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遥打算主动去找杜梓,于是亲自挽了袖子,到瑾南宫的小厨房里和了面粉。
等到要蒸糕点的时候,照顾顾遥的面瘫女官便凉凉道:“炭火没了。”
缺什么能缺到炭火上头?
顾遥也只能凉凉地看着女官道:“这无妨。”便眯眼一笑,“可看到了,这把锯瞧着锋利极了,把院子里的树随意锯一棵烧了炭来总可以了。”
女官不动,只不卑不亢道:“顾娘子说笑了。”
顾遥的笑容淡下来,眸子清冷,长眉微挑,冷声道:“这瑾南宫由得谁说话?主子吩咐你做事,你倒是拿起乔来了。”
顾遥眸光一转,就这么淡淡一睨。女官身子不由一颤,脸色剧变,一种凝重感凝结在空气中。
起先她打算给女官几分面子,是因为打算给崔姮留几分面子。但是她也不能叫人打了脸。
顾遥转身走出去,淡淡道:“两刻钟,便是没有炭火,你也给我变出炭火来。”
她便走了出去,继续若无其事地打量瑾南宫。
等到时间差不多了,这才慢悠悠地踱回来。小厨房里静悄悄的,所有人都低敛着眉眼,看起来乖觉极了。
这是要把绊子使得更加隐蔽些……其实早该有这个觉悟了。
但是眼下是无所谓的,顾遥自己将糕点蒸好了,这才用食盒装了,自己慢悠悠地走去御书房。
这紫禁城永远都是一个模样,红而远的两侧围墙,青砖铺地,檐牙高啄。所有物事都显得威严贵气,苍古而岑寂。
她年幼的时候曾在后山看整个紫禁城,一眼望过去,是密密麻麻又整齐划一的屋宇。
赤红的高墙,或明黄或翠绿的琉璃瓦,雪白的汉白玉甬道,显得威严极了。
但是占地极大,顾遥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坐久。她从前是出来不用步行的,所以不知道步行要多久。
但是好在赶在食盒里的糕点彻底冷之前,赶到了御书房。不过日头已经沉下去了,四野都是薄薄的灰。
顾遥走进去,里面的宫人正在掌灯。灯火次第亮起来,灰蒙蒙而安静的屋子便温暖起来。
等通报过了,顾遥才提着食盒走进去,低声道:“我做了些点心……”
杜梓就自然地握住她的手,拉着她往怀里一带,在她耳边暧昧道:“姊姊果然记挂着我。”
顾遥:“……”
她推了一下子,不是太费力地推开了杜梓。杜梓身子不好,而顾遥这些年却是东奔西跑。神色淡淡道:“阿梓。”
杜梓笑容淡了些,瞧着她,眼里还是笑意融融:“姊姊?”一手便掀开了食盒,直接拿起来要塞进嘴里。
一旁的大太监大惊失色,却也不敢阻挠。
却是顾遥一下子拍掉杜梓的爪子,伸手对大太监道:“银针。”仔细检查了,这才给杜梓吃。
她固然不会下药,但若是有人借她的手下药呢?从来不会有万无一失的事情,只有谨慎能避开大多事情。
杜梓含笑看顾遥。
顾遥被他得浑身不自在,只得清咳一声道:“阿梓,我有事与你说。”
也不知他想到什么,眼睛忽地一亮,对大太监道:“你们都下去吧。”倒是沉着嗓子,一派的阴郁暴戾。
顾遥看得分明,大太监脑门上冒出一层细汗,随后如遇大赦地赶紧退下了。
她就想起曾经听到的,那些关于阿梓的话。
但是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
还不等顾遥来得及说话,杜梓又一下子抱住顾遥的腰,甚至在顾遥脖颈间蹭了蹭。
顾遥心里柔软了一瞬间,犹豫了一下,没有推开他。他从前是个矮豆丁的时候,也喜欢像个小奶狗似的窝在她身边。
“姊姊,不要离开我……”他抬起一张苍白瘦削的脸,漆黑如墨的眸子盯着顾遥,“姊姊说过,会一直扶持我的,姊姊能不能只喜欢我一个人。”
任是顾遥再不想承认,她也看得出来,阿梓这是心性偏执到了极点。
她叹了口气,迟疑地摸了摸少年比她还高的头,低低道:“阿梓,你是我弟弟啊。”
他漆黑的眸子忽然亮得惊人,欢喜道:“姊姊。”
可是顾遥继续道:“阿梓和我都长大了,都会有各自的人生。阿梓要娶妻生子,要做好大齐的皇帝。我也有自己的生活,怎么能还和过去一样呢?”
杜梓的神情冷淡下来,搂着顾遥的手猛地一用力,恨不得把顾遥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去。
眼里的光芒消失殆尽,漆黑的浓雾翻卷涌动,几乎要将他的意识全部吞噬掉。
“但是阿梓,我自始至终都是你的姊姊啊。”
他的神情恍惚了一阵,情绪这才平静下来。
半天,杜梓才艰涩地开口:“姊姊为什么,总是不愿意接受我呢?”其实他知道,她绝不可能踏过人伦大道。
两人都沉默了一阵子,杜梓松开了顾遥。顾遥这才缓缓道:“我今日来,也是有事情要托你帮忙。”
他笑了笑,道:“姊姊说。”他大概是,永远没有办法拒绝她的。
顾遥这才送一口气,继续道:“你把我困在这紫禁城里,委实有些无聊。我有从前也有些闺中友人,想请进来说说话。”其实她也知道,他不会拒绝她。
杜梓却瞧着她笑起来,模样乖巧极了,道:“姊姊既然无聊,不如我陪姊姊出去游玩?”
顾遥默默地点了点头,随后皱眉道:“你身边守卫如何?若是守卫不够严密,便绝不许胡闹。”她想起她陪春生看过很多次的夜市和灯会,但是阿梓在深宫里,她从未陪他看过。
紫禁城里的人也是过上元灯会的,但是只是站在高高的城楼上,看别人游玩,跟着欢笑。
他眨眨眼,“便是如此,也定然会安排妥当!”又急急问,“阿姊的友人要进来,通传一声就是了。”
顾遥抿唇笑起来,瞧着杜梓的模样,却总觉得心头苦涩。
这些年是有多苦,他才变成如今的模样呢?
碎碎念,我迟写一个病娇男主!!!下本书的男主人设有点类似,偏执,十分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