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运来客栈。
云水镇的客栈被吴慕青全部包了下来,入住了全体军士。而吴慕青和林桐卓则入住在鸿运来客栈。
许茹宝被军士们关押在鸿运来客栈的一间屋子里。
事情急转直下,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安容顺焦急地连连唉声叹气,张芝兰也是忧心忡忡,唯独林永蝶异常兴奋。
“没想到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二嫂还有这样的实力。真是痛快。”林永蝶大声道。
林纪楠生气地瞪了一眼这个小女儿。
林永蝶不服气地说道“许茹宝夺了我们林家的一切,这是她的报应。”
林纪楠猛一拍桌子,呵斥道“放肆――”
众人不再敢言语。
长长的叹息一声,林纪楠道“林家要夺取回属于林家的家业,必须通过正途,通过正大光明的竞争来恢复林家的荣光,而不是靠借助军阀政客的力量,这与强盗何异?”
“砰――”房门被一脚踹开。
吴慕青拧着双眉走了进来,这个受过伤的骄傲的公主环视众人,冷笑道“强盗?你们林家当年还不是被许茹宝的强盗行径夺了家业?
你们与强盗讲仁义,就是农夫和蛇,被人赶出林家大宅,那是自找的。我吴慕青今日的举动不被你们林家人夸赞,但也不用如此讽刺。”
看到吴慕青和林纪楠针锋相对,安容顺连忙道“慕青,你多想了,你爹不是这个意思啊。你为我们林家传宗接代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们怎么会是不识好人心的愚蠢之人呢?”
林纪楠直视吴慕青的眼睛,道“马上放了许茹宝。”
吴慕青坐到椅子上,冷冷道“现在放了她,不是在打我自己的脸?爹,你为了你的仇人来打你儿媳的脸?”
“你要怎样才肯放了她?”
吴慕青呵呵笑道“只要她同意搬离那老宅子,我吴慕青就放了她。”
林桐卓走了进来,道“慕青,不要再闹了。你这样的方式,我们林家是接受不了的。”
吴慕青痛心地看着林桐卓,大声道“我说过我要通过我的方式打败你心中的她。
我给不了你其他的,我唯一能为你做的,我唯一能优越她的就是我有一个拥有兵权的伯父。你不要让我一败涂地,你让我在你面前有一丝尊严。”
众人虽然听不明白吴慕青言语的深层含义,但均知这女子所指的那个她是孟水芸。
安容顺劝慰道“慕青啊,你和桐卓,孩子都有了,你为我们林家传宗接代,你自然是我们林家的媳妇,你是我们林家唯一的媳妇。桐卓会对你好的,他和水芸那都是过去了。”
“哈哈,呵呵――”吴慕青推开安容顺的手,环视每一个人,怪异地笑道“我是你们林家的媳妇?他会对我好的?他和孟水芸那都是过去了?”
吴慕青的眼泪掉落下来。
“你们说再多又有什么用?日子是自己过的,好与坏,只有自己能体会。我是不是你们林家的媳妇,不是你们能说得算的,也不是祭奠下祖先就做数的。”
吴慕青转过身子,面对林桐卓,哭道“究竟是对是错?我梦寐以求的想和你在一起,但这不是我想要的日子。”
说完,吴慕青走出了房间。
经历了世事沧桑的林纪楠和安容顺已然明白林桐卓和吴慕青之间有不可跨越的鸿沟。
林永蝶心疼地看着显得异常疲惫的林桐卓。
……
林桐卓走向关押许茹宝的房间,几个军士挡住了林桐卓。一人道“没有吴副官的命令,任何人不能进入。”
林桐卓有些懊恼,这个俊美的青年抓起拐杖,转身朝二楼走去。
尽管内心仇恨许茹宝,但通过这样的方式打击许茹宝,夺回林家的老宅子,不是自己想要的。
就在林桐卓要抬脚步上二楼时,吴佩孚的副官吴茂本急匆匆地走来。
“姑爷――”吴茂本恭敬地说道。
林桐卓看着这个年过三十的副官,道“茂本兄,慕青做事太唐突,给诸位兄弟惹了麻烦,此事远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希望茂本兄能放了许茹宝。”
吴茂本为难道“姑爷,您知道小姐脾气,我若轻易放了许茹宝,怕是她要,唉,我这也为难啊。大帅让我保护小姐来云水,那定然是要听从小姐的安排。如今小姐受了袭击,我若不听从小姐的,岂不是袒护了仇家?”
林桐卓听得出吴茂本言语中的埋怨之意。
是啊,吴慕青所做的都是为了林家,你林家人却不领情,还要驳了吴慕青的面子,轻易放掉仇家。
“茂本兄,你我都知道真实的情况是如何的,慕青不懂事,我们又怎么能看着她继续这样下去?怕是搅扰了大帅的清名。”林桐卓说道。
就在二人言语时,一军士急匆匆地跑来,面朝吴茂本敬了军礼。
“吴阅使,许茹旗和刘石久来求见小姐。”
……
鸿运来客栈外围聚了大量的百姓,人们朝客栈里张望着。
云水镇第一大户,云水镇真正的当家人许茹宝因为刺伤吴佩孚的侄女而被关押在此。人们唏嘘不已。
人们想不明白精明的许茹宝如何会莽撞地当着众人的面将吴慕青的手刺伤。尽管有人想到这不过是吴慕青在找借口整治许茹宝,看着眼前黑压压的军士们,又有谁敢把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说出来呢?
鸿运来客栈三楼。
布置得异常豪华的卧房里,吴慕青安逸懒散地坐在一张白色雕花木椅上,轻轻地为脚趾甲涂抹着指甲油。
许茹旗和刘石久恭顺地,胆怯地站在不远处。
久久不见吴慕青言语,许茹旗有些焦急。
怕许茹旗因为焦急说出什么错话,刘石久连忙灿灿地走上前,俯身道“吴大小姐,许茹宝是咱们云水的大户,许家绣品公司是咱们中国最大的绣品公司,她若是长久地不露面,怕是人心不稳,毕竟这许家绣品公司是咱们云水,咱们苏州的上税大户。十个人里有一个人做的事情是和许家绣品公司有关的。牵一发动全身啊。”
吴慕青将涂抹指甲油的小刷子放在桌子上,将左脚抬了起来,对着阳光,仔细地看着红艳艳的趾甲。
“我也不是个小气的人。可是若是每次祭奠祖先,都要被许大当家的刺上一刀,我也受不了啊。我们林家的祠堂在那大宅子里,难道还能整体搬迁?那是不现实的。”
吴慕青站起身来,走到许茹旗身边,道“夺人夺财,夺了人家祖宗,算怎么回事儿啊?”
刘石久满头冷汗地说道“吴大小姐,您的意思是――”
“我这手受了伤,总要赔上些钱财吧?许大当家的总要吃上一时半刻的牢饭吧?可我这人天生有好生之德,不忍心看着许大当家的吃苦,虽然她不是什么善类。
这样吧,把那老宅子还给我,我就把这事儿啊一笔勾销。”吴慕青轻描淡写地说道。
许茹旗和刘石久面面相觑,本以为吴慕青只是为了林家来出一口恶气,没有想到吴慕青直指那套存在了几百年的占地庞大的老宅子。
……
江苏太仓浏河镇。
刚刚取得大捷的直系军阀江苏督军齐燮元正在军帐中与一群身穿戎装的参谋们讨论着如何攻占外冈和葛隆。
几个军士抓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报告督军,抓到探子一人。”
当齐燮元的目光落在那人身上时,眉毛皱了起来。
那人急道“督军救命――”
齐燮元将手中的地图丢到一边,道“你们都出去――”
一个参谋模样的人忧虑道“督军――”
齐燮元挥了挥手,道“这是我的老朋友了,你们都出去吧。”
众人离去。
那人几步走到齐燮元身边,抱拳道“吴佩孚的侄女抓了内眷。”
本不悦的齐燮元闻听此言,脑海中急速地盘算着这个飞来的麻烦会带来何种好处。片刻后,这个个头不高,长着一只斜眼的老谋深算的老男人微笑道“兆飞,放心,我齐燮元是个义气之人,绝不会坐视不管这件事的。”
齐燮元微笑着拿起电话,道“给我接大帅――”
……
洛阳吴府。
“这丫头疯了――”吴佩孚重重地将电话摔在电话机上。
因为怒火,这个光头老男人的整个脸,甚至是头皮都是红恰恰的亮光。
小脚女人惊恐地说道“慕青是闯了什么祸端?”
吴佩孚抹了一把脸,大声道“我给她配了两千军士回那小镇子,本意是给她壮壮场面,让清高的林家知道我吴家是重视这个闺女的,让他们林家不看僧面看佛面,能给我吴佩孚些面子,让这丫头能在婆家日子好过些。可是,这丫头竟然用我的气势胁迫众军士去绑了林家的死对头――许茹宝。”
吴佩孚重重地喘了一口粗气,道“我吴佩孚虽然军权在握,但是奉系那帮孙子,南方那帮嘴炮,西北那帮崽子,哪一个不是虎视眈眈?
若是因为我个人失节,毁了我治军的威严,那就是大事。”
小脚女人见吴佩孚因为气愤,手捂腮帮子,连忙道“老爷,你也莫气坏了,这上了火,牙病又要犯了。”
吴佩孚哀叹地坐到沙发上,道“我老了,怕是此生难见一个大一统的中国了。”
……
鸿运来客栈。
许茹宝坐在一张简单的床铺上,表情平静。
经历了大风大浪,她笃定的相信吴慕青是绝对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的。
吴慕青站在门外,透过窗玻璃看着闲适的许茹宝,异常恼恨。
这个狡诈的老狐狸如何这样舒坦?没有任何紧张感?
忽然,一人急匆匆地朝这边走来,来人正是吴佩孚的副官吴茂本。
吴茂本俯身在吴慕青耳边低声说道“大帅震怒,令速放许茹宝,限令两日内将全部兵力调回。”
吴慕青没有想到吴佩孚会这么快就知道并勒令中止自己的“大事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