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时礼循着他的目光穿越篮球场朝篮球场铁网入口处看了过去,他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你们?”
余斯年定定地望着那个方向,唇边掠起一抹温和的笑,“恩。”
那边站着的女生戴着一副细边眼镜,穿着休闲,应该是站那等着余斯年。
余斯年满面春风的笑说,“我女朋友,沈朝容。”
徐时礼收回视线,沉默了一下,“什么时候的事......不是说是误会?”
余斯年把书本夹手臂一侧,单手插进裤兜里,觑了徐时礼一眼,“没时间解释,人还在等我。”
言罢,余斯年迈步朝沈朝容的方向走去。
太阳逐渐爬到脑后,余斯年的背影有点晃眼,除此之外,徐时礼总感觉他还带了明晃晃的嘲弄意味。
“呵呵。”徐时礼低笑两声,转身朝陈俊和梁子昂走去。
高二生每周六日休息,高三周日要补课。
整个周末只有周日晚上温瓷窝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时看见徐时礼从外面回来的时候两人在家里碰上过一面,温瓷跟他打招呼,他也只是淡淡地“恩”了一声......
在接下来的三两天里,屋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温瓷一次也没碰上他。
星期一早上的时候,温瓷没改之前的闹钟,特意跟高三作息表一样,提前了半个多小时起来,没想到出门时徐时礼已经走了。
“......”
温瓷也不是傻子,同在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两人压根就没碰上两次,除了徐时礼不想看见她以外,这个事情没有别的解释。
那天买早餐的事她给他发了两条微信,他后来才回了一个【恩】字。
显得回她消息有多不情愿似的。
*
周四早上温瓷起了个大早,她把门开开关关好几次,两人终于很“巧”地,在房间门口碰上了。
温瓷扬起手冲人打招呼,“早。”
徐时礼一头凌乱,书包随意挂脖子上,手上还拿着本语文书,看见温瓷时别提有多意外了。
他欲言又止地开口,“你......去上学?”
温瓷理所当然地回答他,“当然。”
他看着她,沉默了一下才再次开口,“现在凌晨四点半。”
意思是外面天都还没亮。
温瓷看着他,低头看了眼手表,然后显得特别意外,“是吗?”
徐时礼:“......”
这周开始张姨请了假没过来,两人都不在家里吃早晨。
两人很“巧”地碰上了出门时间,于是两人很“巧”地,一道出了门。
凌晨四点四十分,天色昏暗,远方鱼肚白还没有翻起,雾气重,前路一片灰蒙蒙地,几欲看不清路。
两人站在大门门口,抬头望着灰黑的天,同时无语了。
徐时礼他妈的没想到他凌晨四点钟出门都能碰得上。
而温瓷觉得徐时礼这人简直丧心病狂,躲她躲得凌晨四点半天还没亮去学校这种事他都干得出来。
既然碰上了,徐时礼也不能再说什么,眼睫低垂着看她一眼,淡声出口,“走吧。”
温瓷:“......好。”
这个点附近蛙声还没有止歇,周围安静得可以听见花圃里“呱呱”的叫声。
这个时候别说公交车了,连的士都打不到。
徐时礼个高腿长,走路又快,温瓷走在偏后方一点,见他走太快了,快走两步上去拉住他校服摆,“你......慢点。”
徐时礼顿住脚步。
温瓷也跟着停下脚步,抬头看着他。
没有路灯的道路上,温瓷根本看不见他什么表情,下意识松开了抓他衣摆的手。
下一秒,“唰”一下,他的脸如鬼魅般乌白发亮,手电筒灯光从下颌处自下而上照在他脸上......这个死亡白光,把人映照得跟鬼没有区别。
温瓷被吓到了,连忙后退两步。
徐时礼看着她大惊小怪的动作,没说话。
温瓷站稳后看着他吓人的脸,觉得这他妈简直了,她十分疑惑地问,“你上学还带手电筒?”
她心想这难道是什么乡下留守儿童跋涉千里为求学的励志故事吗?
......
徐时礼把手电筒转了个向照到地上,没在意她的大惊小怪,说了四个字。
“有备无患。”
温瓷:“......”
徐时礼把手电筒柄给她,示意她拿着,她接过后两人继续往前面走。
手电筒的光束照着前路,视线清晰明朗了许多,感觉上也安全了许多,身边人不自觉慢下了脚步走在她身边。
中间有好长一段时间两人没说话。
突然,温瓷叫了他一声。
“恩。”他应声。
温瓷踌躇了一下,“晚上一起吃饭吧?有个事想跟你说一声。”
温瓷说完,能感受到身边人愣了一下才侧过脸来看向自己,声线和这清冷的早晨如出一辙,“说什么。”
说什么?
温瓷自己也没想好。
问他生的哪门子美国闷气?还是问他过了那个村还有没有店?
可人自己都说了过那村就没那店了,她这个人还不知好歹打了人一巴掌。温瓷绝望地想着,为什么别人的早恋是暗生情愫美好轰烈,而她的早恋被她一巴掌脆生生打了回去。
况且。
温瓷没忘记季枚的存在。
温瓷心里乱得一团麻,暂时没想清楚。
她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胡诌了一个理由,“就......当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
说完,她自我肯定似的“恩”了一声,“就......很高兴认识你。”
刚好走到学校大门,徐时礼在学校大门口止住步伐,黑沉着脸看着她,“什么意思?”
他舔着唇,略带几分嘲讽,“你就决定好了是吗?”
温瓷“啊”了声,睁着茫然的大眼看着他。
徐时礼看见她这副无辜神情,接下来的话霎时说不出来了,不耐地说了声,“没什么。没空吃饭。”
说完,徐时礼径自迈步走进校门,温瓷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出口叫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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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时礼跟没听到似的,还在往前走。
温瓷看着他冷漠的背影消失在木棉廊道的尽头,一股无名火窜上心头。
她很无语。
――
看着他背影消失,温瓷抬手看了眼手上的时间。
五点整。
多亏了徐时礼,温瓷第一次见到凌晨四点半的容城和五点的容城一中......
*
容城一中即将迎来高二下学期的期中联考。
高二七班班主任老李上个星期就带着班长从省竞赛凯旋了,这周学校已经撤掉七班语文课代课老师,七班语文课由老李亲自上。
老李全名李儒,从高一起就带着七班,全班人习惯叫他老李头。
下午最后一节语文课前,老李头嘱咐全班同学务必好好准备这次的期中考,此次期中考与以往的学校单独出卷不同,这次期中考试是将会进行全区排名的。
是人是鬼,是黑马还是白马,一考便知道。
老李头在讲台上训完话后还特意cue了温瓷,让她有不适应的或者学习上跟不上的地方随时请教同学,温瓷应声说好。
下课铃敲响之后,各个科代表都主动把以前的笔记借给了她,温瓷不想拂了人家的好意,全数收下。
放学从教室里出来走在木棉树下,温瓷拿出手机,她指尖悬于屏幕上,犹豫了两秒点进徐时礼的对话框里。
五秒钟后,温瓷什么也没发,收起了手机往前走。
容城一中分为初中部和高中部,初中部就在隔了几条街的隔壁,高中部占地是初中部的三至四倍,里头高一高二区混合。学校为了给高三学生一个遗世独立的学习氛围,将高三区安排在了学校的最北处。
从高一高二过去高三,要穿过一个操场足球场和一个比别的学校大几倍的篮球场。
傍晚惬意的光洒落在高中学生的脸上,和煦地拓在温瓷的身上,温瓷没想这么早回家,穿过篮球场在学校里漫不经心地走着。
十五分钟前下课铃就已经敲响了,但温瓷所经过之处的高三教室里依然是安静一片。学生门埋首在作业和试卷里争分多秒心无旁骛,无暇抬起头来欣赏这外头的霞光万丈。
抬头是前路。
埋首是前途。
在经过其中一条走廊时,温瓷看见走廊的那头迎面走来一个气质极佳的女生,女生乌发披散,校服裙穿得规规矩矩,就算是戴着副眼镜,仍然无法掩盖她身上非同一般的气质。
温瓷看见她校服上的胸牌的名字――沈朝容。
温瓷总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见过这个名字。
她与那个女生擦肩而过,而后听见身后有几个学生对着那女生叫了另外一个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