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
当他的手到了毛衣下缘,她刚想再次反抗时,他就忽然松开了她。
见他呼吸有些重,松开彻底到连拥抱都没有时,她猜到了什么。也没有说话,尴尬地转过了身,换了拖鞋后,再从最里边的柜子里,找出了一双大码的拖鞋。
兴许刚才都让她产生了警惕,陈岩开了口缓解气氛,“新买的吗?”
“不是。”
是爸爸过来时,她特地去买的。偶尔有朋友来家中,她也不要求换鞋,离开后她会拖地。但也不想跟他解释,她说完就往里走去,顺便向身后的他介绍了下公寓的格局。
格局挺简单,进入客厅前的转角处有个格子间,里面是洗衣机和烘干机。开放式的厨房,客厅面积尚可,放了张沙发,靠墙处还放了张小圆桌。
许嘉茗并没有避讳打开卧室的门带他进去。因为卫生间在里面,他可能会用到。
一开门就是一张床,公寓没有家具,床和床垫都是她自己买的,她不喜欢睡太小的床,这张床的尺寸还可以,甚至有朋友来过她家,还问了她,你一个人要睡这么大的床干什么。
卫生间与卧室的中间地带,是一个简易的衣帽间,衣服塞得满满当当。
陈岩看了眼床,被子凌乱地挤在了一侧,一件t恤放在了床尾,应该是她的睡衣。
出卧室时,自己在家时,若是不做饭,也没个将门随手带上的习惯,但她这次还是顺便把门给关上了。
紧接着她就拉开了玻璃门,带他去阳台。楼层高,风景还不错。
陈岩看了眼对面的楼,开着灯的屋子里,能看到里面走动的人,“对面能看到这,不太安全。”
“还行吧。”
许嘉茗无语,这儿的公寓差不多都这样,一般的house间距也不大,除非你那样的,才绝对安全。
陈岩进了屋,又扫了眼对面的楼,才将玻璃门拉上,问了她,“你家附近有个超市吧。”
是不是开车的人都挺注重周围建筑物的,她家附近的确有个挺大的超市,他可能是想去买牛排做晚饭。他才飞过来,应该挺累的,也犯不着非得今天吃牛排。
“是的,但不要做饭了,我这儿点外卖。”
第40章
幸亏家里没有很凌乱,许嘉茗丢了个茶包到养生壶里,才想起柜子里有苏打水。是她前几天去超市采购,经过饮料区,顺便买了一打。
她拿了一瓶出来,又洗了个杯子,将苏打水倒了进去,递给了坐在沙发上的他,“没有冰块,将就点喝。”
“谢谢。”陈岩接过了杯子,“你这没有制冰机吗?”
“没有。”
“把你地址给我。”
许嘉茗上次想买来着,觉得喝汽水加冰块很爽。但还是没买,见他要买,估计也就几百刀,她没有拒绝。
她拿过了手机,正在将地址发给他时,就被他拉着坐到了沙发上,单手揽住她的肩,她就势靠在了他的胸膛上。
她刚打了地址在微信上发给了他,就看见了他正在亚马逊上下单了。
往常都是独自霸占的沙发,此时多了他坐在旁边。直到现在,许嘉茗才有了更为真实而确切的感知――他飞过来找她了。
而她,喜欢这样的分享,并不讨厌他进入了自己的生活空间。
见他放下手机,她忽然抬起头,双手挂在了他的肩颈上,跟他接了吻。
他不在时,她享受着一个人的百般好;然而他来了这,她就只想跟他腻在一起。
都不知这是异国恋的优点还是缺点,相聚短暂,来时就有了归期,在一起时都会更加珍惜。她也不介意自己更主动些,跟他靠在一起,跟他接吻。他刚才那样的停下,也让她很信任他。
两人都没了刚才的迫切,无比耐心地亲吻着对方。这次,他只是手揽着她的背贴着自己,却没有再逾越界限。
然而再过温柔的动作,许嘉茗都感受到了难以名状的失控,是她的。整个人都快靠在了他身上,特别是上半身,她只要稍微一动,就像是在蹭着他。可如此别扭的坐姿,她哪里能全然不动?
唇舌被他挑逗着、安抚着,她却是有种不够的感觉,想要更多些,甚至并不介意被他摸腰。但他却很有分寸感,手在她的背上游离着。然而就是他这样时不时的划过,像是带了撩拨,让她不由自主地更紧地贴着他,也并不在意挤压感带来的不适。
分开时,呼吸中都带了些喘,也没了力气再好好坐着,她躺了下来,头枕在了他的大腿上。
她讨好地说了句真舒服,又想起了行程没安排,“我明天没有课,我们去哪里玩啊?”
虽这么问,内心觉得他真带坏了她,跟他在一起,她就只想着玩。别说主动学习了,作业都不想写。
他很简单地回了她,“倒时差。”
“哦。”她也没有失望,“那就去你家遛鱼丸吧。”
“你想去哪儿玩?”
“没有,这儿就这么大,差不多都玩遍了。”许嘉茗抓住了他的手,贴着自己的手心去对比,比自己的手大多了,手指又穿过了指节的缝隙,与他十指紧扣,“随便去哪儿,只要跟你在一起就行。”
陈岩笑了,捏了她的鼻子,“真话假话?”
“我骗你干什么?”
“谁知道?”陈岩看着躺在自己腿上的她,紧身的毛衣包裹着纤细的腰身与起伏的丰满,一副慵懒而单纯的样子,却是说着甜言蜜语,“去纽约玩吗?”
虽然换个地吃吃喝喝也挺好,她还是摇了头,“懒得跑,下次去吧。”
“好,下个月去。”
她没有问他,你下个月还要过来吗。如果要来,什么时候。要维系一段感情,没法长期不见面。
因为自己不能回国,她不会对他有要求。
她没办法太认真,而此时,她心里却想。如果他下个月还来,两人去纽约玩,她会把他介绍给周卓。她也要为感情加码,让他认识自己的朋友。
“行啊。”她看了他,“我们一起请周卓吃饭。”
陈岩知道她这句话的意思,认真的表现之一是,会将对方带入自己的生活圈,“好。”
放在沙发上的手机响了,许嘉茗爬起了身接了外送员的电话,并帮忙开了门禁。外边天挺冷的,虽然已经在平台上给过小费,但她在抽屉里找到了张五刀的纸币,开门拿食物时,顺手给了外送员说谢谢。
虽是独居,家中的餐桌还是配了两张椅子,只放一张显得有点丑。平日里另一张都用来放书包,现在终于派上了正经的用场,也算是让钱花得值一点。
点的是自己喜欢吃的外卖,她看他吃得满意挺开心的。
两人都饿了,一个是有点怪癖,在飞机上只喝水,不吃东西,一个是上了一天课,中午只吃了两根香蕉。
兴许是炸鸡、寿司和乌冬面这种食物,吃的还挺快,看着消灭殆尽的餐盒,许嘉茗都挺惊讶,她要一个人看着电视吃这些,起码得吃个半小时吧。结果这才二十分钟,就吃光了。搞得她还多问了他一句,“你吃饱了吗?”
陈岩帮忙将餐盒扔进了垃圾桶,“差不多了,去买点水果吧。”
许嘉茗打开冰箱看了下,只有一个放了挺久的柠檬,的确该去买点水果,“好啊。”
她抽了张纸擦了餐桌,洗了手后,从书包里拿了钱包,对他说,“走吧。”
两人又穿上了外套,他的车钥匙放在了玄关处柜子的托盘上,见他出门时没有拿车钥匙,她觉得也正常,这才七点不到。
刚吃完有热量摄入,外套也厚实,走在外边并不觉得冷。倒没有直接去超市,许嘉茗拉着他逛了圈周围,还指了前边的方向说,那里有个小公园,里边有狗狗的自由活动区域,可以明天带鱼丸来玩。
这个点,商场关了门,两人绕到了停车场,从后门进了超市。
许嘉茗觉得他可能很少逛超市,进来时都不知道要拿购物篮,见她拿了个在手里,他倒是自觉地接了过去。
是他说要买水果,但问他要吃什么水果,他却说随便,她也懒得管他,就拿了自己喜欢的。
早几天才大采购过,许嘉茗并没有什么要买的,买完水果她就准备去结账。然而才走了几步,她看到了前边的保健品货架,想起了家中的维d没有了。这儿冬天光照很少,就得自己补充点,她对着提着购物篮的他说了句,“你等我一下,我去买点维生素。”
陈岩看了眼前面,保健品区那一片的里面有个药店,“我跟你一起去。”
“好啊。”
看到了一个保健品牌在打折,她还挺容易被折扣吸引,看了遍打折的补剂,考虑自己是否需要,又多拿了个鱼油和叶黄素。
要把手中的保健品放进购物篮里时,她才发现没了陈岩的身影。他应该是在买东西,超市就这么大,她也没有打电话找他,自己在旁边的货架上瞎逛着。
这里网购不发达,就算超市现在也能送货上门,但她还是习惯了线下购买。面前这一排是卖卫生巾的,她正想着家里还有没有存货时,就听到了他的声音。
陈岩走到了她的身旁,过来时就见她抬头认真看着货架上的东西,随口问了句,“你在看什么?”
他说完就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是验孕棒。
被他问了,许嘉茗才认真看了眼,意识到是验孕棒时,她目瞪口呆。特别是被他问,搞得她有什么想法似的,她赶忙解释了句,“我看错了,还以为是卫生棉条。”
陈岩没想到这茬,“你要买卫生棉条?”
“不要啊,我不会用。”
陈岩一时没听懂她的意思,“你为什么不会用?”
因为我不会塞。
许嘉茗都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转头看了他,见他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含糊敷衍了句,“难用。”
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她将手中的保健品放到了购物篮里,发现了除了水果外,还多了两个小盒子。
包装看起来挺像糖的,但看着包装盒上印着的字体颇大的invisible,她实在想不到,这跟糖有什么关系。再扫到invisible上方的品牌名。这个品牌的营销十分成功,就算不是客户群体,都会知道这是卖什么的。
她抬了头看他,他显然已经围观了她的反应,只淡淡地说了句走吧,就牵着她去结账。
许嘉茗脑袋都有些懵,她根本都没有想到过,他所谓的来超市,是买这个。而买这个,意味着什么,两个成年人,都心知肚明。
陈岩将东西一一拿出扫码,问店员拿了个购物袋,刷完卡后,再将东西装进购物袋里。而最后一盒避孕套,跟银行卡一起,被收在了口袋中。
见站在一旁的她刻意偏移了视线不看他,他也没当回事,照旧牵了她的手,走出了超市。
到了户外,冷风吹过,都让头脑不得不清醒。
她知道这件事,一定会发生,也做好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她没有想到过,会在今晚发生。
她无法面对此时的他。恐惧来源于未知,他们会看到彼此的身体,会体验更近的距离。
她不知道,在那样的亲密行为里,她还是否是她,他是否还是他。这样的不确定,让自己都会觉得害怕。
离家更近一步,她内心的紧张就多一分。
她一句话都不想跟他说,却又怨着他此时的冷漠,同样沉默着不跟她讲话。这样的沉默,是胜券在握,是在打消她的妄念,是强者对弱者输不起的蔑视。
走在黑夜里,她可以不看他,假装着若无其事。然而再次走进电梯时,两人的眼神在镜子里交汇。他看了她一眼,没有什么笑意与温柔,甚至显得淡漠而无情。
楼层数不断上升着,叮的一声,电梯门再次打开后,铺了地毯的楼道吸去了脚步声,为住户们提供了良好的隔音。对门都几乎听不到钥匙插入拧开并拔出的声音。
她先进了门,他跟在了后面。开了灯,玄关处一片亮堂。
人紧张到无以复加的时候,总会有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并且在可能的情况下,付诸行动。
许嘉茗抬头看了他,“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陈岩没有说话,随手将门落了锁,拿了她手中的钥匙扔在了托盘上,托盘是瓷的,发出颇为清脆的一声响。接着就若无其事地换了鞋,拎着购物袋往里走,还不忘在半路上将客厅的灯给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