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审讯的人看了好几眼纪凌然，眼神里都是欣赏。

　　三观正端，松弛有度。

　　她的一句对不起不仅仅是她的礼貌，更是想要化解雷凌然藏在心中的仇恨，这样的女人才是具有智慧，散发着无尽魅力的人。

　　雷凌然果真停顿了几秒，那眼神里的情绪越来越复杂，仇恨有瞬间的消失，但是很快就卷土重来了。

　　“别猫哭耗子假慈悲了，若不是你，我又怎么会沦落到现在这一步，这一切都是你的错，你错的。”

　　她的情绪又开始激动。

　　警局的人正要呵斥警告的时候，被纪凌然抬手阻止了。

　　“我的错？是我要你和某些人合作的吗？是我害死你的孩子吗？是我毁掉你的清白吗？”

　　她接连重复了好几个问句。

　　“这些都不是我，而是你自己的假想，是你自己幻想出来的仇恨，是你亲手杀死了你的孩子。”

　　最后那半句话彻底地点燃了雷凌然的情绪。

　　这段时间她故意假装自己很高兴，可是每每到深夜的时候，总会梦见有一个小女孩跟在她的身后，喊着她妈妈。

　　她以为自己不在意，可是那可是自己身上的一团肉啊，又怎么会不在意。

　　雷凌然放肆地哭了起来，撕心裂肺。

　　“孩子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纪凌然无声地叹息着。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审讯的人察觉到了雷凌然的精神开始有些恢复，赶紧抓紧时间询问着，只是过程依旧有些磕磕碰碰的，好在因为有视频的存在，所以雷凌然交代了一切。

　　其实由不得她不交代，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她。

　　审讯结束。

　　纪凌然起身正想要离开的时候，就听见传来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声音，“纪凌然，我真后悔和你有一样的声音。”

　　一样的声音，却是不同的命运。

　　纪凌然身子僵硬地站在原地，眸色沉了沉。

　　“那下辈子就不要了吧。”

　　脚步声渐行渐远，她听见身后传来雷凌然的哭声，很凄惨。

　　冷言泽站在门口等着她，深不见底的眼眸里唯独只有她的倒影，嘴唇紧抿着，快步地将她拥在怀中，“你若再不出来，我都要冲进去了。”

　　“没事的。”

　　在警局里不会出事的。

　　冷大总裁紧紧地缠着他的手，大手温暖而干燥，将她冰冷的手包裹在其中，好似黑暗中明亮的火焰，让她心里生出了温度。

　　“言泽，你说我们到底是对是错？”

　　冷言泽紧抿的嘴唇微微张开，话到嘴边又变了变，最后只是化成了一句，“都是自作孽的。”

　　如果他没有遇见她，或许也是这般模样。

　　自我作死，孤寂到老。

　　将她送到车里之后，冷言泽转身去了另外一个审讯室，里面关押的正是雷云，还有隔壁的纪莫雨。

　　他先进的是关押纪莫雨的房间。

　　“纪小姐，这里舒服吗？”

　　纪莫雨看见冷言泽，神色顿时就激动了起来，急急忙忙的，就连说话都有些说不清楚，“你帮帮我好不好，你要什么我都答应的。”

　　她担心她的孩子。

　　冷言泽眼眸里弥漫着黑暗的潮雾，薄唇紧抿着，神色看不清喜怒，“你应该承诺过三次了。”

　　他放任，但是不代表有人可以欺骗他。

　　纪莫雨心中猛地抽搐难受着，连说话也有了哭声，“我现在就可以交代一切的。”

　　“确定？”

　　“确定。”

　　冷言泽拍了拍手，门口的秦风就进来了，“雷云今天就会定罪，而你也会被无罪释放，因为你是受害者。”

　　他停顿了一秒，声音冰冷入骨，“这一天是留给你处理你孩子的问题，你知道一旦将所有事情都曝光，你就回不去了。”

　　纪莫雨哭了，紧紧地咬着嘴唇，直到口腔里弥漫着鲜血的味道，她才点头，“我知道了。”

　　至少还能活着。

　　隔壁的雷云不用他交代，所有的证据都全数指向他。

　　他的罪名太重了，牵涉了违禁物品。

　　路过的时候，冷言泽看了房间几眼，大步离开。

　　他从来都不会怜惜可怜之人。

　　……

　　雷云被判刑，直接处以死刑。

　　在临死之下，雷凌然得到机会去见了他一面。

　　他像是老了好几岁一样，整个人尽显沧桑。

　　“凌然啊，你一定要帮帮我，我不想要死的。”

　　雷凌然讽刺一笑，“你觉得我能怎么帮你？你犯法了，是死罪，没有人能够帮你的。”

　　“可是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啊，为了我们雷家啊。”

　　“为了我？”她讥笑了一声，神色说不出来的讽刺，“那你当初为什么抛弃我和我母亲呢？你肯定又想要说是不是因为你不知道我的存在，哈哈哈。”

　　“那你知道什么？你只知道你的事业，知道利用女人让你的事业走向巅峰，你恶心吗？”

　　这是第一次雷云这样尖锐地跟他说话。

　　雷云早已经愣住了，看着她的眼睛里有着不可置信。

　　“你……”他没想到自己的女儿都这样说自己。

　　雷凌然站了起来，深深地朝着他鞠躬，“感谢你提供必要的东西，让我母亲生下我，但是像你这样恶心的人还是死了比较好。”

　　转身，毫不犹豫地离开了。

　　“凌然，你别走啊，你帮帮我，我……”

　　很快，雷云就被执行了死刑，雷氏集团所有的东西都被封了，b市再也雷氏集团。

　　纪凌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唏嘘不已。

　　“雷云也该死。”

　　冷言泽抱着她，默不作声，凝视着她的眼眸里散发着温柔的光芒，“雷家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你别担心了。”

　　“我知道。”

　　她只是感叹，兜兜转转没想到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我还在你身边就好了。”

　　她被被他这般乖巧的模样逗笑了，整个人都蜷缩在他的怀中，冰冷的血液在这一刻也沸腾起来，慢慢地不再感觉到冰冷。

　　她深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开口道：“冷言泽，你爱我是因为什么？”

　　或许是生与死刺激了她，现在只想要和他永远在一起，可是他们之间还藏着一个问题，那就是他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