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咱们说话时,都忘了问你了。”
“瞧你年纪不大,竟然独自一人上长安,可真是厉害。”
白锦儿便把一开始和栾二娘说的那些话,又重新和杨公子说了一遍。
“原是这般,”
杨公子点点头,回答道:
“既然是这样,那咱们上长安的时候,可以互相照应些。出门在外,有几个朋友帮手,总是比没有好的嘛。”
“是。”
白锦儿点点头,算是对他说的话认可了。
“郎君不回去吗,”
男人原本是坐在郭书生和柳木娘一起的地方,因为要给白锦儿她们分茶花糕过来,结果坐下之后,就没有走的意思了。
白锦儿察觉到柳木娘有频频朝这边关注的意思,便主动开口问到,眼前这个男人。
“哦,”
“这不是懒得动作了嘛,就干脆在这儿坐下了,”
“小娘子不欢迎我?”
“郎君说笑了,”
杨公子也笑笑,没再提这件事情。白锦儿和栾二娘只好将分到的那些属于她们的糕饼,又分给了男人一些。
吃饱喝足稍微休息了一会儿,攒了攒体力,就又是上路的时候了,
白锦儿临上车之前明显的感觉到,木柳娘和郭书生的关系变得亲密多了,虽然两人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出格的动作,
但是从眉眼之间的互动和细小的表情,
白锦儿都可以看出隐藏埋的暧昧。
联想起中午休息时候杨公子和她们说的那些话,白锦儿总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什么。
上车之前,
少女还看见了许久未说过话的魏同,此时一派意气风发的样子;一扫前几日的阴霾,
倒颇有刚刚出锦官城时候,白锦儿第一次瞧见他时候的模样了。
看来应该是可以准时到长安的了,
既然魏同这么高兴,
就算是有所耽搁,也不会耽误多长时间。
那么白锦儿也就能在入冬之前,赶到长安了,
她可不想天寒地冻的还在外面赶路,更不要说到了这地界,想来应该是已经到了北方,
到时候下雪,可是更难受了。
白锦儿上了车,一行人上了车,
从休息的平地缓缓驶出去,消失在了密林之中。
“我说小白啊,你吃饱了吗?”
栾二娘找了个舒适的角度靠着,看着白锦儿说话道。
“二娘你没吃饱吗?”
“感觉不大饱,”
妇人在白锦儿的面前摸着肚子,毫不在意形象,
“唉,果然是想吃些好的啊,这光吃饼,感觉哪儿不对劲。”
“哈哈二娘莫急,”
“等咱们下了山,今夜估计就能睡在逆旅里了,到时候叫碗水盆羊肉来吃,香喷喷热乎乎的,娘子多吃些。”
“哎哟你可别说了,”
“说的我都饿了。”
“得,等到时候到了地儿啊,我可得吃顿好的了,”
“是是是,二娘说的可是。”
“哈哈你这小丫头,说话真是敷衍,”
栾二娘笑呵呵地对着白锦儿挥了挥手,
“我睡会儿,睡着了就不觉得饿了,等到了地方啊,白小娘子你再叫我。”
“行,二娘你睡吧,”
“等到了地方,我叫你就好了。”
白锦儿知道栾二娘肯定是要睡的,她笑着点点头答应了。
等到城里,估计也是要到下午了,
现在才刚到午后,那也是不短的一段时间,
白锦儿靠在车窗边,将帘子掀开一处小口,瞧了瞧外面。
还是没什么变化。
少女倒是吃饱了,她本来就很喜欢吃胡麻饼的,方才吃了好几个,此时已经很饱了。人一饱就犯困,
逐渐的,白锦儿也靠在车壁上,打起了盹来。
迷迷糊糊的,
这一盹儿,就直接盹儿到了下午。
白锦儿骤然惊醒,
猛一睁眼,就看见了被风吹起的帘子,在车外猎猎飞舞。
缝中透出的光似乎有些红,白锦儿掀开帘子一看,却发现天空此时已经变成了淡淡的血红色,
好像火烧一般,
天空的颜色是红的,云的颜色也是红的,
云的颜色深一些,此时看起来就好像玛瑙一些。
白锦儿将帘子掀开,方才掀动帘子的风顿时从窗外鱼贯而入,打在白锦儿的身上,竟有些凉。
白锦儿身上穿的衣服不薄,被这风吹的,
却还是觉得凉。
“哎哟,”
另一边还在熟睡的栾二娘,显然也被这风吹醒了。她惊叫一声,倒吸了口气。
“怎么这么冷啊,”
“这是要下雪了吗?”
“没呢二娘,只是你看看这天,”
说着,白锦儿抬手指了指窗外,示意栾二娘看那奇异的天象。
就说话这么会儿的功夫,外面的天色竟然又变深了些,
虽然是正常的天象,但是此时看来,未免显得有些恐怖。
特别是此时在这密林中,头顶除了天空,还能看见攀伸到远处,在这样天色下,显得格外的张牙舞爪。
“乖乖,这天气,”
栾二娘也掀开了她那边的帘子,抬头望窗外看。
“看来是有一场暴雨啊,”
“我们是不是快下山了,不然待会儿下了雨,我们可就麻烦了。”
“快了吧,快了快了,”
白锦儿目不转睛地盯着车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大正常。
到底是哪里不大正常呢?
飞驰的车轮在满是碎石的道路上轧过,白锦儿听见车下传来的嘎吱嘎吱的声音,是碎石子被碾过的,嘎吱嘎吱的声音。
风还在不断地从窗外灌入,
那小小的一块布,根本不可能挡的住的。
啊!
白锦儿忽然知道,究竟是哪里不正常了,
她静下心,争取将所有杂音从脑海中剔除出去――她要专心致志地听一种声音,
一种很寻常,此时却完全听不清,听不到的声音。
鸟叫声,
这密林之中,原本应该处处都听得到的声音,
早晨进山时,白锦儿听见看见的,
鸟语花香。
此时全然听不见了。
车轮飞快滚动的声音,
白锦儿努力地将这些声音从自己耳中剔出去,
她想听见鸟叫声,
可鸟叫声,听不见,
倒有一种模模糊糊,似远非近的生意,
逐渐在白锦儿脑海中扩大,
清晰。
她听见了,
听见了,
是比车轮滚动速度还快的,
脚步声。
“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