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过纸张和一只钢笔,孟水芸,这个刚刚睡醒的姑娘凭借着记忆在纸张上画着曲折的线条。
同一色的,同一色域,为何与念双手中的地图有相似之处?
四张纸张上画满了曲折的线条。
当四张纸张拼接在一起时,众人惊诧了。
本画在四张纸张上的线条竟然能连接起来,四拼一,就是一幅完整的图。
“水芸,你这是在做什么?”林纪香不解道。
念双拿起这拼接好的图,困惑道“为什么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这样的图,却又想不起来。”
“这看上去像不像地图?”孟水芸问道。
众人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孟水芸拿起钢笔在这幅图上又添加了一些大小不同的花朵,色域。
念双看着一块块大小不一的色域,困惑道“这是什么?”
孟水芸摇了摇头。
随着添加的东西越来越多,整幅图变得越来越抽象。
林纪香笑道“这是一幅被裁切成四份的西洋抽象画啊。”
孟水芸放弃了钢笔,她决定利用闲暇凭借记忆将刺绣过的那四幅图复现出来。
莫名的她觉得有必要解开自己心底的困惑。
……
锦云绣坊。
俊美异常的面庞,如墨画的眉毛,流露着精光的双目。
怒时若笑,视而有情,风流韵致的少年正是锦云绣坊的大当家单凯。
此时已是深夜,他一人静静地坐在地下室里摆弄着一个金属盒子。
用一支铅笔一个一个地拨弄着盒子里的金属纽扣。
一共二十二枚。
这个俊美的少年从口袋里摸出三枚和盒子里一模一样的纽扣放了进去。
几日前,在长桥墓园,当着众人的面,他耍了个小把戏。
众人只当他确实将许茹宝手中的三枚纽扣吞进了肚子,只当是那三枚纽扣本就没有毒。
没有人知道他在从许茹宝手中抓起那三枚纽扣的同时,已经做了手脚。
自己吞下的,不过是和那三枚纽扣外观上一模一样的“糖果”。
那女人吞了一枚,保安高长恭吞了一枚。
还有三枚,还有三枚含有剧毒的纽扣在聂云儿手里。
单凯深深的叹息了一口气。
当自己发现这金属盒子里藏有的剧毒纽扣丢失了八枚时,他立时想到了聂云儿。
他寻到了她,在一间客栈里,两人发生激烈的争执。
“为什么不一枪结束了那老妖孽的命?为什么非要费尽周折的要和她对着干?”聂云儿大声道。
单凯紧张地用手捂住聂云儿的嘴。
“云儿,你疯了,为什么要这么大声?”
这个小小的女子抬起头,姣好的面庞上一双美目带着泪水。
“剀哥哥,我承认,我偷了你的剧毒纽扣,但是,那是因为我想帮你。”
单凯捧起这个小女子的面庞。
“我说过,我不用你帮,我只要你好好的。”
突然,这个小女子抱住单凯的腰,哭道“已经晚了,从我们绑架林梧城那天起,我已经和你走在一条路上了。”
单凯心疼地抚摸着聂云儿的头发。
“听话,把你偷拿的纽扣都还给我。”
聂云儿一把推开单凯,凄然地笑道“好啊,你来拿吧。”
聂云儿快速地拉扯着自己的衣服。
单凯惊骇地看着这个和自己一同长大的女子梨花带雨的疯狂地撕扯着自己身上的衣服。
罗裙被丢弃在地,短襟的袄子被脱下。
一个红肚兜在白色的内衣里若隐若现,仿若雨后的荷花,娇嫩无比。
突然,十六岁的聂云儿俯身蹲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肩膀哭泣起来。
单凯痛惜地看着这个心爱的女子。
转过身去。
聂云儿快速地将衣服穿起。
自己还有什么资格将衣襟解开?
自己早已将身子给了云水第一少。
二人走出客栈,各自带着无比的伤痛离去。
单凯将金属盒子轻轻按上。
拉开抽屉,抽屉里摆放了十多把各式手枪。
取出两把手枪,这个俊美的少年突然变得神情异常严肃。
他抓起两把手枪,一步步地朝地下室的深处走去。
来到一间异常宽大的地下室。
推开沉重的铁门,绕过一道墙壁。
远远的一个青年正蜷缩在墙角。
十几只野狼正虎视眈眈地看着青年。
一声低低的口哨,野狼们立即做俯首听命状。
青年骇然地看着朝自己一步步走来的,可以给野狼发号施令的“狼王”。
单凯举起一把手枪。卡卡,连续按了几下,几枚子弹掉在了地上。
“这把手枪里只剩一枚子弹了。”
单凯举起另一把手枪,道“这把手枪里有五枚子弹,我把这把送给你。”
青年浑身发抖,不敢去接那枪。
突然,单凯举枪对准青年的额头,道“拿着,否则我现在就嘣了你。”
青年只好接过那把含有五枚子弹的手枪。
单凯举起那还有一枚子弹的手枪朝后退去。
两人相距百米时,单凯阴冷地笑道“你可以先开五枪,若是打死我,你就获得自由,若是打不死我,那么,你就死。”
青年颤抖地举起手枪,不敢看向单凯。
“你他娘的,到是给老子开枪啊――”单凯怒道。
惊吓的青年双手猛一哆嗦,一颗子弹飞射而出。
单凯微微笑“还有四次――”
青年仿佛是一头被羞辱的猛兽,突然发起狂来。
“砰砰砰砰”连续四枪。
五颗子弹皆打偏。
单凯举起手枪瞄准了青年。
“我这一枪是为吕师傅打的。”
“砰――”一颗子弹呼啸而出。
看着疾驰而来的子弹,青年两眼一翻,瘫软在地。
两个黑衣西服的人走了过来。
“少爷,他吓晕过去了。”
单凯从怀里摸出一方白色丝帕,仔细地擦拭着枪口,道“用车把他丢到荒野中。”
“是,少爷。”
吓晕过去的青年被拖走了。
单凯举枪瞄准了白炽灯。
“饶你不死是因为你对你娘的孝心――”
……
锦云绣坊。
锦云绣坊用了半个月时间完成了招工和招收学徒工的过程。
周若颜从江浙其他绣坊请来二十个绣娘,这些绣娘哪一个都不是优秀拔尖的,但每一个却都有自己独特的专长。
周若颜担当了锦云绣坊的总教习,这二十个绣娘根据个人所长,各自担任苏绣某部分技法的教习。
由于所招收的工人和绣娘们基本都是穷苦人家的女子和男子,所以大多数人都没有什么文化基础。
无奈之下,林永蝶找到林梧城。
由崇仁学堂在锦云学堂里办工读夜校,崇仁学堂的教员在夜里到锦云绣坊教授工人们绣娘们基本的识字,算术等。
由于市面所能购买到的苏绣技法的教材多数老旧过时,加之文言较多,晦涩难懂,因此在教授中,给教习们带来一些难度。
对于一些最新的技法,最新的绣品,老旧的教材就更难涉及了。
周若颜对此很心焦。
一日,一穿着长袍的老者来到锦云绣坊。
当老者从自己随身携带的皮包里取出厚厚的一叠手稿时,林永蝶泪奔。
“爹,你天天躲在书房里,就是在撰写这些?”林永蝶哭泣着问道。
林纪楠动情地抚摸着手中的手稿,道“林家失势后,我怕这些技法,我怕林家曾经做过的一些优秀绣品的经验失传,就一直在整理,本来是想留给林家的后人,让苏绣这门手艺传乘下去。
我看到你这锦云绣坊招收了许多喜欢苏绣的姑娘,我一直在纠结,与其自私的做为家传,不如拿出来,让更多的人尽早尽快的学会这门手艺,真正的艺术本就来源于民间,今日不过是让她回归民间,这样也才能更好的传乘下去。”
“爹――”
林永蝶抱住林纪楠大哭起来。
从知道林家绣坊遭难那天开始,她一直以刚强乐观的态度示人,她告诫自己,永远要以强者的姿态出现在世人的面前,只有这样才能给自己力量。
可今日,当自己的爹,曾经的林家绣坊大当家拿出自己精心整理编撰的苏绣手稿时,她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大声地哭泣起来。
林纪楠轻轻拍了拍林永蝶的肩膀。
对于这个最小的孩子,他本意不想让她参与到林许两家的争斗。
但看到林永蝶连日来为教材的问题发愁,他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把这原本打算家传的珍贵手稿拿了出来。
一个三十多岁,端庄大方的女子站在一座厂房里在朝自己微笑。
恍惚间,林纪楠想起多年前那一次谈话,那本古诗文集。
……
林纪楠编撰的《苏绣技法绘谱》被华东墨涵书局出版,锦云绣坊的学徒工是第一批使用这本苏绣教材的学子。
周若颜在实际的教授中又订正了多处。
当这本《苏绣技法绘谱》再版时,江浙一带的绣坊和女红教习所大多采用这本书做为主要教材。
为了让所有工人和学徒工在学成后能长久的留在锦云绣坊工作,每一个人都必须和锦云绣坊签订一份协议。协议规定每个人必须在锦云绣坊做满十年方可离开,否则要赔偿锦云绣坊一笔高额的违约金。
穷苦人家的女子们都为了得了这样一个好的学习机会而高兴,哪里还有人想到以后的事情呢?人人争相恐后的签署了协议。
得了这张十年的“卖身契”,姑娘们的心踏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