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在你眼里,自己就那么……
张锴在酒店会议室门口焦灼地等了足足两个半小时,才听见里面散场的声音。
门被打开的那一刻他立马钻进去,环顾四周,找到正在和人交谈的自家老板。
“不急,后续计划我们还有时间。”裴司延对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难得露出他的公式化笑容,“今天您也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
张锴也用尽量平静的笑容送走这位大名鼎鼎的当地首富。
裴司延一直目送老头出去,才转眼看自家助理:“你这是什么表情?”
“老板,出事了。”张锴把手机拿出来,急忙点开那个视频,“还好小月错发到我这里,我赶着保存下来了,不然――”
“夏奕辉不是下周五才回来?”裴司延倏地皱紧眉头。
“不知道为什么行程突然提前了,我也是没想到,就没派人盯着。”张锴满脸歉意,“老板,这事儿怪我。”
裴司延神色凝重,紧紧捏着手机,张锴提议道:“你明天还有应酬,要不我先赶回去看看情况?”
“不了,查最近的航班,我必须尽快回曲城。”裴司延把手机扔回给他,“明天的应酬你和苏总一起去,一切还按我说的办。”
张锴愣了下,也知道自家老板有多么重视未来夫人,于是郑重点头:“行,这边你放心交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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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坏蛋就该抓进去,姐姐如果需要人证的话,我可以帮你哦。】
宁姝看着江月发来的消息,有点感动地弯了弯唇,把视频保存下来。
怕他还没走,于是没敢去地库开车,从大门口出去打了辆出租车回酒店。
她一夜都没睡安稳,梦到许多光怪陆离的情节,分明连夏奕辉一个影子都没有,可是却格外累。
第二天七点多被闹钟闹醒来,整个人昏昏沉沉,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往下拖。数次尝试起床失败,她不得不拿手机拨了个电话。
“喂?”那边很快传来年轻男人的声音。
“师兄。”宁姝有气无力地说,“我不太舒服,上午请个假。”
陈修听完立刻担忧起来:“你没事吧?”
“没事,可能是昨晚睡太晚了,缓缓就行。”她抬手捂着眼睛,“上午有个病患,麻烦你帮我打电话推迟一下时间,资料都在我办公桌那个黄色文件夹里。”
“工作的事你放心,我会解决好。”陈修依然很担心,“真没事吗?用不用我过来看看?”
“不用了。”宁姝笑了笑,“我下午会去上班的。”
“那行。”陈修无奈道,“你有需要随时打我电话。”
“嗯,挂了。”宁姝立马把手机扔到一边,翻了个身。
她现在只想继续睡下去。
又一觉醒来,脑袋感觉稍微轻松了点。她摁下床头的按钮,窗帘朝两侧滑开,阳光迎面照进屋子里。
已经快十点了。
她打电话和病患改约了下午三点,便起床准备去吃个饭。
刚到楼下,前台叫住她:“宁小姐。”
宁姝记得自己好像没有叫过客房服务,可还没到需要续订的时间,疑惑地走过去:“你好?有什么事吗?”
“宁小姐,今天早上有位先生过来,给您续了一个月房费。”前台温柔地笑了笑。
宁姝心底咯噔一跳:“他有说他是谁吗?”
“说是您的哥哥。”
“我知道了。”宁姝垂下眸,心里居然异常的平静。
夏奕辉如果什么都不做,她反倒会觉得匪夷所思,惶恐不安。
刚走出酒店大门,停在门口的一辆白色跑车冲她摁了摁喇叭。宁姝一看那骚气的玛莎拉蒂车标,便知道没别人了。
对于一个人的厌恶可以延伸到与他相关的各个方面,以至于这么多年,她对于开跑车的二世祖们都很鄙视。
在她眼里,他们不无意外的都和夏奕辉一样,虚伪,龌龊,令人作呕。
现在想来,或许这也是裴司延那样的男人格外容易吸引到她的原因。
因为他和夏奕辉,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
车里的男人衣冠楚楚,打开车门朝她走来,一脸温文尔雅的笑容:“送你上班?”
宁姝没理他,面色冷冷地转了个方向。
夏奕辉显然没那么容易放过,长臂一伸,勾住她肩膀:“妹妹,我在这儿等了一上午,你好歹给点面子吧?”
“我让你等了吗?”宁姝面无表情望着他,“房间我会退订,你付的钱都会返还到你卡上,请你以后别再做这种事了。”
夏奕辉将她的肩膀摁得紧紧的,动弹不得:“哥哥从小对你那么好,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宁姝吸了口气:“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不想做什么。”夏奕辉勾了勾唇,“我只想要你。”
“变态”这两个字,她已经说到乏力了,只是一脸无语地看着这个男人。
“我说过了,你谈你的恋爱,结你的婚,都没关系,我也知道我们之间不可能光明正大。”夏奕辉将她摁在车门前,“只要你不说,我不说,你妈妈就还能好好地待在夏家,不然你猜,她会不会疯?”
宁姝扯了扯唇,目无波澜:“她会先杀了你。”
“没关系。”夏奕辉抬起手,轻轻撩开她脸颊边的头发,“牡丹花下死,那我也活够本了。”
宁姝满脸嫌恶地避开。
夏奕辉眯了眯眸,正要得寸进尺去摸她脸的时候,整个人突然被拽开,踉跄着退了两步,撞在身后的树干上。
一声闷哼,他抬眼看到面前的男人,“你是谁?”
裴司延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只是抱着怀里的女人,满脸心疼和担忧:“没事吧?”
“没事。”宁姝摇了摇头,眼眶瞬间红了。
她这才发现裴司延身后还跟着几个人高马大的墨镜黑衣男。
夏奕辉正要上前,就被两名黑衣男重新摁回去,撞在树干上。因为力道过猛,香樟树剧烈摇晃,几颗掉下来的果子在白衬衫上留下明显的黑色污点,精心打理过的头发上也落满灰尘。
裴司延看着夏奕辉咬牙切齿却动弹不得的狼狈样子,目光冰冷,宛如地狱修罗:“这次只是个警告。”
宁姝跟着他去了他家。
一路上裴司延都不说话,她也不敢主动搭腔。心里知道肯定是昨晚的事情走漏风声了,不然他不可能突然回来,还出现在酒店门口。
上楼的电梯里,她才支支吾吾地开口道:“我没事,刚才光天化日的,大街上他也干不了什么。”
“那昨晚呢?”裴司延盯着面前的电梯门,面色凝重,“昨晚发生那种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都已经解决了,以后我不会一个人留在那儿加班。”宁姝还是心虚,两只手紧紧地揪在一起,“你不是说,澳门那个项目关系到集团未来十年――”
“在你眼里,自己就那么不重要吗?”男人轻飘飘地一句打断她。
不等她反应过来,人已经走出电梯。
宁姝知道他是生气了。
就连进了屋,也只是自己走到茶水台去倒水,都没有再理她。
她甚至不敢提自己的事情,试探着问:“你现在回来,澳门那边怎么办啊?”
裴司延坐到沙发上抬眼看她,目光深沉地凝视片刻,才开口:“我的事,我会解决。”
宁姝感觉到男人毫不掩饰的怒气,鼻头一酸。
裴司延放下水杯:“先说清楚你的事。”
宁姝乖乖地坐到他旁边。
“我答应过你,以后不管发生任何事都不隐瞒。”裴司延盯着她局促的侧脸,“我做到了,那你呢?”
宁姝张了张口:“我――”
“不要跟我提工作。”男人打断她,“如果我今天拿下这个项目,代价是让你受到伤害,你觉得未来十年我会很开心?很有成就感?”
“对不起……”
“夏奕辉怎么回事?”
“……”宁姝咬了咬唇,低下头。
裴司延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见她依旧是不打算开口的样子,有些疲惫地闭了闭眼,叹气:“我去洗澡。”
说完,他背着她扯开领带和领口的扣子,径直走向浴室。
宁姝默默地低着头很久,骨节都被攥到发白,直到两滴滚烫的东西落在手背上,才恍然回神。
她拿出手机,给张锴打了个电话。
“喂,宁小姐?”张锴很快接听,“是老板到了吗?”
宁姝吸了口气,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正常:“嗯,他去洗澡了。你那边怎么样?”
张锴笑了笑:“老板本来就打算尽快处理完这边的事情,早点回去,所以昨天就和那澳门老头谈好了,后续事宜有我和苏总呢,别担心。”
宁姝垂下头:“哦。”
“倒是老板担心死你了,本来想连夜赶回去,结果没航班。夜里航空管制也申请不到私人航线,这不,他一整夜没怎么合眼,又大早上去赶六点的飞机。”张锴叹道,“让他好好休息一下吧。”
“嗯。”宁姝眼眶一热,攥紧了手指,“那我挂了。”
把手机放到旁边,她用力抹了抹脸上的湿润,然后起身走向浴室。
里面只有花洒淅沥沥的水声,和换气扇呜呜的声音。
她在门口站了很久,腿都麻了。
脑子里晃过数不清的画面。
黑白的,彩色的,模糊的,清晰的,过去的,现在的。一会儿是夏奕辉那张令人毛骨悚然的脸,一会儿是温景泽,一会儿是裴司延。
她站在那些画面的中间,就好像一只不能自主的木偶。
直到里面的水声停了,她听见男人的脚步声,从淋浴间踏出来站在离她很近的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