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为师有一件很严肃的事情要跟你说。”
“您说。”
“马三刀逃走了,清扫战场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他的尸体。而且据俘虏所言,他们被围困的时候,马三刀带着人突围了。”
“啊?这可是件大事,不过师父您不应该跟我说,您应该跟刘令这样的人说。”
“不,这个任务为师准备交给你。为师准备拨给你六百精锐,一百禁军去阴陵山挖地三尺也要把马三刀给找出来!不能让这个祸害继续为祸一方!”
被周怀从伤兵营里揪出来之后,师父就丢给了自己这么一个任务。唐宁一脸的困惑,他从来就没带过兵,冷不丁一下子给他七百人,兴奋之余唐宁还嗅到了一丝不妙。
这就跟他没弄明白的大祁山一战是怎么打起来的一样,都太突然了。
大祁山战事之前,唐宁还整日在九斗山下面游手好闲。忽然就传来命令,要向大祁山前进。
不过后来唐宁得知,是刘令派人跟着逃走的林威一路来到了大祁山,发现这里漫山遍野的山贼比蝗虫都多,于是就回来报信,这才有了之后的行动。
但在此之前,唐宁还是非常茫然的。打仗有这么儿戏?没有计划,没有谋略,说打就打的?
唐宁从师父慈祥的注视中发现了一丝不妥,吞了口唾沫问道:“师父,我能不去不?”
“不能,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
………………
“轻点儿啊姐姐,你弄疼我了。”齐献瑜气呼呼的帮唐宁束甲,勒的唐宁呲牙咧嘴的。
齐献瑜愤愤的道:“昨天晚上你吐老娘一身的事情还没找你算账呢,把嘴给我闭上!”
一想起这事齐献瑜就来气,本来当时唐宁抱着他嘴里含糊不清的说‘妈妈,妈妈’的时候,她心头便是一软。心想唐宁这个看上去没心没肺的家伙,居然也有想妈妈的时候。
母爱刚开始泛滥没一秒钟,唐宁就哇的一声吐了她一身,随后就跟个死猪一样怎么推都不动弹了。
齐献瑜大半夜的被弄了一身污物,还要去打水,烧水,给唐宁脱衣服,擦嘴擦身子,自己还要洗个澡。
忙活完了是一点睡意都没有了,失眠一宿,今天脸上就起了两个痘痘。
这两个痘痘一疼,齐献瑜就对唐宁恨的是咬牙切齿。归根结底这都是唐宁的错,谁叫这家伙逞能,玩什么来者不拒,到最后遭罪的还是自己。
具体发生了什么唐宁不记得,也可能是他选择性失忆不想记得。于是齐献瑜说他的时候,他就老老实实的把嘴巴闭上。
只是在齐献瑜系腰带把他弄疼的了时候,才说上一句话。
身上穿的是一身与其他禁军并无任何区别的铠甲,也就两个吞肩兽能够显示出他身份的不同。
没带顶盔,而是依旧将头发扎成一个马尾丢在脑后任它自生自灭。想在身后弄个红色的大披风耍一下酷,结果齐献瑜却翻了个白眼说送来的甲胄里面没有披风。
唐宁心说没有披风算什么将军啊?一点牌面都没有,目光无意间就落在了大帐里面的红色褥子上。
齐献瑜劝了半天才让唐宁放弃把这个褥子披在身后当披风的想法,束甲完毕,挺胸收腹在帐中走了两步。
别说,还真有点味道。
因为唐宁的个头本就挺高,所以穿上盔甲,把这一身甲胄撑起来之后,还是有一点威风凛凛的意思。
就是人有些瘦,不过这并不影响什么。
“怎么样?”唐宁张开双臂,喜孜孜的在齐献瑜面前转了个圈,期待的问道。
眼瞅着唐宁眼睛里冒着小星星,齐献瑜把到嘴边的‘人模狗样’四个字咽了回去,撇了撇嘴道:“还不错,挺像那么回事的。”
唐宁得意一笑,搂着齐献瑜就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
屁股虽然挨了一脚,不过穿着盔甲不妨事。把佩剑系在腰带上,唐宁嘚嘚瑟瑟的就出去了。
外面是一片忙碌,忙着集结的士兵,还有忙着押犯人,护送被解救出来的妇女、儿童以及难民的官差。
其中唐宁在难民那一堆里面看到了一个颇为熟悉的面孔。
“齐复!阿复!”唐宁一见那个大胡子就觉得面熟,但是想来想去又想不起来自己是在哪儿见过。
于是便把齐复喊到了身边来。
齐复瞅着唐宁这一身盔甲羡慕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厢兵的盔甲也就是一堆铁片子串在一起往身上一背,而唐宁身着的禁军盔甲才是真正的威风凛凛。
凑到唐宁身边伸手想摸一下,想了想还是把手收回来了。把口水咽下去,小声道:“姐夫,您今天可太酷了。”
“有多酷?”唐宁甩了甩脑袋,马尾就跟在后面晃啊晃的。
“呃……”齐复想了好半天才想起来唐宁原话是怎么说的:“没穿裤子的酷。”
唐宁哈哈一笑,然后拍拍齐复的肩膀道:“好了,马屁拍完了该干正事了,你看看那个人,我总觉得他面熟,可就是不认识他。你认不认识?”
说着把手指向那个大胡子。
齐复顺着唐宁手指的方向望过去,然后就跟犯了羊癫疯一样浑身打摆子。
唐宁惊讶道:“不是吧你,看见个男人都能激动成这样?”
齐复红着眼睛,磕磕巴巴的说道:“大大大大大……”
“大什么大?什么大大?”
“大大大当家的!”齐复激动的都要跳起来了。
“什么?!”唐宁眼睛一瞪,愣了两秒钟,然后赶忙走上前让押送俘虏的官差停下。
“将军,怎么了?”那官差瞅着唐宁一身铠甲害怕的要死,他老人家莫不是盯上了自己的什么东西?
“你把这个人交给我。”唐宁咳嗽了一声,指着双眼紧闭的大胡子说道。
“将军,这不太好吧……他有段日子没洗澡了,身上臭哄哄的,要不您看看小人成不?”
“滚!哪儿学的臭毛病,把人留下,你可以走了!”
“好好好,小人这就走。”官差有些失望的解开大胡子身上的镣铐,大胡子浑身看上去一点力气都没有,镣铐一解开,就要倒下。
齐复赶忙上前一步抱住大胡子,但他现在比以前稳重许多。换做以前,没准顺势就会喊一嗓子大当家的,然后惹来许多麻烦。
而现在他却没喊,而是喊了一声:“徐大哥!徐大哥!”
官差有些脸红,本以为是这位小将军对自己的肉体有非分之想,没想到是遇到了熟人。无颜再在此地停留,官差掩面奔逃。
不过那官差有一句话说的没错,这大胡子身上实在是太臭了。
有多臭呢?唐宁瞅着满天飞的苍蝇思考了一下,大概是辣眼睛的那种程度吧。
挥了挥手,找来了两个站在一旁看热闹的倒霉厢兵,让他们抬着大胡子下去洗个澡。
齐复回头看了眼唐宁,唐宁也挥挥手说去吧去吧,齐复便撒腿跟着一起去了。
大胡子走后唐宁总算是能够呼吸一些新鲜空气了,不过很快又是一阵恶臭传来。这阵恶臭同样来自护送过路的难民,唐宁瞪眼一看,那人他认得,正是前不久逃走的林威。
林威眯着眼睛,看到唐宁两只眼睛便是一睁。随后他不知又想到了什么,似乎有些惭愧的把头低了下去。
唐宁又赶紧喊过官差叫他放人。
这官差也非常腼腆的说道:“小将军,这位好几天没洗澡了,身上臭烘烘的,要不您……”
唐宁一脚把这人奔出去老远,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官差连滚带爬的起身跑过来放了人,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回头看一眼唐宁说了句小将军你好man哦。
把唐宁弄了一身鸡皮疙瘩之后一脸恶心的笑容跑掉了。
唐宁这才看着林威说道:“当日一别,想不到这么快就再见了。”
林威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唐宁还没来得及去搀他,他就砰砰砰的磕了三个响头。
再抬起头的时候已经是头破血流,唐宁看的头皮发麻,连说:“你这是何故,这是何故,快起来!”
林威低声道:“七天前被恩公从军中所救,威已经是欠了恩公一条性命。今日再次被恩公解救,威今生今世愿为恩公尽犬马之能!”
唐宁挠了挠脸颊道:“这个嘛,你先去洗个澡,吃顿饭再说……”
“然威还有大仇未报,待威寻到马三刀报仇雪恨,恩公即便是要威之性命,威亦不敢不从!”
说罢起身就要走。
这一套操作堪称行云流水,把唐宁弄得云山雾罩。等林威一瘸一拐的走了好几步,唐宁才回过神来。
之前确实听说他跟马三刀有仇怨,但碍于他自己那三件事的承诺,所以杀不了马三刀。这一次估计是他为马三刀做完了那三件事,接下来就要杀了马三刀为他的妻儿报仇了。
想到此,唐宁赶紧上去拉住林威。
“你别急,你先别急。你先留下来,洗个澡,换身衣服。而且你看你瘦的都皮包骨头似的了,先吃顿饭,填饱了肚子再说报仇不报仇的吧。”
“可是这仇一日不报,威一日难眠……”
“不瞒你说,我下午就要带病去阴陵山抓马三刀。我建议你跟我一起去,阴陵山那边是个什么情况,你我也都不知道,到时候我带着七百人,人多力量大,有什么困难,都能克服嘛。”
“恩公!!”林威深吸了一口气,又要跪在地上磕头,这一次唐宁学尖了,他吸气的时候就上去顶着他。
只是他身上的味道太重,把唐宁熏的眼泪都出来了。
“不过你要是想跟来的话,还是先把自己打理一下,在别的地方我不管,但在我手底下,你得多注意一下个人卫生。”
“悉听恩公安排!”
又找了个看热闹的厢兵领着林威去沐浴更衣,唐宁甩了甩胳膊就回了大帐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