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这两千本书吗?”光昭帝有点不敢置信地问喜臻。
实在话,帮忙攻下了一个国家却只要两千本书的奖赏还真是令人疑惑不解啊,光昭帝很自然地便想起上次北疆打了胜仗时她也只请求要一千八百本书的事来,她的才学自然是无需置疑的,可明明立下了非同寻常的功劳却为何还要这般谦让呢?光昭帝有种接下来会有好戏看的预感。
“是的,就要这两千本书,皇上也知道,臣女喜欢读书,只要有书看,就感觉这日子幸福得无以复加了。”喜臻平静地答道,脸上带着毫无心机的笑容。
她说这话时的诚恳是任何人都感觉得到的。
光昭帝笑了起来,众大臣也笑。
真是个简单又纯粹的孩子啊。
“行,你要的这两千本书朕会安排人尽快帮你凑齐的。”
“多谢皇上!”喜臻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要是能得那两千本书,即使给她一座城她也不换。
楚子灿那颗悬着的心又慢慢地落地了,但不知为何,他的心里又升起了更大的担心。
楚子厚和沈喜臻这般隐忍和不居功的背后究竟打的什么算盘?
楚子灿满腹心事地回到太子府,花月谣见他回来,忙吩咐下人准备点心和热茶,她则走过来替他脱下外套。
已有两个多月身孕的她肤色红润,眼睛脉脉含情,看起来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有女人味。
“太子又有心事吗?”花月谣关切地问,一边提起茶壶欲往他的茶杯倒茶,被他伸手按住了。
“我来倒,你坐。”他说,伸手扶她缓缓地坐下。
她知道他一直对她关怀备至,所以总是希望能帮他减轻一些心理负担。
他为自己总是没能在她的面前隐藏起心事而深感抱歉,不过,也只有对着她时他才敢将自己真实的一面释放出来。
在朝殿上,在光昭帝、楚子厚面前,他都只能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但在她的面前,他是不用费力地武装自己的。
“没有什么事。”他爱抚地帮她捋了捋她额前的那几缕发,淡笑着说。
只要见着了她,他即使有再多的烦心事也都能得到缓解。
“还骗我,你一说‘没事的’的时候妾身便知你的心里肯定有事。”花月谣娇嗔道。
听她这么一说,他便知什么都瞒不过她了,遂将楚子厚和沈喜臻对于封赏的态度和主张说与她听。
花月谣听他说完之后沉默了一阵,然后握着他的手说:“这就足以证明他们的高风亮节了啊,太子莫要想得太多。”
楚子灿微笑着摇了摇头,暗叹她想事情总是往好的方向想。
也亏有她这样的人陪伴在他的身边,不然他会胡思乱想得更厉害。
“可是……算了,不说了。”楚子灿摆了摆手说。
“我知你是担心他们这招的目的是‘欲擒故众’,可是,太子,我们何不换个角度来想想,假如他们领受了那些封赏,大家也绝对不会有任何非议的,但你的心情肯定会比现在更难受,他们这么做也是下意识地在顾及你的感受啊!”
“知我者莫如你啊!有了你,我知道我以后一定能当一位明君的。”楚子灿将她轻搂入怀,由衷地说。
花月谣也伸手轻抱着他的腰,温柔地微笑着。
…………….
看见喜臻回来,杜七娘忙迎上来问:“皇上有提封赏的事了吗?”
“嗯。”喜臻朝她点头。
“他说封赏你什么?你怎么回答?”杜七娘握着她的手紧张地问。
“他问我想要什么封赏,我说只要两千本书。”喜臻笑着答。
“什么?两千本书?”杜七娘傻眼了。
虽说很怕她接受了封地或者过于贵重的赏赐,但只要两千本也实在是要得太轻了吧?杜七娘顿时有点期望值失衡的感觉。
“娘,我知您一定会觉得奇怪的,但这是对我目前的境况最有利的选择。”喜臻紧握着她的手说。
两人慢慢地往里面走去。
杜七娘的腿虽然还不算特别灵活,但走路已经不会太费劲了,因此她可以和喜臻同速走路。
“也罢也罢,我知你喜欢看书,但真没想到你喜欢到这般程度。”杜七娘很快便想开了。
反正如今三个孩子皆有不错的收入,家里不愁吃穿,所以她也不求要多荣华富贵,只求孩子们平平安安就好。
和杜七娘喝了几杯下午茶后喜臻便叫香儿近前来。
“这一年里过得如何?”喜臻笑眯眯地拉过她的手来问。
一年不见,香儿看起来成熟了不少,眼角眉梢间已经有了些淡淡的女人味,看得喜臻也不由得心里一动。
这丫头越长越美了呢!
由于一年没见,香儿对喜臻也是分外地怀念,如今见她回来,发现她不仅风姿更盛了,眉宇间还多了几分男子般的飒爽之气,一股倾慕之意油然而生。
按理说,女子对女子间是不应该有这样的感觉的,可沈喜臻就是这样的一种人――她能让男女都对她倾慕有加。
“回小姐,我这一年里过得很好,也十分挂念小姐,如今见小姐归来,心里特别高兴,昨日里本想上前来和你说说话的,无奈老夫人、大少爷、大夫人和清平王都在场,所以忍住了,多有怠慢还望小姐见谅!”
“哟,瞧这说话的语气,已然大户人家的丫头范了,不过对着我无需这般客气,我向来没当你外人。”喜臻摸着她的发髻说。
“嗯嗯,我也知道小姐没当我外人。”香儿笑着说。
但她还是觉察到香儿似有满腹的心事。
不过她看得出来香儿并不想跟她说心事,于是笑着和她聊起其他事来。
期间胡椒也过来和她说话。
“你都不知道,你不在家的这一年里我和这丫头吵了多少架。”最后胡椒说。
“感情是他们两个现在在闹别扭,所以她才显得心事重重?”喜臻在心里暗忖,不由得留意起他们两人的神色来。
“我才懒得跟你斗气呢,你就是一山野里来的野夫,跟你说话简直是对牛弹琴。”香儿对着他毫不示弱地顶了回去。
“哟,主人你瞧这丫头,我不过是昨天取笑了一下她穿的衣服,她就记恨到现在了。”胡椒没好气地说。
“得得得,以前的事情我不清楚所以不加评论,日后你们若觉得对彼此有啥不满的尽管来与我说好了,我来替你们做评判哈。”喜臻笑着说。
“这……小姐你日理万机,我们哪敢拿这些私人的鸡毛小事与你说呢。”香儿忙摆手道。
“可我还真是喜欢管这些呢。”喜臻笑答道。
两人这才微笑颌首。
“胡椒,机关屋那边没什么事吧?”喜臻问。
“没事,我每隔十天就过去看一趟的。”胡椒见喜臻问他,忙上前热切地答道。
“嗯嗯,那就好,辛苦你了,明日下午我和你去那里看一看。”喜臻说。
“行,我随叫随到。”
“好。那你们都忙去吧。”喜臻笑着朝他们摆了摆手。
他们便齐齐地走了出去。
“小姐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的冰雪聪明,一眼就能看透人心似的。”走在路上的胡椒对香儿说。
香儿想着心事,没有理她。
“我知道你又想着谁了,我不说了。”胡椒有点不悦,闷声说道,加快了脚步。
但他又似乎不甘心就此撇下她,于是又回过头来望着她问:“我说你啊,明明那么聪明伶俐,怎么就这件事上绕不过弯似的呢?”
“滚。”香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加快脚步往西侧的庭院去了。
胡椒讨了个没趣,也怏怏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老实说,他对香儿丫头倒真没什么男女之情,只是又总是会在看到她时本.能地想要和她说说话,哪怕她每次都摆出一副‘你不要来惹我’的态度,他也还是喜欢每天和她说说话。
或许是觉得彼此的命运相当吧,都是早早就没了父母,都是贫苦出身,又都得到沈喜臻的重用,因此他觉得他们的命运是相连的,彼此也是有缘的。
“娘,香儿那丫头……似乎有些心事,您知道是什么原因吗?”喜臻在和杜七娘散步时提起了这件事。
“是吗?你观察得可真仔细,我都没看出来呢。依我看呐,或许是小丫头长大了,在担忧自己的终身大事了。”杜七娘笑着说。
杜七娘这么一说,喜臻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了,顿时恍然大悟,忙笑着说:“有可能呢。”
“改日里我帮她多留意一下,看哪里有相当的男子,帮她做个主。”杜七娘又说。
“嗯嗯。”喜臻没有多说,点了点头。
她已经知道,香儿的心事与远在北疆任职的沈喜聪有关。
只是,在这个朝代,还是十分注重门当户对的,香儿的出身是无法成为沈喜聪的正房的,假如沈喜聪心里对她也有意的话,也只能娶她为小妾了。
“或许,我能帮他们了却这桩心愿,不过,在这之前我得先了解一下他们两人的真实想法。”喜臻在心里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