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回去吧。”
在路边瞧着,直到皇冠没了影,才甩哒甩哒闪人。
……
下午四点,阳光依旧很烈。
全年最热的时节,路面滚烫,枝叶卷边,城市无精打采。
张俪躲在阴凉处,手里拿着伞,太阳镜遮住半张小脸,白色牛仔裤连着柔细的腰线,熟软迷人。
“滴滴!”
“嗨,美女!”
一辆车停在跟前,男人探出头,流里流气,“去哪儿啊?哥们捎你一段。”
“……”
张俪翻着白眼上车,惹得旁人惊叹不已,世风日下。
而她刚刚坐好,浑身的暑热就被一股冷气驱散,不由道:“这车空调太强了,跟家用的差不多。”
“一代名车开玩笑呢?哎,后面有饮料你喝不喝?”
“嗯。”
于是许非停下,跑到后座,打开小冰箱,拎出一瓶冒着白气的北冰洋。
若是小旭,准保会说:你们家一代名车里塞北冰洋,你要不要脖儿上挂个瓶起子?
张俪就只接过来,抿了两口,道:“我们去哪儿啊?”
“你饿不饿?”
“还好。”
“那先看电影吧。”
话说京城和魔都,是影院密度最高的两个地方,都有五十余家。
这些影院,要么归发行公司直管,要么归文化部门,要么归工会。一般为两层,一块银幕,有舞台,能放片能演出。
没有多厅的概念,在人们意识中,银幕越大,影院越好。
像去年,常州开了一家亚细亚影城,银幕高19.7米,宽27.2米,是亚洲最大的室内放映系统。比后世的imax还大,当然视听效果没法比。
许非驱车来到西四,这里是最火的放映圈子。
胜利电影院、红楼电影院、地址礼堂,三家在西四街口的三个方向,犹如三足鼎立。
当然选红楼了,门口贴着海报,正是《大撒把》。
“两张票!”
“啪!”
售票员沉着脸。
“不用找了!”
售票员又乐了。
俩人进去,许非扫了眼观众,楼上没人,楼下坐了三成,毕竟上班时间。
张俪的小手一直被握着,还挺新鲜,这种单独干点事情的机会太少了。她喝着北冰洋,问:“京城影院有瞒报的么?”
“有,就是少点。我们没全部打通,还有两个区不愿谈。”
许非低声道:“市公司太霸道,老总在上头有人,这次算忍了,但只要有机会肯定得跳出来。”
“那你们怎么办?”
“继续改革呗,过两天我去拜会田领导……”
他不想聊这些糟烂事,“看电影,看电影。”
灯光暗下,银幕亮起,《大撒把》开始放映。他纯陪,心不在焉,张俪看的认真。
少许的观众很快沉浸到影片中,不时发出几声轻笑。
“哈!好有意思,我跟小旭在这家店吃过,日本料理真这个样子。”
“当时我们也不会点,还好小旭问她是不是中国人。”
“我们一会就吃日本料理吧,日本为什么叫天妇罗呢?好奇怪……”
张俪正津津有味,忽觉一只手搂住自己腰肢,还越来越往下。
“你老实点!”
“我无聊啊……”
许老师看过一遍了,着实没心思,把扶手弄上去,又往那边挤了挤。
“你!”
“你带我是看电影,还是干什么?”
“看电影亲亲抱抱不是常识么?”
“哎呀!”
第489章 矮大紧
矮大紧88年上的清华,搞了个乐队青铜器,主唱叫王阳,有个外号叫老狼。
大二暑假的时候,琼省一歌厅请他们演出,只有老狼愿意跟着去。俩人漂洋过海,但受众小,又坚持不唱粤语歌,几天后被炒鱿鱼。
只剩一张返程票钱,矮大紧说:“你先走,回去告诉同志们,我们没有投降变节,没有唱过粤语歌,我们坚持了摇滚乐!”
于是老狼闪了。
矮大紧流浪到了厦门,被一女大学生供养着,顺便谈恋爱,半年后回到京城。
1991年,这货退学,想考北电导演系的研究生,遗憾落榜,后进入亚洲电视艺术中心任实习编导。
有一天在卡拉ok,矮大紧碰上一葡萄酒厂的老板,即兴编了个词儿:“想活九十九,常饮某某葡萄酒!”
老板特高兴,让他拍个广告片。哥几个一合计,咬牙说8000。
老板给了1万6,说拍俩。
拍广告用了2千,剩下的几人分了,揣着钱跟犯罪一样。有了这次经验,几人便开了家广告公司,赚的盆满钵满。
再后来,大地唱片北上京城,黄小茂便来找,他开一拉达,矮大紧开林肯。
黄小茂:emmmm!
……
“嘎吱!”
一辆大林肯停在汇宾楼下,通体漆黑,宽大,轴距长,有移动大沙发的雅号。
再过十几年,会广泛应用在城乡集合部的婚庆车队现场。
门一开,矮大紧下来,手里攥着大哥大,上面还挂个bp机。
瘦,但瘦也显脸大,身材比例不错,腿长。
他第一次来,满脑袋问号的爬上电梯,到七楼,立时对热火朝天的场面心生敬畏。一人过来招呼:“来了?走走,我带你上去。”
“上哪儿啊?”
“不是我找你,我们大老板找。”
“大老板?”
“去了就知道了。”
俩人上楼,拐到天下影视,矮大紧还有点紧张,末了一照面,嚯!
“许先生,原来是您啊,久仰久仰!”
“您认识我?”
“哎,当年我还抄过《胡同对话集》呢。”
“哈哈,那是老朋友了,坐坐!”
许非给泡了茶,道:“我早就辞职下海了,做点小生意,有个音乐公司,听说您歌写的特好。”
“江湖朋友抬爱,不敢自夸。”
“呵,今天主要想跟您聊聊,有没有出售的意向?”
“……”
矮大紧顿了顿,道:“我近两年忙于生计,很久没写歌了,手里倒攥着几首。谈不上出售不出售,当交个朋友。”
丫有股知识分子的酸劲儿,别人客气,他也客气。
“那太好了,能不能简单唱几句?”
“可以。”
许非让人拿把吉他,矮大紧调调弦,开口道:
“睡在我上铺的兄弟,无声无息的你,你曾经问我的那些问题,如今再没人问起……”
唱了一小段,调子一变,又道:
“明天你是否会想起,昨天你写的日记,明天你是否还惦记,曾经最爱哭的你……”
“两首?”
“两,两首。”
个粑粑!许非知道他藏着货呢,《青春无悔》肯定有了,《白衣飘飘的年代》也能有了。
“好,我都要了,您开个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