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劲抓住李桐的肩膀,低哑的声喊道,“快说!究竟龙炎桀怎么了?”
“死了……”李桐咬着牙吐出两个字。
徽文轩惊呆了,摇着头,“不可能!他怎么可能死了?他那么厉害的人怎么会死?你听谁说的!”
李桐痛心地说,“我和吴莽赶到安徽联络站,就收到消息龙炎桀他们在金寨被当地的军阀困在山谷中,安徽的同志已经全队上去接应了,但是,站里的同志说,龙炎桀他们已经全军覆没了,据说打得很惨,没有一个人生还。吴莽带着人赶去,我就赶回来向你汇报。”
徽文轩脑子嗡嗡的响,该如何对宛佳说?
她受得了吗?
“对了,桀星大队长也去了,他一直在战场上找,我回来时,还没消息。”
徽文轩在丽都联络站一直守在电台边上,一步不敢离开。
直到天黑下来,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徽文轩心情极为糟糕,要怎么回去面对宛佳?
门呯的一下被踢开,一个满身鲜血的人出现在他们面前。
“桀星!”徽文轩定神一看,心头一跳。
桀星满脸是泪,身子一软,跌在地上。
徽文轩和李桐赶紧将他扶起,又是急救又是灌水,好不容易他才苏醒过来。
桀星一句话说不出来,狠狠的咬着牙齿,两鬓青筋抖动着,徽文轩一下全都明白了。
“他真死了……”徽文轩眼圈红了。
呯一下,桀星的拳头狠狠地砸在桌子上,木拼的台面一下裂开。
屋子里静谧无声,气氛却冰冻三尺。
好半响,没有一个人说话。
“桀星,你是亲自回来对宛佳说吗?”徽文轩问。
桀星抬起染血的面,悲痛的眼神让徽文轩不知要如何安慰。
他艰难的点头,嘶哑地说,“我必须向宛佳请罪!”
宛佳焦急万分,好不容易看到徽文轩和李桐走了进来,目光豁然停在跟在他们身后一个高大的白色身影。
“桀星!”她惊喜地叫着,便扑了上去,一把抓住他,“你去接龙炎桀了是吧?他呢?他到了江南了吗?”
桀星握着她的手,将她扶进屋里。
风柳她们察觉神色不对,便出去守着门口。
“佳儿,你一直都是个非常坚强的女子。”
宛佳心里咯噔一下,桀星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龙炎桀出事了?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你说吧,他到哪里了?受伤了是吗?没关系,我能挺住。你说话,你快说话。”说道最后,她的声音明显的抖了起来。
桀星扶住她的双肩,嘶哑的声音透着悲愤,“哥哥他……”
“重伤了吗?重到什么程度?没关系,他说他有九条命的,心脏都中过枪,他不还是好好的吗?没关系,你说,你快说话!”她发抖地喊了起来。
“哥哥……死了!”
宛佳一怔,忽然一笑,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你胡说什么!你开什么玩笑?”
桀星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哥哥……哥哥死了!”
宛佳听着他频乱的心跳,感觉到他高大的身子拼命的颤抖,奋力将他一推,表情木然,泪珠再也控制不住,瞬间滑落。
“你胡说!”她喃喃地说,扭头看着徽文轩,“你说,你从来不会骗我的,你说。”最后两个字拼尽了全力却没有了声音,心痛绞得她全身灵魂都无法呼吸了,全身都在抽搐,可她还在拼命的令自己站稳,努力让自己清醒着。
徽文轩看着她的模样,不忍说,可又必须说。他硬硬的点头,“得到的消息是这样。”
宛佳瞪着通红的双眼,眼泪几乎都成了粉红色,唇瓣抖着,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就像一片落叶,飘零却没有落脚的地方。
你去了哪里?变成了空气,我再也抓不住了吗?
她缓缓摇头,泪痕交错,满眼绝望,唇瓣微动,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这让她如何相信?
他们是多努力要挣脱枷锁冲破屏障在一起。
他们是多么如履薄冰步步为营。
他们是多么深爱却被迫千里相隔。
他们是多么相信能在一起而忍受着互相伤害……
老天啊!
为何你就不睁开眼睛。
看看他们是多么的真心!
血泪落下,再也控制不住大哭起来。
桀星将她拥在怀里,七尺男儿也哭得再也止不住。
她曾经以为,自己是个可以拿得起放得下的人,以为嫁给徽文轩很有可能就从此和龙炎桀再无缘分,毕竟彼此在一起的障碍太多太难攻克。
可是,今天,她才知道,失去了,才能懂那份撕心裂肺痛是刮骨割肉。
脑海里满是龙炎桀为了冲到她身边而浴血奋战的样子,最后一刻,他想她吗?
为了爱而战胜死的求生,那是多么壮烈,多么悲绝!
到死,他都不知道自己有了一对孩子。
她后悔!
“带我去。”她哑声地奋力说。
桀星看着她,“你……还有孩子。”
“孩子必须看看他们父亲!”她倔强而坚定地说。
桀星和徽文轩对视一眼。
徽文轩轻轻握住她的肩膀,“金寨是山区,桀星是不要命的往回赶,可你怎么去?两天都到不了。”
“我要去!”宛佳咬着唇,眼泪止不住如瀑一般落下。
徽文轩看着她,直到她不亲眼所见定不会死心的。
“好。”他和桀星同时应道。
安徽边界的金寨一片被炮轰过后的狼藉。
吴莽带着警卫们发了疯地到处翻着,个个都红了眼。后来跟上来的隶军队伍也都疯了,漫山遍野都是人在狂奔,听见叫着督军的声音。
龙炎桀是隶军的灵魂和支柱。
是所有将士追随的目标和信仰,一下子,目标和信仰都没有,彷徨、忧伤、恐惧纠集在心头,个个心里堵着一块大石头。
桀星他们的人站在一旁看着,感同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