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龟甲片之内，韩飞在那黑绿漩涡中游走。
气流涌动着，慈祥而又温和的与玄武龟甲片的边缘触碰。韩飞的身体，随着那气流的高低起伏发生变化。
“小心！”绿色气浪鼓荡，韩飞的身体随着气流冲向一块突兀的龟甲片。如果发生碰撞，韩飞的身体恐怕会四分五裂。
韩飞没有丝毫反应，好像一条死鱼，漂浮在气浪的表面之上。绿蝶的提醒，似乎不起任何作用。韩飞的身体化成黑点，冲向那突兀的龟甲片。
完了！绿蝶神情焦急，下意识的想撤回元气。可是，已经完了，元气散出，哪有收回的可能！绿蝶闭上眼，不忍直视韩飞四分五裂。
可是。再次睁开眼的时候，那突兀的龟甲片还在，没有挂着韩飞的残肢，也没有鲜红的血液飘散。微微扭头，绿蝶瞧见韩飞的身体又冲向了另外一处龟甲片凸起的地方！
“墨蝶！小心！”
绿蝶连忙提醒。可是。那气流涌动的速度太快了。墨蝶到底应该小心什么，又应该怎么做，绿蝶不知道！
“死不了的！”
与绿蝶相比，墨蝶淡定多了。或者说，墨蝶还真想看看韩飞撞击在龟甲片上的情形。
可惜，韩飞让墨蝶失望了。
这一次，绿蝶忘记了闭眼，瞧清楚了韩飞怎么化险为夷。
气流将韩飞推向那突兀龟甲片的时候，韩飞居然没有任何反抗。于是，绿蝶瞧见韩飞的后背贴着那龟甲片最锋利的地方滑过。
如果肉眼凝视打量。那突兀的龟甲片已经划开了韩飞的后背。可是，使用神识打量，一颗心瞬间悬到了嗓子眼。
龟甲片的峰刺距离皮肤只有那么一毫米的距离，或者说，那距离只有半根汗毛的长度。
什么叫化险为夷，绿蝶还是清楚的。可是，如何形容此刻的场面，绿蝶的脑袋有些发蒙！
那巨大的骨刺，并不是一条直线，韩飞的身体也凹凸不平。可是，在他们接触的那一刹那，他们却像多年的夫妻般配合默契。
这种默契，让人惊叹之于，产生一种绝美的想法。或者说，这种绝美，不是因为韩飞修为高绝，将身体的每一寸肌肤控制在毫厘之间；而是因为这绝美来自与双方。
这是信任。或者说，这是默契！
绿蝶呆住了！
作为灵女，对身体的控制，已经达到了极致。否则，绿蝶也不可能在灵石之中出穿梭自如。可是，像韩飞这样操作身体，绿蝶自愧不如。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啊！
也许是刚才那一幕太震撼了，绿蝶又太过焦虑和紧张，所以，绿蝶的那颗心蹦跳剧烈。
甚至，绿蝶感觉到，自己的脸颊还有些发烫！
这种奇怪的感觉，绿蝶从来没有体验过。心跳加速，血脉疯狂喷涌。全身的毛孔在紧张之后，释放出一种另类的舒爽。
这种舒爽传遍全身，甚至，连每一根脚趾都不放过。等到这种感觉消失的时候，绿蝶感觉空落落的难受。
韩飞呢？
绿蝶连忙搜索韩飞下落，寻到他的时候，那种空落落的感觉被充盈取代。可是，讨厌的韩飞，又一次冲向了突兀的骨刺，于是，绿蝶的那颗心再次跌宕起伏……
与绿蝶对称站立的墨蝶，感受与绿蝶不一样。
每一次韩飞飘向那突兀的龟甲骨刺，墨蝶都希望韩飞变得伤痕累累。韩飞可不能死，至少，不能一下就死。
墨蝶每次都这样想。或者说，希望韩飞受伤，那样自己就可以嘲笑他了！
想到先前韩飞呵斥自己，让自己闭嘴那凶巴巴的样子，墨蝶就异常生气！
脑子有病！
只有大乘后期修为的韩飞，居然敢呵斥自己，真是不想活了！
自己脑子也有病！韩飞呵斥自己的时候，自己应该也让他闭嘴啊！可是，自己当时为何没讲呢？
这么凶的男人，肯定不会有女孩喜欢的！至少，我就不喜欢这么凶的男人。
可是，大姐说，我也挺凶的，将来要找一个可以吓唬住我的男人――
不行啊！
墨蝶，你在想什么呢！韩飞这么粗俗的男人。修为又那么低，怎么能适合呢！
不行！还是撞死吧！
可是，韩飞如果撞死了，我和三姐怎么办呢？
韩飞虽然很凶，但貌似还有点儿能力，至少，这像跳舞一样的动作，还是挺管用呢！
韩飞没有说停，绿蝶和墨蝶这两位乖乖女一直舞动着手臂。
两位二品灵尊，此刻正舞动着太极。一招一式，有模有样，配合默契！
一黑一绿的两股气流，流动的越发均匀。两女的目光，都紧紧关注着韩飞，每当韩飞飘到自己那气流中的时候，都小心翼翼，深恐一不小心，韩飞会撞向那恐怖吓人的骨刺！
两女忘我的舞动着，似乎都忘记了玄武龟甲片的存在。一招一式，动作规范，形成一幅美不胜收的画面！
韩飞平躺在那里，进入了一种玄妙而又忘我的状态。
这种感觉，又与先前抢夺斩仙斧不一样。
眼睛虽然闭着，韩飞的意识却是清醒的。韩飞可以确定。这一次的感觉与以往顿悟不一样。
这不是顿悟，这是忘我！
忘我？
忘我是什么？忘记自己？忘记亲人？还是忘记一切。
好像都是，又好像都不是！
忘记又为了什么？忘记自己，铭记住周围的一切！
想要进入忘我的状态，实在太难了。以前修炼的时候。韩飞觉得自己已经很忘我了。可是，仔细想想，那真的很可笑。
修炼的时候，只是情思发生了转移，与忘我没有丝毫关系。
转移不是遗忘。反而造成了更大的专注。忘记了身体表面，却关注血脉灵气的移动，那怎么能叫忘我呢！
修炼的时候，那历历在目的痛苦，到现在还记忆犹新，又怎么叫忘我呢？
顿悟的时候是不是忘我呢？
好像也不是！
顿悟的时候，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变化不定，又怎么可能是忘我。
真正的忘我，必定有我，可是，又必须忘记！
有点儿烧脑啊！
不过，韩飞感觉，自己已经触摸到了这一境界。这种感觉，在玄武关通道里面修炼的时候，也体会到了。
对！在使用玄武咒印的时候，自己好像触碰到了生死法则。
不对！那不是生死法则，那是桎梏！
玄武咒印？
想到玄武咒印的时候，古朴深奥的口诀涌现在韩飞脑海里。那一个个舞蹈的沧桑文字，此刻也像周围那些气流般涌动着。
舒服啊！
玄武咒印口诀流动着。甚至，在脑海里闪着光，然后飞出泥丸宫，慢悠悠的在身体里游走。
“蓬――”
韩飞吓了一跳，大地突然崩碎般的声响。
心脏！
那是心脏的跳动声！
这是我的心脏？
难道我已经死了？我的心脏炸裂了？
“――蓬――”
前一刻听到的蹦跳声响，间隔很长时间之后，又传来一声起伏回荡！
不对！这不是两声，这是一声，只是，间隔真的太长了！
这么慢节奏的心脏。不应该属于人类。可是，那就是自己的心脏啊！
听到那声音的瞬间，韩飞的所有记忆都被拉回了童年，从自己被丢弃在鹰魂山那一刻，知道现在的自己。
只那么一声，自己就回顾完了将近三十年的人生。
人生真的太短暂了。
三十年，真的只是一眨眼啊！
唉！
这一刻，韩飞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叹息。如果能像这龟甲片般永恒，与天地日月长存，那该是多么美妙的事情。
活着不等于长生。可是，长生必须要活着！
如果可以，下辈子我一定要做一个诗人！
如果有下辈子，我坚决不修炼！
长存于天地之间，永世不灭，那真的太痛苦了！
“蓬――”
又一声心跳，骤然间响起。听到这声音的时候，韩飞感觉到自己已经死了，脑海之中，涌动出无数副陌生的画面。
在那些画面中，韩飞瞧见了世俗的地球，笼罩在战火之后，逃难的人群踩踏着尸体哭喊；
在那些画面里，漆黑的异空间变得白亮，甄诚那高大的塑像碎了；
在那些画面里，呈现出一个混乱不堪的神武大陆，北冥蟾蜍坐在船头，牛胜良等人带着十多万人来了，他们四处逃窜……
在那些画面里，还有蛮族、灵族、仙族的画面，虚幻的，诡谲的，迷离的……
“噗嗤！”当那心跳达到最高点的时候，韩飞嘴巴一张，喷出一口鲜红的血液吐在那尖利的玄武龟甲锋芒之上。
鲜红的血液，落在玄武骨刺之上的时候，周围的一起都停滞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