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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宋屿的活越干越多,其他人都躲到树荫下面偷懒了,他还在埋头苦干。
温度比前一天还要高上不少,他原本就偏深的肤色肉眼可见的又黑了些,到了下午本该收工的时间江素有些不开心:“你怎么还没好啊?”
天气热得要死,,她等的实在不耐烦了,特别是看到只有他一个人在忙,其他人都在划水,更是气人。
宋屿狠狠眨了眨被汗水浸得发酸的眼睛,安抚道:“快好了,要不我找人先送你回去?”
他不是傻子,这样的状况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在针对他,只不过他一时半会儿还没想明白,他和这些人从未见过,实在找不出对方针对自己的理由。
江素的脸色肉眼可见的越来越黑,张景暄正好笑了笑说道:“要不我先送你回去?反正隔得也不远,耽误不了什么功夫。”
哪知道她小脸一垮根本看也没看他:“别烦我行不行?”
她一向说起话来不给别人留面子,好在两个人站的位置很远,她声音也不算大,张景暄也只好面色尴尬地讪笑。
等真正收了工,太阳早已经西斜,过了约定好的时间。
江素小脸垮着任由宋屿牵着自己往前走:“怎么就你一个人干那么多活?他们都是死人吗?”
他干的都是体力活,累了一天两条手臂酸痛难忍几乎很难再抬起来,握了握掌心里的小手,说:“没事,这点儿活算不了什么。”
她无语地看着他,明明一脸疲惫还说没什么。
学校离村长家里不远,宋屿牵着她慢慢往回走,他最近干的活越来越多,掌心也越来越粗糙有不少厚厚的茧,磨得江素有些不舒服,她皱皱眉头不动声色的抽回了自己的手。
他偏过头看了她一眼到底没有说什么,只默默的往前。
到了村长家,他抿抿唇正要离开,江素拉住他的衣角:“等一下。”
宋屿转过身,只看到闭着眼睛她嘟唇:“你今天还没亲我呢。”
他愣了愣,脸上泛起一丝无奈:“江素,你到底有没有心?”
明明她是抵触自己的,他也知道她绝对没有说的那样喜欢自己,却还是要做出一些让他心动的事情来,他也像个傻子一样配合着她。
江素睁开眼不解地看着他,见宋屿半晌没有动作,有些生气:“不亲就不亲。”
她转过身正在心里咒骂着他,可不曾想手腕却被他一把拉住,还没反应过来嘴唇就被人狠狠堵住。
后知后觉地闭上眼睛,她才发觉,宋屿的亲吻和自己的浅尝即止不一样,滚烫火热像坠入深海的一颗恒星,几乎要将她燃烧。
他的动作极具侵略性,手臂用力的搂着她,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灼人的温度。
夏日的夜晚微风徐徐,吹来时带着一点淡淡的花香。江素被他吻得喘不过气,忍不住皱起眉头捶了他两拳。
宋屿喘着气松开她,胸口剧烈的上下起伏还没有平息,眼前的人和他一样气息微喘,樱红色的唇上星星点点的水光引人遐想。
擦干净她唇边的水渍,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走了。”
江素没有生气他的粗鲁,反而笑着点点头,朝他挥了挥手:“再见呀宋屿。”
他眸光一闪,总觉得她这声再见与以往有些不同,可他到底是没有说什么只是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张管家在院子看见了这一幕,惊讶地半晌说不出话,宋屿走了之后他才出来,震惊道:“小姐……你这是在干什么?”
她回过头眨眨眼,无辜地看着他:“怎么了?”
“老爷子知道了又会生气的!”他深深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摇摇头。
江素无所谓地说道:“那就不让他知道咯,反正只有你知我知,如果爷爷知道了,那就是你告的密。”
“这、这……”张管家目瞪口呆,“要是人家找到b市去了可怎么办啊?!”
“不会的。”
她看了一眼那人远去的背影,笃定道:“他不会去找我的”
江素自认为已经足够了解宋屿,他的自尊心很强,绝对不会允许自己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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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休息日,学校给参与翻新校舍的工人都放了假。
宋屿得了空闲一大早就起来在院子里劈柴,再过一段时间要入秋,劈好的柴火不那么容易腐烂。
院子朝着外面的路,半截围栏几乎没辙没挡,路过的人都能看见里面。
他正劈着柴,两个住在附近的中年女人路过,见他在忙笑道:“屿娃你休息日都干活呢?俺们家男人都不知道跑到哪里打牌去咯。”
她男人也是学校雇的临时工人,都打过照面。
宋屿点点头:“把家里的事情忙完就休息的。”
“真是勤快哦,”另外一个女人正嗑着瓜子儿,“不像俺儿,都跑到村口看热闹去了。不过你可别说,那城里人还真是有钱啊,开的车一看就是高级货俺们只能看,摸摸都不敢呢。”
他动作一顿,转头问道:“什么城里人?”
“你还不知道呢?上个月来的那个大小姐人家要回城里去了,啧啧啧,那阵仗――”
他扔下斧头转身往门外跑,年久失修的木门上挂满了倒刺,他的手臂被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顿时血流如注,可他就像毫无知觉一般丝毫没有停顿。
“诶!屿娃子你干啥去?!”
宋屿跑得飞快,耳边除了呼呼的风声,再也听不见了其他。
他只知道。
江素,要走了。
第20章 “你会想我吗”(双更合……
疯狂吸入肺部的空气挤压着他的胸腔, 每呼吸一口都是一次剧烈的疼痛。
各种各样的倒影从他眼前飞快掠过,他无心注意其他,只死死咬着牙往前奔跑。
不知过了多久, 宋屿喘着粗气推开杨福贵家的门, 院子里一片清冷, 就连江素平时喜欢坐的躺椅都不在了,只有杨雪莲在打水洗衣服。
“江素呢?”
杨雪莲闻声抬头, 见他狼狈的样子差点惊呼出来:“宋屿哥, 你这是咋了?”
她极少见到宋屿成这幅样子,满头大汗不说, 手臂上不知道被什么划了一条深深的口子,流出来的血把衣服都浸湿了一大块儿,伤口的肉翻着, 看起来很吓人。
只是他充耳不闻,似乎感觉不到疼痛, 只重复着:“江素呢?”
她愣片刻,湿漉漉的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指着门口:“走了呀, 她没跟你说今天要回b市了吗?这会儿可能都到村口了 。”
明明江素姐几天前就确定了进要回b市, 难道她没有和宋屿哥说吗?杨雪莲想到这个可能性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不吃惊。
她手抬起来的瞬间,宋屿注意到她手腕上戴着的手表, 上面画的卡通人物分外眼熟,和他手上的一模一样, 分明就是昨天江素还带着的那块儿。
他声音颤了颤, 说:“你的手表……从哪儿来的?”
“手表?”她纳闷地低头看了一眼, 随即笑道:“江素姐送我的,好看吗?我还从来没戴过手表呢。”
昨天张管家收拾行李的时候还问了,这手表是不是她的, 江素姐说是自己的,只不过是要扔的,她见着新奇就要了过来。
宋屿没有说话,她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好像说错了话,迟疑着问:“你怎么了宋屿哥?”
他一言不发,一把扯下手腕上表死死攥在手里,手表上的屏幕用的是塑料材质,被他用力一捏就碎成了几片,宋屿脸色铁青地转头走了出去。
他的状况十分异常,杨雪莲见状有些担心,连忙擦干净手跟了出去。
村口人很多,几乎是堵得水泄不通,一辆干净到近乎反光的车子停在不远处的路上。
这辆车他见过,江素来清溪村的第一天就是坐的这辆车。那时候他讨厌这个矫揉造作的女孩子,一眼也不愿意多看。
她现在应该也坐在里面,宋屿脚步微顿,还是咬咬牙走了过去。
面容姣好的少女像一个精致的洋娃娃,她今天的打扮也比以往更加好看。车窗开着,露出她半边侧脸已然惊为天人,虽然已经见过了她好多次,可不少人围观的村民还是忍不住偷偷打量。
上午的太阳尤其烈,晒得人头脑发昏,车子停在香樟树下,隐隐散发着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 。
他手臂上被划破的伤口汩汩流着鲜血,看起来狼狈不堪,与她更是格格不入的氛围。
宋屿他下颌紧绷,露出的线条紧实流畅,迟疑了几秒,他还是抿着唇握拳走了过去,隔着一扇车窗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是问她为什么这么做吗?
还是问她到底有没有喜欢过自己,到底那一句话才是真心的?
江素正坐在车里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余光瞥见他的身影微微一怔,心下有些慌,不管怎么来说,还是有些心虚的。
她转过头看到他如此狼狈,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宋屿,你这是怎么了?”
可宋屿面无表情地盯着她,一双原本黑亮的眸子里泛起赤色的鲜红,牙关紧咬得死紧一字一句地问:“为什么?江素,你到底为什么?”
她收回略显担忧的神色,吹了吹殷红的指尖,眨眨葡萄似的眼睛笑得天真又可爱:“我耍你的啊傻子,谁让你之前对我爱答不理的。”
江素的回答毫不费力,几乎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理所当然,鸦羽一样浓密卷翘的睫毛忽闪忽闪显得特别无辜。
宋屿胸口剧烈起伏,握着的拳头用力到骨节泛白,可偏生一个字都说不出口,胸口像是被什么给堵住,噎的发疼。
她又眨眨眼,露出两个小小的梨涡:“我走了你会想我吗?”
他一瞬不瞬的看着她,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是张了张干裂的唇,说:“不会。”
永远都不会。
江素赌气似的撅着唇睨他一眼:“不想就不想,我不稀罕。”
她的话天真又残忍,像是拿着钝刀在他胸口来回划弄,疼得让人喘不上气来,可又偏偏没办法对她发脾气。
宋屿死死抿唇,把手里捏碎的表从车窗扔了进去,转过身没有回头。
喉间的酸胀感让他眼眶发热,唯有屏住呼吸才能忍下某种莫名的情绪。
杨雪莲就站在不远的地方,把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忍不住鼻头一酸就哭出了出来:“宋屿哥,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如果……”
看着他的表情,后面的话她再也说不出口。
如果她没有和江素姐姐说宋屿哥喜欢她,那么她是不是就不会这么做了?
他喉间动了动,没有看她,只是默默开口:“跟你有什么关系,赶紧回去吧。”
谁也怪不了,只能怪他自己贪心,就像江素说的,他像个傻子一样,平白将自己的一颗心送上去让她玩弄。
他慢慢往前走,像是耗尽了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