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晴能来探望,令李松满心惊异,他原本还以为付晴知道了真相之后再也不会原谅他了,可此刻付晴就这么俏生生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这是李松第一次看见付晴穿浅色的衣服,他不禁暗暗感慨,其实每个姑娘都是天使,是上天的恩赐,在原本如花的年纪,付晴本就不该一直那么老气横秋。
李松的眼角有些湿润,他抬起手轻拭泪水,整个人看上去极为激动。
付晴强忍住想哭的冲动,轻声唤着:“李阿爹……”
“哎……”
再听付晴这么唤着,李松的心中颇有些时过境迁的感慨。他忽而想起了付晴刚到殡仪馆的时候,整个人看上去瘦弱不堪,整日没有一丝笑意,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就像一只受伤的刺猬时刻暴露着身上的刺,虽不主动伤人却也让人觉得不太舒服。
李松便是在那个时候开始,对付晴生出了一种莫名的心疼,他总想着自己若是有女儿,应该也跟付晴差不多年纪,所以在最开始付晴那段不受人待见的时光,李阿爹自愿充当她生活当中的暖光,时刻对付晴笑脸相迎,嘘寒问暖。
他是当真曾一度把付晴当作闺女一般疼爱的。
付晴轻笑着拦下了李松就要说出口的抱歉,抢先说着:“李阿爹,我相信你说的话,我没怪你,真的!喏,这是馆长亲手给你泡的咖啡,现在还热呢,她知道你喜欢喝,特意嘱咐我带来的,你快尝尝!”
李松的身躯一震,他颤抖着双手接过了付晴递过去的保温杯,打开盖子的一瞬,醇香扑鼻。
唐红……
李松仰头将咖啡一饮而尽,随即又把保温杯递还给了付晴,满脸笑意的叮嘱:“帮我跟唐红说声谢谢,还有,如果我要是被判得久了,万一余生要在监狱里渡过,等我死那天,一定让咱们殡仪馆把我接回去,其他地方的入殓师我不相信,你们的手艺,我才放心!”
付晴的心不禁咯噔一下,李阿爹这是怎么了?她强忍住想哭的冲动,低声说着:“李阿爹,你不会有事的,别胡思乱想,我们还等着你回去呢?你要是不在,我们谁要是身体再不舒服,谁给我们找偏方啊?”
后来李阿爹又说了什么,付晴大体想不起来了,可她清楚的记得,李阿爹不住打量着她身上的裙子,连声夸她漂亮,还不停叮嘱付晴以后一定要多穿暖色系的衣服,这才像个姑娘。
孔孑送付晴回家的时候,是晚上七点,再接到孔孑电话的时候,是凌晨五点。若不是因为付晴整夜未眠,她一定会以为自己在做梦,孔孑的声音低沉而嘶哑,付晴却听得真切,李阿爹死了……
付晴终于明白李阿爹为什么会对她说那些话,一定是因为在那时他便已经打定了决心,即使付出生命也要保护那个他想保护的人。
李阿爹咬断了自己的舌头,警员发现的时候,他已经不省人事。医院急诊的医生说,原本舌头断裂不一定会致命,李阿爹是死于失血过多,他有血友病,被送到医院的时候,他几乎流干了全身的血液。
付晴幻想着李阿爹孤独的躺在血泊中,浑身的热量一点一点抽离,没有任何人守在他身边,他一定很害怕,可即便是这样,他还是选择了用这种方式来永远封住自己的嘴,永远保持缄默。
原来无论是谁,都会有人想要去守护,即便是凶残如“刺”这般的凶手,竟也会被似李阿爹这样的人偷偷保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