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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3)

无限闻忆录 无限闻忆录 9378 2024-06-29 15:22

  望舒双手贴在树身上,叹了口气,障眼法。

  空无物的天空卷起风声凄厉的嘶吼,似乎是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晦暗。

  他喃喃道,没办法了。

  那双玉骨莹润的指节握住荆棘,鎏金色的液体滴落其上,瞬时平静的地面张开裂纹,地壳摇晃,顾俭拥住望舒不稳的身躯。

  将白天变为黑夜:

  使□□凝为枯骨:

  圣人堕入地狱

  魔鬼游荡人间。

  这是比地狱还要恐怖的景象,干裂地壳崩裂,露出里面的本来面目,一双双僵直枯白的指骨向上举起,脓烂的尸身,攀爬的动作,层层叠叠,看不清底下还在埋藏着多少人,最后一滴血液流入夹缝,滴落到恶臭的尸水里。

  望舒收回被荆棘割伤的指节,身形一晃向后倒去 。

  顾俭眼疾手快的拉住少年,横抱起来。

  听我说,顺着他们攀爬的方向走,就能找到出口。

  异象突发。

  下一秒,这些身上还挂着爬满蛆虫的血肉白骨,活动起吱嘎作响的关节,向着望舒的方向而来。

  顾俭将那只有着漂亮液体颜色的手捞进怀里,反向而行。

  顾明阳,走!

  二叔!顾明阳赶过来,又见他怀中抱着的脆弱少年,紧张问道:望舒怎么了?

  地面的开裂愈来愈大,那些森森白骨不一会儿便横生开辟出条路来,他们指向的目标。

  顾俭瞳孔骤缩。

  顾明阳,顺着断口向前。

  嘀嗒

  嘀嗒

  温暖的旧梦侵蚀着望舒,他好似又回归了那段无法化形的岁月,虚无之境经年缭绕的灵气循环在光晕之间,睡梦间有人在低声耳语。

  郗吾,又在替他聚灵,日后若是化形后连吸纳灵力都不会,我看你怎么交代。

  另一道声音淡漠,无妨,日日索求也是给的起。

  他就像只备受呵护的幼崽,不经风霜,自有大把的爱将他包围,聚灵这件对众神来说尤为重要的事,便是化形也未曾学会。

  须臾。

  神明趁无人之际,强迫他化形。

  过程不算艰难,望舒只觉得晕晕乎乎找不着北,他还在睡,似乎不打算睁开眼睛。亲吻和爱抚永不曾间断。

  他轻叹一声,温柔的吻落在额间,小家伙,快些醒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不要学风神这个老流氓头子做事!

  作者:小天使的爱和收藏是更下去的动力吖!

  第4章 暴食客栈(4)

  望舒在柔软蓬松处醒来,他撑起身子,整个人都被陷入暖乎乎的被褥中,挣扎着起来时,指节处的伤痕已全然愈合。

  顾俭换了身衣服,裁剪利落的野战服衬得人压迫感异常,军靴绷直在流畅的线条处,较之最初多了几分张扬的野性。锋利的下颚线隐匿在领口中,隐约可见黛色血管跳动。

  顾俭双手交握在椅子上补眠,一整日的精神紧绷和长途跋涉使得众人都在呼呼大睡,他却是凝眉闭目,睡着也是很思虑的模样。

  望舒轻手轻脚,下床时落脚在毛茸茸的毯子上,打量起四周来。

  这间房子与望舒最初落脚的顾家大宅一样,是偏现代的装修风格,甚至都有循环的空调来调节室内温度,窗子小小一扇,他垫脚望去。

  昏黑的天空看不真切,向下望去是锐利生长的荆棘,朦胧着隐匿在薄雾中。

  客人,请下楼用饭。冷淡的女声摁铃留言,鞋跟尕达尕达扰人清梦。

  顾俭少见的起床气上来了,他浑身低气压的走向门口,看见在床边坐着的望舒伸手揉了揉他毛茸茸的发丝。

  有事?顾俭烦躁,态度算不得好。

  身着黑白制服的女人顿了顿,随即抬头,扯出一抹僵硬的笑来,请客人下楼用饭。

  她整个人怪异极了,黑色高跟鞋包裹不住肿胀的脚,绷紧的制服下远远透露出一股恶臭的酸腐味道,滴滴答答的油脂顺着裙角滴落地上,凝成一滩黄白的脏污。

  顾俭目光中是显而易见的冰冷意味,女员工指爪脏污,面孔如同团硬生生糅合在一处的烂肉,漆黑的双眸不见一丝眼白,在这昏暗的廊道中显然是十足的诡亂氛围。

  显而易见,这并非人类。

  望舒走上前来,女员工的爪牙蓄势待发,却在看见他的第一眼背过手去,肥涨的身子弯下腰来,扣子险些崩开,整个人宛若滑稽的小丑,尽力的粉饰着自己。

  顾俭肯定,在这女人身上看到了敬畏。

  在望舒眼中露出嫌恶时,她又退了几步,虔诚的问道:客人,您饿了吗?

  望舒抬眸望他,这双刚刚醒来水汪汪的眸子简直直击人心。

  他砰的一声关上门。

  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少年。

  花枝攀爬的冰肌玉骨活色生香,似乎在诱导着他撕开衣衫,一睹真容。

  顾俭解开扣子,黛色血管清晰可鉴。

  那位女员工没再敲门,反而踩着那双高跟笃笃笃的跑去敲了别人的门,跟方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状态简直判若两人,这一切好似归功于门内这个一脸餍足的小家伙。

  他仿佛是入定了贤者状态,半晌回不过神,识海里灵力丰沛。

  顾俭晃了晃那张柔柔软软的脸蛋,他眼中水雾弥漫,尖牙还带着血丝,活脱脱一副r18文学封面模样。

  怎么着你了?

  还要不要?

  他声线低沉又温柔,望舒摇摇头。

  望舒迷茫间捧起脸颊,晃了晃脚丫道:我只是觉得,很熟悉。

  怎么着,还喝过别人的?

  他浑身降入冰点,仔细听还有股咬牙切齿的味道。

  没待望舒答话,门铃又被按响。

  二叔!

  顾明阳自从进入这里,脾气是愈发烟消旗鼓,抱大腿技能愈发娴熟,如果说先前还是敬畏,如今便是蹬鼻子上脸鬼话连篇。

  出去说。顾俭带上了门。

  屋内静起来,愈发像是一座精致的囚笼,无端端使人有些憋闷,狭窄的小窗照不进任何的光线,望舒双脚踩到垫上,毛茸茸的,他倒是玩儿的开心。

  吱嘎

  屋内不起眼的木雕柜门被推开一层缝隙。

  在满是欧式风貌的建筑中,这只纯雕花漆木凤纹柜便有些突兀。

  望舒捕捉到了声音,迅速锁定了位置。

  他握住手柄,从一侧方向开门。

  时间空荡的可怕。

  他轻轻探去,嘴角降了下来。

  空无一物。

  嗬嗬、

  有什么东西落在他肩上,微凉的触感格外真实,望舒转过头去。

  是个女人。

  黝黑焦亮的皮紧紧绷在骨头架子上,仿若粘腻的早已腐烂的肉。它双目空洞洞的漆黑,突出的下颚骨只能发出嗬嗬的叫声来,她着一身鲜亮的凤纹嫁衣,快要掉落的耳骨处还佩戴着翡翠珠环。

  是做新嫁娘装扮的女子。

  可是凭借骨像来看,应当是个五官端正的漂亮女子,只是不知为何会遭到火烧。

  望舒心下紧张,新嫁娘向后退了两步,硬生生扯下耳骨上的珠环,余头还带着烂肉。心她小心翼翼的,用那只已然萎缩得较鸡爪大不了多少的手递给望舒。

  她保持着这个姿势不动,执拗的有些令人动容。

  望舒突然间便没那么怕了,他舒展眉目,轻声问:

  给我的吗?

  女人点点头,又向前递了一步。

  望舒在下方张开手掌,珠环落到他手里。

  她似乎很高兴,拉扯的嘴角都有些歪斜。

  却伴随着下一秒开门声消失不见。

  顾俭进门就看见少年呆呆的捧着手坐在柜门边边。

  走进些,看到那只弯月形状的翡翠珠环正安安稳稳的放在望舒手中,挂钩处还残留着碎肉点点,他直觉不是什么好东西。

  顾俭心中突突的跳,沉声问道:哪儿来的?

  望舒回神,捧到他面前,一个穿嫁衣的女人给的。

  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顾俭觉得这小孩忒没警觉心,谁的东西也敢接,不说人心叵测,就是看林中那些白骨的狂热架势,一不小心生吞活剥了都是有可能的。

  他摊开手,给我。

  他叹了口气,将那只珠环坠子顺着窗几丢了下去。

  他拉着望舒起来,又道:从你昏迷后,我们顺着地壳裂开的缝隙在尽头处找到了这座客栈,灰蒙蒙的楼层看上去应当是有三十层高,后面跟着的那些人,也进来了......

  他面色凝重,我们出不去了,荆棘把周边所有的路都封死了,我和顾明阳查勘过了,顾俭摇摇头,在这里,谁给的东西也不要乱拿。

  顾俭:尤其是对你,它们居心叵测。

  他忽又想起,哪儿来的女人?

  望舒摇摇头,她走了。

  总而言之,遇到的一切都不要轻易相信。

  这柜子,什么时候摆在这儿的?

  柜门漆封发黑,虽精致典雅,大敞的柜门里一摊脏污的液体却令人顿感不适。

  他关上柜门。

  环顾四周,没有任何发现,二人都不开口时房间静的可怕,窗外已然昏黄幽暗,荆棘浓淡,张牙舞爪。

  跟我走吧。

  昏暗的楼道只有三三两两的人们结伴而行,望舒还碰见了路上早已等待着的顾明阳和小魏。

  林中白骨横行窜腾,一不小心便会被这些指爪抓进夹缝,顾明阳步履慌张,险些被白骨拉下去,是小魏伸手救了他,后行死在这些东西手里的人,不在少数。

  顾明阳吓得心脏都要跳出来,这些或不小心跌入夹缝,或被指骨抓紧去的人,不肖片刻便被生吞活剐,变成一堆残存着碎肉的分离白骨,顾俭前头抱着望舒,小魏与顾明阳在后迷惑视线,这些怪物似乎对望舒格外癫狂,甚至连原本的方向都不顾及也要拼命抓住望舒。

  几人一路分析情势,到达大厅时已有不少人抱团而立,但就是没人去坐那敞亮的圆桌。回过头来,初时接待他们的男人直挺挺的站在圆桌旁。

  顾明阳咋舌,怪不得都不敢坐。

  顾俭走在内边,尽可能阻挡众人发觉少年的迹象,却见瞬间,情况突发。

  僵硬似尸态的男人缓慢的弯下腰来,似乎连骨头都在吱嘎作响,他戴着高帽,顾俭看不清他的神色。

  客人。呆滞的目光忽的有了神采,高帽男人勾起唇角,微微弯腰,欢迎来到客栈。

  周遭人群开始注意起这边变故,眼神直勾勾的看着他们一行人,更退了几步默不作声。

  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第5章 暴食客栈(5)

  众人的目光皆随他而动。

  僵直着的男人活动了下吱嘎作响的骨节,犹如一只生锈腐败的提线木偶,他拉开椅子:客人,请坐。

  望舒顺着视线看过去,那张被高帽掩盖的半边面容苍白枯瘦,却不知为何依然能从中透出一抹温柔的神色。

  高帽男人声音愈发小心,仿若是对待什么易碎的珍宝。

  客人,舟车劳顿,想必您定然饿了。

  客人,您想吃些什么呢?

  一连串的话甩出来扎红了周遭人的眼,可是谁也不敢贸然跑过去,虽然已经饿了很长时间,可谁也不知道这个古怪的男人会不会一下拧断身边人的头颅。

  林中那些断肢残骸对他们来说造成的冲击太大了,好些人依旧精神恍惚无法回神。

  实际上望舒对于进食这件事不大热络,进食这件事不过是五谷过腑脏,无益亦无害。

  先前在虚无之境时灵力枯竭险些退回初始形态,而后进入鬼怪世界反而觉得身体轻盈灵活起来,识海也在一点一滴慢慢休养,对他来说,爱意才是最好的滋养品。

  可是随着铜盖扣住的盘子一只又一只端上来时,望舒肯定,他闻到了一股很香很香的味道。

  高帽男人轻轻放下盘子,将他闻过之后多看了两眼的盘子端到面前来,随即打开盖子。

  一只一只的奶酪棒看上去莹润粉嫩,毫不吝啬的叠加一层层,浓郁的奶香味甜甜的飘过鼻尖,这无疑是人类幼崽的最爱。

  他矜持的上手去拿,却被半道截下。

  顾俭拎起桌上的筷子敲上了他的手,霎时间浮起一道红痕,他白的晃眼,于是那抹红便格外刺眼。

  望舒看了眼盘中香香的奶酪棒,很有骨气的说了一句:不吃也行的。

  高帽男人身形颤抖,周遭人都要以为他下一秒就要背过气儿去,哪成想他迅速的从袖口抽出一把尖锐的匕首,横面就要向顾俭刺去,那家伙,和刚才形如耄耋之年的男人简直就不像是一个人。

  那把匕首锋利的很,一刀没了断,白晃晃的刀尖儿亮的扎眼。

  他护在望舒身旁,反倒让大家产生他们才是一伙儿的错觉。

  客人,吃,不怕。

  他每个字的起始似乎都极僵硬困难,在此之前好似没说过多少话,喉咙干哑又难听,像是只破风箱在呼哧呼哧的转动着零件。

  望舒抬头看去,实在有些讶然,这个多半不知是人是鬼的男人流涌的爱意比顾俭差不了多少。

  现下剑拔弩张,看样子双方都不准备放过对方,好一场恶战要打。

  望舒捏起一只奶酪棒,韫红的舌无师细细咂摸,这样看起来,比一只猫咪的攻击力大不了多少。

  入口绵软细腻,夹杂着奶香与甜味的中和,令人上瘾。

  望舒看了眼饥肠辘辘眼神幽怨的顾明阳,问道: 我朋友可以坐吗?

  他眼神柔软澄澈,苍色眼眸折射出的光影令人心醉。

  高帽男人挥了挥手,立即便有几个女仆过来。

  当然可以,客人。

  紧接着,顾俭就看到,那几个消瘦的女仆一人一边,把整张桌子和望舒轻轻松松的抬了起来,挪到了光线舒适又有软毯的一边。

  望舒不明所以,顾俭和摇摇头,示意他切莫轻举妄动。

  那么,客人们,晚宴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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