第一次遭到了这么明显的蔑视。
她现在,只有震惊。
“我,才是当初那个被抱回来的女孩是吗?”简宁看着简振国,“妈妈生产完之后有一段时间的昏迷,你想到了可能会有的后果,就自以为无私的将我和孟糖偷偷调换,然后给我冠了你的名字,给孟糖赋了一个外姓。
不,不应该说你自以为无私。
应该说是你自以为这样做,就能补偿我了。
因为从我被你抱到妈妈面前开始,你就做好了让我做脑机交互实验的准备。
我,是注定要被牺牲的那一个。
因为这个实验太难了,这么多年来,全世界的科学家都想破了头怎么去做,包括你,做了那么多,却始终没有成功。
所以你始终抱有希望,但却始终不曾真的敢奢想这个实验会在你手里成功。
往人脑袋里放芯片,设定医疗系统,想的是冠冕堂皇的创造世界医学大成世界,念的是时代和科学的进步总需要有人牺牲,可为什么?你不让你自己的亲生女儿去牺牲,反而要我去牺牲?!
我的命,就这么贱吗?”
她看着站在原地呆住的简振国,“你一点都不伟大,哪怕现在这个芯片真的在我体内做到了兼容,真的验证了你当初的设想,你也一点都不伟大,甚至只能像一个老鼠一样始终在这里躲躲藏藏!不见天日!
因为你知道,外面的光明根本容不下你!
你自己做的这些事,桩桩件件,都自私自利之极!”
简振国面色越来越白。
简宁说一句,他就发抖的更厉害一点。
孟糖也从最初的震惊中,慢慢回过了神,然后继续坚定不移的站到了他身边。
真不愧是父女。
骨子里的自私遗传的非常彻底。
简宁冷笑。
她原本就不该对他们抱有希望的。
他们就是那种典型的,只能别人痛苦,别人牺牲,但自己却必须获得幸福,成为被偏爱的人的典型。
她深吸一口气,“简振国,我不是你和妈妈/的女儿对吗?你骗了妈妈一辈子,对吗?”
简振国那双眼睛像是地震了一样。
出现了水波的浑浊纹路。
他全身都在发抖。
孟糖察觉到不对,猛地抓住他的手,探了探脉搏,“爸……你……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她话音刚落,简振国就吐出了一口鲜血。
那是急火攻心,外加毒药的双重作用力导致的结果。
他没想到,简宁居然如此聪慧。
能在他什么都不说的情况下,根据孟糖那些早就已经变得偏执的带有浓重个人色彩的画面中推理出这些事实。
甚至一句句质问都条理清晰,让他毫无招架之力。
他甚至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
也不敢面对她的气势。
最终只是转过头,还是看向了孟糖,“糖糖,我其实一直都知道我房间的钥匙在哪儿,所以哪怕你反锁……其实我……我也是能出来的,只是之前怕我出来你不高兴……还有那个你一直放在我床边的毒……毒药……我也知道。
只是你一直没给我吃,但我今天……我自己吃了。”
他这才看向简宁,“我的实验完成了,终究没有遗憾了……哪怕没有得到那些名利,我也可以……可以放心去死了。”
他笑着,“何况……也没脸活了,我出去,也活不成的……”
要不是孟糖,他早就被送上了国家法庭,接受了死刑审判。
这些日子,也算是偷来的了。
“原本……”他摸了摸孟糖的手,“是想和你一起死的,但是我……我还是不舍得……以前想掐死你的时候,其实我早就准备好了吃这个药,糖……糖糖……”
“爸!”
孟糖叫的撕心裂肺。
简宁心中也有些触动,她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局。
“简振国,我到底是你从哪里弄来的孩子?!”
一想到,她前面的人生中那么多东西都是拜这对父女所赐,她心里就难过的几乎要痛哭出来。
简振国对她挥挥手,“你……你过来……找记……记者……”
话还没有说完。
啪嗒一下。
他的手立刻垂了下去。
孟糖疯了一样去试探他的鼻息,给他做紧急人中救治,可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唤醒他。
她拉过简宁的手,“简宁!你救他!救他!”
她哭着喊着,“你不是想知道真相吗!”
“你救他!只有爸爸死了,你才会知道你自己的身世!”
“你救他啊!”
简宁也僵了。
她现在甚至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的晕眩感。
只是麻木地看着他的尸体,僵硬道,“没办法了,他已经死透了,你的毒药……”
她自己应该知道有多厉害。
不然也不会在当时神不知鬼不觉地解决掉这么多人。
“可是你有那个系统!你让你那个芯片来救人!救人啊!”
“他已经死了!”简宁大声道,“死了!救不了了!”
孟糖却不肯放开她,简宁没办法了,只能先给她勉强扎了一针,让她能逐渐冷静下来。
扎针的过程中,她的手也一直在抖。
怎么可能没有情绪呢?
突然知道了这么大的事情。
她浑浑噩噩的走出去,重新站到那个冰雪地里,傅宥和泠端正在另一个冰屋里等着她,手机就放在桌子上。
简宁经过的时候,它正在疯狂的响。
她接起来,是刘天冉的声音。
“简宁。”她很急切,“你什么时候回国?傅庭尧这次去顾家受了伤,现在很不正常,这些医生都说……”
“说什么?”她捏着手机,像是终于找到了能分散自己注意力的东西,追问,“说什么?”
“说……他……智商变得不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