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只听耳边传来一声布料撕裂的声音,下一刻,段风然掉了下去。
“操!”
陈牧雷忍不住骂出声,然后被人拽回。随后赶过来的简绎趴在隔壁的窗户往下一看,不禁也爆了句粗口:“叫救护车!”
陈牧雷只简单地揉了下手腕,紧接着长腿一跨,跃出窗户,踩着外墙突出的狭窄边沿一跃而下,身手利落地跳到了楼下延伸出的一块露台上。
段风然要死不活地躺在一堆被他压扁了的废弃纸壳箱子之中,陈牧雷检查了下他的伤,发现没有致命伤才放下心来。
“你跳之前不踏马的看一看?这个高度摔下来死得了吗?”他坐在旁边剧烈地喘着气,挽起自己的袖子看了看那一大片擦伤的手臂,气得想揍人,“就算你死了,你以为冯琴就真的安全了?还指望着金润真的信守承诺保你老婆安然无恙?你真当他有那么大权势吗?”
段风然想反驳,一张口就咳出了几口血,一呼一吸都疼得呼呼地往外冒冷汗。
“就算他有――段风然你想一想,只要他能逍遥法外,你死都死了,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威胁了,他还管你老婆干什么?巴不得杀你们全家灭口呢!什么叫斩草除根你不知道?真踏马的没脑子!”
在救护车来之前,陈牧雷劈头盖脸地给段风然骂了一顿。
在鬼门关门口打了个卡的段风然也不知道被打通了哪一窍,被送上救护车的时候竭力抬了抬手,指了指陈牧雷。
陈牧雷拿开他的氧气罩,把耳朵凑到他嘴边,然后皱了皱眉:“你要是想骂我的话我劝你省点力气,你骂不过我。”
在一旁给陈牧雷手臂清理创面的护士:“……”
陈牧雷的耳朵又贴近他,只听段风然艰难地说道:“是……金润,指使我杀……宋文霖,你……踏马的……别碰我老婆。”
听罢,陈牧雷给他重新戴上氧气罩,看向简绎:“他肯说了。”
当他们为撬开段风然的嘴而欣喜时,没人注意到不远处的角落里,有人目睹了今晚的一切。
等警车与救护车相继离开,那人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
金晖集团的大楼里,正准备去应酬的金曼接到一个电话,脸色突变,让秘书取消了晚上的安排:“把金润给我找回来,段风然出事了。”
秘书愣了半秒,丝毫不敢耽搁。
金曼用另一部手机给赵令宇发了消息。他把椅子转向窗外,俯视着阮城的夜景。
从宋兴德到段风然,金曼发现自己竟然并不意外会有这样一天。
他走到落地窗前,推了推无框眼镜。金曼手机通讯录的收藏里,只有一个人的号码,那个人在他的收藏里安安静静地躺了好几年,他甚至都不敢打上那人的名字,只用了两个字母来备注――hx。
金曼用指尖摩挲着那两个字母,然后把电话拨了出去。
铃响三声,对方接通。
金曼用一种再普通不过的语气说道:“晚上有时间吗?”
“……”
“一顿晚餐的时间就可以,我可能要离开阮城一段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金曼解释。
对方一阵沉默,金曼耐心地等着他的回答,然后听筒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那来我家吧。”
金曼微微错愕,随后应道:“好。”
两人同时挂断电话,金曼心中有说不出地感觉,很复杂,但总归是喜悦多一些。
而阮城的另一端,韩刑面无表情,眼里透着几分冷意。
……
……
金曼一直知道韩刑住在哪里,却是第一次来他的家。
韩刑把他让了进来:“菜还没好,你等一下。”
金曼颔首,打量了一下这个没什么人气的房子,明明装修不是冷硬风,却也让人觉得暖不起来。
饭菜在一个小时后终于端上桌,两个人分坐餐桌两侧,隔着热气腾腾的三菜一汤。
韩刑倒了些酒递给他:“我不常下厨,味道未必会让你满意。”
“看上去很不错。”金曼诚心地说。
韩刑没有被捧场的愉悦,非常平静。
两只玻璃杯轻轻地碰撞,金曼小啜了一口酒液。
凭良心说,韩刑的厨艺水平的确不高,远不比上他家的厨师,金曼却吃得十分认真,每一口都细细地咀嚼,似乎想把这个味道烙在记忆里。
一顿饭下来,他们几乎没有任何交流。
这挺奇怪的,他们有过无数次身体上的亲密关系,金曼却永远无法真正靠近这个人。
“你要去哪儿?”韩刑放下筷子问道。
金曼动作一顿,拿过纸巾擦了擦嘴角,看着他的眼神变得灼热起来:“你要和我一起走吗?”
韩刑没说话,只是喝了一口酒,俄顷后又道:“你第一次打电话给我,我有些吃惊。”
以往都是金曼的秘书联系他,然后他就得像一只听话的羔羊,任他“宰割”。
“我本想和你在外面吃,”金曼说道,“不过能尝到你的手艺也是难得。”
“为什么?”韩刑话里带着几分讥讽,“突然想开了?”
金曼晃动着杯中的酒液:“韩刑,有件事你一直对我有误会。”
“是吗,哪件事?”
“这么多年我小心谨慎,不是为了我自己。”他抬起眼,“而是我知道,你不喜欢,你不能接受,不然我可以当着所有阮城人的面告诉你我有多――”
韩刑重重地放下酒杯,打断了金曼未出口的那句话:“如果是这样,我是应该对你说一句感谢吗?”
金曼没接茬,继续他们先前的那个话题:“我只是想光明正大地和你一起在外面吃一顿饭,刚认识你的时候我就想这么做了。”
“……”
“仅此而已。”
错过了这一次,他可能再也不会有这个机会了。
……
第137章 主动 你们所有人――都别想逃。……
金曼的秘书给金润打了无数个电话都没打通, 又打给他的保镖才得知他的下落。
他飞车赶过去,隔着门都能听到里面的淫词浪语。保镖挡着不让他进,他也没那个本事硬闯, 在门外呼来喝去也没人理他。
金润听是听到了, 但此刻温香软玉的,他哪里抽得出精力管别人。
秘书只能干着急, 除了等他完事也没别的办法。
金润爽够了,披上件睡袍从房间里出来。他满面潮红, 头发凌乱, 神态一看就和正常人不一样。
秘书皱眉:“你是不是又碰那玩意儿了?”
金润还在上头的余劲中,仰躺在沙发上回味着:“我心里有数,这东西过瘾, 你要不要回去和你老婆试试,体会一下什么叫欲、仙、欲、死?”
秘书挺佩服金曼的, 如果是他有金润这么一个吃、喝、嫖、赌、毒全占了的弟弟, 他不知道已经被折腾死多少次了。
最让人无力的是金润根本就没觉得到自己害了金曼的一辈子。
秘书被他这副样子气得团团转,一狠心, 端起面前那杯水直接往他脸上泼。
金润被泼了个激灵, 立马跳了起来:“你有病?吃错药了?”
保镖上前拦住秘书, 秘书气极地一甩手,揪住金润的衣领,压低声音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段风然已经被警察抓了,你不能继续留在这儿了,你哥给你安排好了, 你现在就得走!离开阮城!”
金润有些恍惚,一时间没能消化他说的这些消息:“为什么我得离开?段风然算老几,他被抓了又怎么了?和我有什么关系?”
秘书气得要厥过去了, 把保镖支开,扇了金润两巴掌,试图把他打醒:“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让他杀了宋文霖你不记得了?宋家老头被警察带走多半也是真的!这件事瞒不住了!”
金润狂妄地笑了,倒是真想起来有这么一件事:“宋文意抢我女人,我就是看他不顺眼!给他点教训。”他一摊手,“你看,宋文霖一死,他不就老实了?我不走,我为什么要走?你要走你走!”
“……”金润现在脑子不清不楚,秘书也不打算再和他多费唇舌了,掏出手机打通金曼的电话。
金曼这边和韩刑之间的气氛也有些僵持,看到是秘书来电心中微微一沉:“我失陪一下。”
金曼走到客厅窗前接通电话:“怎么了?人没找到?”
秘书:“找是找到了,他又胡来,根本不听我说什么。”
金曼知道秘书的意思,金润在赵令宇那儿染上了毒、瘾,不管他怎么制止都挡不住他偷偷地吸食。
金曼按了按额角:“那就强行带他走,如果他闹起来,就直接打晕。”
秘书把手机给金润的保镖,保镖有了老板的指示也不敢再由着金润乱来了。
屋里的女人被秘书赶走,他匆忙地收拾了几件衣服和常用物品装了个包,拽着被保镖换好衣服的金润回到车里。
金曼挂断电话,转身时才发现韩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他身后。
“我有话想问你。”韩刑说道。
金曼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请说。”
韩刑端详着面前这个看上去文质彬彬的男人,发现他与两个人初相识时竟没有太多的变化,除了眉眼之间多了几分被岁月浸染的疲惫与深沉。
“当初赵令宇找到你,你有犹豫过吗?”
韩刑说得很含蓄,金曼却听懂了。
数年前,刚毕业的韩刑进金晖集团工作,很受金曼赏识。韩刑那时心高气傲,誓要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金曼什么都依他。一开始韩刑以为是两人性情投合,金曼于他是一个伯乐的存在,更是一个大哥,事无巨细地在他的工作和生活上给予帮助。
那时金曼已经在和宋文秋交往,甚至订了婚期,而他也有梁清。
有一晚他们因为一个项目又在公司加班,临近午夜,项目组其他人都回去了,办公室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韩刑为了缓和工作带来的紧张和困顿,开了瓶酒让彼此放松一下,还和他开起了玩笑:“你有多久没见宋小姐了?我怎么感觉你这段时间和我在一起比和女朋友在一起的时间还长,这么下去宋小姐得吃我的醋了。”
金曼:“你不是也一样,梁清又因为你这个工作狂和你闹矛盾了吧?”
韩刑耸肩:“她这辈子是理解不了我了,有些女人有时候真的很难理喻,比如梁清,她家境好,就永远不能明白我为什么要这么努力,还不如和她结婚回去直接吃他们家现成的基业。”
金曼一笑:“在事业上有所成就是很多人的终极目标和野心,这不分男女,她只是恰好喜欢安逸,倒也没有什么错,这方面和你不大匹配罢了。”
韩刑深以为然,搭上金曼的肩,啧了一声:“如果你是梁清就好了,不用我多说就知道我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