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一声凄惨的哀嚎响彻迷踪军的中军大营。三道身影如同闪电一般在数百迷踪军战士身边掠过,所过之处,鲜血飞溅,惨呼不止!
片刻之后,三道身影已经出现在了高台之上。为首的正是一个身穿陷阵营军服,身材修长手持炙火长剑的男子。
在男子左侧,一名白袍文士已经白袍染血,文士手中一柄长剑,腰间悬着一个巨大的酒葫芦,目光斜睨之下,傲气凛然。
在另一侧,一名身穿黑色战甲,外罩黑色战袍的将军手持双斧傲然而立,此刻他的战袍上也染满了鲜血,特别是左肩之上,一道狰狞的伤口深可见骨,只是一眼看去,便会不自觉的感觉到一阵剧痛。但这名将军却是面不改色,浑若无事一般,威风不减。
戏志才,张辽二人,孙膑与之对峙多日,自然见过。但是当他的目光落在中间那名身穿陷阵营军服的男子脸上之时,却是不禁眼角微微一缩,禁不住失声呼道:“秦阳?!”
秦阳冷漠一笑,淡淡说道:“不错,正是朕。孙膑先生,别来无恙了。”
秦阳与戏志才,张辽三人冲破重重陷阱,终于来到此处。此刻三人都不禁心急如焚,担心着高顺的安危。要知道,孙膑可是几乎将全部的力量都投入到了陷阵营一方,自己才得以冲进中央阵眼。虽然自己三人暂时无恙,但高顺却是岌岌可危了。
“孙膑,少废话,既然我等已经来到此地。你便引颈就戮吧!”戏志才冷喝一声,朗声说道。与此同时,三人身上尽皆爆发出一股浓重的战意。
孙膑怔了一怔,随即身子一缓,靠坐在轮椅背上,摇着羽扇淡淡说道:“不错,我孙膑承认自己这一次,是赌错了。只不过,各位在杀孙某之前,是否可以抬头一看?”
“抬头?”三人一怔,随即不禁抬头观看。这一看不要紧,三人的心中便如同是被重锤凿过一般,心中顿时升起百味杂陈。
就在中央高台之上,最高的一根旗杆之上,此刻正挂着一人。此人一身青色虎头战铠,战铠之上多处碎裂,道道伤痕触目惊心,虽然此刻此人紧闭着双眼,但秦阳三人却是一眼便认出了此人正是陷阵营将军高顺!
其实,自从孙膑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将陷阵营全部歼灭,将高顺捉来之时,便已经知道自己这次赌输了。因为在整个陷阵营军中,出了高顺之外,竟然没有任何一个斗者。莫说是秦阳,即便是任何一个黄巾军的高级将领都没有找到。
在心中沉重的同时,孙膑也是不得不叹息。高顺仅仅凭借自己一人,带着八百陷阵营,便已经突破重重大阵,使得自己以为黄巾军主力甚至秦阳都在其中。这种视死如归的冲劲,这种强悍到惨烈的意志,都使得孙膑不禁心折。要知道,若不是高顺与陷阵营将士如此死拼,恐怕孙膑早已知道了陷阵营的虚实,从而将重点转移到秦阳三人的身上了。
此刻,孙膑面色郑重,沉声说道:“明帝陛下,我孙膑生平不服任何人。但时至今日,我却是见到了真英雄。高顺将军非但阵法造诣出神入化,而且其刚烈忠义,也是令在下心折。”
“你放屁!你若是真的心折,还将高将军的尸骨挂在旗杆之上?!你这分明便是在侮辱高将军的英灵!”张辽一声暴喝,便是要冲上去与孙膑火拼。
孙膑淡淡一笑,说道:“张将军莫急,若是你还想见到活着的高将军的话,那便请听我把话说完。”
秦阳闻言,急忙一把拉住张辽,眼睛紧紧盯着孙膑,沉声道:“你是说,高将军并没有死?!”
孙膑点点头,说道:“明帝陛下明鉴,高顺将军乃是我孙膑生平最为敬佩之人,我又岂会杀他?只不过,若是三位不答应在下一个要求,那高将军的生死恐怕就未尝可知了……”
说话之间,孙膑羽扇一指,指向身后的旗杆说道:“此杆名为百毒杆,旗杆之内,有着一条专门用来注入毒液的通道。此刻毒液已经注入,只消我一下命令,断肠之毒便会进入高将军的体内。到时候,即便是陛下神功盖世,恐怕也无力回天了吧?”
说着孙膑又注意到了目光闪烁的张辽,淡淡道:“张将军也莫要想用阁下那飞斧绝技斩断旗杆。这旗杆乃是镔铁打造,坚固异常。而且只要稍有震动,毒液仍旧可以注入,恐怕将军还没有达到削断镔铁,而没有丝毫震动的实力吧?”
“你!”张辽见孙膑看穿了自己的心思,不禁一时气结,但却无可奈何。只能干瞪着眼睛狠狠的盯着孙膑。此时此刻,张辽真的希望能够有一种用目光杀人的秘术,让自己生生的将孙膑瞪死。
秦阳闻言抬头深深的看了一眼旗杆上面色苍白,双目紧闭的高顺,朗声说道:“我以大明帝国皇帝陛下之名保证,只要高将军无恙,我可以让你安然离开。”
虽然此刻秦阳三人是在迷踪军的军营之中,但秦阳说话却依旧是底气十足。毕竟在营外,赵云率领着一万大军按照计划应该已经将那三万魔军一举歼灭。而如今在这军营中央,凭借着戏志才和张辽二人的实力,想要阻挡周围这些迷踪军一时半刻也不无可能。有了这段时间,秦阳有自信可以拿下孙膑,让迷踪军投鼠忌器!
孙膑闻言,却是微微一笑,摇头说道:“在下自然相信陛下的信誉,只不过么……”
“难道你以为我没有这个实力?”秦阳微微眯起了眼睛,体内的精力已经在飞速的运转。只要孙膑一点头,他立即便会瞬间冲过去,让孙膑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这个实力。
孙膑淡淡摇头,说道:“明帝陛下在虎牢关下,以一己之力击溃我部,数十万精锐大军。这实力陛下固然是有的。只不过陛下却是曲解了我的意思,在下的要求,并非是想要独自偷生。”
“哦?那你想做什么?!”秦阳眼眉一挑淡淡问道。
孙膑轻摇羽扇,叹息一声道:“瓦罐难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我孙膑戎马一生,却是寿终正寝,这实乃是身为统帅的遗憾。我倒是颇为羡慕不久前战败身陨的廉颇将军,竟然能马革裹尸,实在是生平幸事……”
“孙先生此话,我若是没理解错的话,难道是在求死?”秦阳沉声问道。
孙膑一笑,摇头道:“非也,在下只求能痛快一战。至于战死与否,那便要凭实力说话了。若是不能痛快一战,那我重生到这个世上,又有什么意思?”
“好!那我便满足先生这个愿望,今日便与先生痛快一战!”秦阳点点头,既然孙膑如此说了,自己无论是为了高顺,还是为了战争的胜利,都要接受这一战了。
只是没想到,孙膑忽然哈哈一笑,再次摇头道:“哈哈,陛下误会了。陛下神威天下无双,我孙膑纵观这天下之间,能与陛下对阵匹敌者,也不超过一手之数而已。在下要的是痛快一战,却是不想被陛下虐杀。”
“哦?那你想要与谁战?”秦阳一怔,本以为孙膑既然这么说了,定然是想要向自己挑战。却没想到还没战呢,就承认了自己不敌。难道孙膑是想挑一个比较弱的?想到这,秦阳的目光不禁扫向了身边的张辽。在他看来,如今己方的三人之中,张辽无疑是最弱的一个。
而张辽却是丝毫没有这个觉悟,手中双斧一横,朗声对孙膑说道:“既然你不敢与陛下交手,那我张辽便陪你玩玩!正好我也想切开你的脑袋看看,到底里面装了什么东西!”
孙膑微笑道:“张将军莫急,将军虽然神勇无比。但在下却是还没有与将军交手之意。在下真正想要战的,却是戏先生。”
说着,孙膑的目光已经落在了一直没有说话的戏志才身上。淡淡说道:“素闻黄巾军中,两大布阵高手,陷阵营高顺将军算是一个,聚贤院戏志才戏先生便是另外一个。我孙膑精研阵法数十年,如今高将军已经为在下展示了阵法之上的造诣,接下来便想要请戏先生指点一下修为上的欠缺了。”
戏志才见孙膑指明要与自己交手,不禁傲然一笑,说道:“高手不敢当,只不过陪先生玩玩倒是可以。只是先生所说阵法高手这个称呼,在下是万万不敢当。当今天下,豪杰辈出。仅阵法一道,天下间便强者如林。如大汉帝国刘皇叔麾下军师诸葛亮,吴王麾下大都督周瑜,魏王麾下步军参军程昱。这些都是阵法大师,只是先生无缘领教罢了。”
“哦?是么?”孙膑闻言眼睛一亮,但随即却是有些失落道:“真没想到,如今天下竟然如此多豪杰,若是我孙膑能……罢了,今日能与戏先生一战,我愿便已足。何必贪图过多呢?”
说到这,孙膑的神色便又恢复了正常,恐怕他自己此刻也已经知道,今日想在这三人面前逃生恐怕是千难万难了。更何况,这如同傀儡般的日子,他本就不愿再生。
戏志才见孙膑这么快便恢复正常,心中不禁也是一动。刚刚自己故意说那些话来影响孙膑的心神,只是希望能在孙膑心中再次升起求生的欲望。怕死的对手不可怕,真正可怕的对手却正是早就抱定了必死决心之人。
只不过,孙膑很快便将生的欲望再次抛却。如此心性,即便是戏志才,也不得不心生佩服之意。
想到这,戏志才再不多言,猛灌了一口烈酒,上前一步横剑胸前,道:“孙先生请了,戏志才长剑一柄,最擅以速度赢人,先生身有不便,不知对戏某可有其它要求?”
孙膑微微一笑,说道:“戏先生客气,孙某虽然身有残疾,但这却与你我之间的相战没有半分关系。想当初,我与凤雏庞统先生于虎牢关下一战,痛快之至。此番还请戏先生全力施为,好叫孙某能得偿所愿。”
“既如此,戏某便得罪了!”戏志才闻言,当即再不多言。刚刚也是他最后一次用言语影响孙膑的心境,但孙膑却是提起他与庞统一战之事。言外之意,便是凤雏先生都奈何不了我这个残疾人,你戏志才就更不行了。话说到这个份上,戏志才自然只有动手了。
“呼!”的一声,戏志才的身影已经在原地消失,再次出现之时,手中的长剑已经距离孙膑不到半米!如此快的速度,即便是当初的赤犬大王,现在的赤魔见到恐怕也会震惊。
“来得好!”孙膑此刻目光也已经变得沉凝无比。任何人都不知道,就在这中央高台之上,却还有着孙膑的另一个阵法,这个阵法专司探测,只要这高台之上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瞬间便传到孙膑的意识之中。
换句话说,戏志才的身形一动,孙膑便已经察觉。这相当于料敌机先的先天优势,却正好是戏志才的速度的克星!
“叮!”的一声,孙膑手中的羽扇早已出现在戏志才长剑刺来之处的旁边,如今只是轻轻一拨,便将戏志才的这一击化解。如此云淡风轻,恐怕即便是秦阳在此,也无法做到。
戏志才万万没想到自己的一击,竟然被对方如此轻易的化解。不禁心中一凝,身体再次消失在孙膑面前。
而孙膑却是不疾不徐,犹如伸懒腰一般将手中的羽扇向后举起,平平托出。“铛!”的一声,戏志才从孙膑身后斩下的长剑,竟然正好砍在了孙膑举起的羽扇之上。这羽扇虽然外表看起来是羽毛所编。实则尽皆都是镔铁所造,坚韧无比,戏志才的长剑自然无法斩断。
两番攻击受阻,戏志才眼眉一挑,身形再动。这一次,他却不是凭借鬼魅般的身法,而是从正面手腕急动,瞬间便向着孙膑刺出了数十剑!
面对戏志才如此狂风暴雨般的攻击,孙膑自然不能继续悠闲。当即手中羽扇不断挥动,霎时间风声大作,一道道淡青色的风刃瞬间挥出,“叮叮当当”之下,戏志才的数十剑竟然被全部接住!
此刻,二人已经瞬间交手三招。戏志才变幻了三个位置,而孙膑却是纹丝未动。秦阳和张辽都是看得清楚,见到这种情况,都不禁心中一动。张辽更是握紧了拳头,眼睛死死的盯着战场,生恐戏志才发生危险。
“戏先生,你怎么不攻了?”孙膑见三招过后,戏志才退出数米,站在那里摘下了巨大的酒葫芦,大口喝酒。不禁出言问道。
“啊――好酒!”戏志才一口喝罢,赞了一声。醉眼斜睨,淡淡说道:“孙先生好强的手段,这高台之上的阵法若斯戏某破不开,恐怕这辈子也无法动得了孙先生分毫吧?”
短短三招之间,戏志才便已经看穿了这高台之上的蹊跷。孙膑闻言也不禁心中暗暗点头,要知道,他这高台上的阵法,虽然看似简单,但却玄奥无比。此次若是来到此处的不是秦阳,恐怕即便是再多几个黄巾军的武将,孙膑也不会自认必死。秦阳的实力,绝对是孙膑生平所见,甚至要比白起还要高上一个层次,更遑论秦阳还能召唤那恐怖至极的神兽玄武了。
“既然戏先生已经看出了在下的阵法,不知先生是想要先破阵呢?还是想要先与在下交手?”孙膑似笑非笑的问道。
“那还用问?当然是杀过一场再说!”戏志才哈哈一笑,将已经空了的酒葫芦随手向后一抛,正好落在张辽的手中。而他自己确是似乎步履有些蹒跚的向着孙膑摇摇晃晃而来!
可是,戏志才的步子一跨出,孙膑的面色却是笑不起来了。戏志才如今似乎已经酩酊大醉,双脚步履几乎已经不受头脑控制。这种情况之下,即便是戏志才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下一步将要走到什么地方,自己的剑将要刺向哪里。即便是孙膑这阵法再如何玄妙,也不可能知道了。
“好妙的破阵方法!”孙膑心中一声称赞,随后也是一声叹息。只可惜,自己生不逢时,重生又是在魔主麾下。若是他能控制自己的心神,恐怕早已与戏志才高顺这些人成为挚友。更遑论如今兵戎相见,不死不休?
不过心中想归想,孙膑与坐下的轮椅却是已经动了。既然已经无法预知戏志才的动向,便只能主动进攻!孙膑虽然双腿残疾,但速度却是一点也不慢,只见他坐在轮椅之上,以体内精力催动,一人一椅行动如风。羽扇挥动之间,一道道风刃席卷而出,如暴雨一般扫向摇摇晃晃的戏志才。
但别看戏志才摇摇晃晃几乎下一刻便会摔倒,实则他只有如此状态,酒剑仙之力才能被充分发挥。只见戏志才的身影,忽左忽右,每一步似乎都走得极为艰难,但每一步却都走得极为玄妙。
高台之上,二人一个坐着轮椅呼风唤雨,一个脚步踉跄,宛如腾云驾雾。仅仅片刻之间便已经相互之间攻出了数十招。而在这数十招之中,二人手中的兵刃却是没有丝毫的碰撞,便如同早已商量好了套路一般,你来我往,令观者眼花缭乱。
一旁观战的张辽,此刻额头已经见汗,在他眼中,戏志才已经遭遇过了无数次的险情,但却总在千钧一发之际闪开。这种大起大落,使得关心则乱的张辽不禁心中砰然。而秦阳的脸上却是逐渐有了一丝的笑意,在他看来,如今的戏志才,恐怕在自己麾下众人之中,论个人战力的话,恐怕会排在第一位。
“陛下,你笑什么?难道您已经知道结果了?”张辽见秦阳微笑,不禁诧异问道。
秦阳含笑点头道:“这个自然,看来老戏这酒剑仙,可不是吹出来的。”
而就在秦阳的话音刚刚落下之际,战场上的形势却已经发生了变化,原本难以捕捉身影的二人此刻都已经停了下来。孙膑的羽扇横放在自己胸前,而戏志才的长剑却已经搭在了孙膑的肩头之上。
“孙先生,你败了。”戏志才醉眼斜睨,喷吐出一口酒气,淡淡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