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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章 石沉大海

  日落西山,炽热的太阳渐渐掩藏在了后山之中,可七月中旬的炎热却一点也没有消散,城郊的小庄子也如同集市包子铺的大蒸笼一般闷热。

  心烦意乱的沐盈喜坐立不安地在庄子的厢房里踱步,眉头紧皱,额间沁出了大颗大颗的汗珠,一脸的焦灼不安。

  从两日前的晌午开始,她就一直在等着沐夫人出现,可是眼瞧着夜幕降临,依旧没有见到她的身影。

  一团糟乱的闷气在她的胸口不断蔓延,厢房里服侍她的贴身丫鬟低垂着眼眸,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生怕一个不留神惹怒了她。

  “该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嘭”的一声,小木桌上的白瓷茶盏应声落地,重重地砸在了冰冷而又坚实的地板上,碎片四处飞溅。

  站在墙角的丫鬟连连后退了几步,神色惊恐,可沐盈喜似乎还不解气,一脚踢翻了墙边破旧的花瓶。

  “还不来,怎么还不来?她到底去哪儿了?”

  “这个庄子根本就不是人住的地方,要什么没什么,还满屋子臭味,难道要让我在这里住一辈子吗?”

  “不可能,我才不会在这里等死!”

  可是除了这里,她还能去哪里呢?

  云珩现在正在满皇城找她,一旦被发现,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这一点,沐盈喜心里是一清二楚,所以她只能迫切地瞪着沐夫人来,想想办法能不能离开这个破庄子。

  但没曾想,给沐夫人的那封信寄出去已经两天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啊!”

  心气燥乱的沐盈喜愤懑地嘶吼了一声,全然顾不得从前处心积虑伪装的温雅气质。

  此时此刻的她,俨然就是一只草原上暴戾的母狮子。

  瑟缩在墙角的丫鬟惴惴不安地咽了咽口水,始终不敢抬头看她,更不敢发出一身响动。

  可是这狭小的厢房里只有她们二人,粗暴的沐盈喜正在气头上,哪里会放过她?

  盛怒的火气瞬间燃烧到了贴身丫鬟的身上。

  “你!”沐盈喜紧拧着眉头,指着丫鬟的鼻子走了过去,面色狠厉,“是不是你!上次那封信是我亲手交给你的,你是不是没有送出去!”

  “不,不是。”丫鬟惊慌失措地后退了一步,紧贴着冷硬的墙壁上,仓皇摇头,“小,小姐,那信,奴婢确确实实找人送去了尚书府,小姐明察啊。”

  “不可能!”沐盈喜咬了咬嘴唇,怒火在那对残暴的眸子里熊熊燃烧,“这里到尚书府不过十几里,怎么可能两天都没有回应?”

  “是你,肯定是你!”

  郁火难舒的沐盈喜根本不分青红皂白,直接在那丫鬟的胳膊上拧了几下。

  “不,不要啊,小姐。”

  丫鬟吃痛地抚摸着双手,可还是被生生拧了好几下,白皙的肌肤上瞬间多了几处青紫色,还有一道指甲刮过的红色血痕。

  “小姐,奴婢真的,真的把那信送出去了。”懦弱的丫鬟无奈地垂着眼眸,眼泪吧嗒吧嗒地落了下来,声音哽咽。

  “哭,哭,就知道哭!真是没用!”沐盈喜大肆发泄了一番后,气喘吁吁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脸上的怒意一点也没有退散。

  “奴,奴婢冤枉啊。”贴身丫鬟怯懦懦地申诉着,可是这声音完全是无济于事。

  恶狠狠的沐盈喜淡漠地抬起了眼眸,不屑一顾地瞟了她一眼,冷哼一声,“你还委屈了是吧?”

  “本小姐现在被困在这庄子里还没委屈,你还哭哭啼啼。”

  低声轻响的抽噎声让沐盈喜无比烦闷,她狠狠地扬起了巴掌,在那丫鬟的臂膀上重重地落了下去。

  “闭嘴,不准哭!”

  “是,是。”丫鬟惊恐地颤抖了一下,低眉顺眼地点了点头,用满是伤痕的手臂偷偷擦去了眼角的泪水。

  “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沐盈喜沉重地叹了一口气,抬眸打量着残破的厢房,眼神中充斥着苍白的无力感。

  束手无措的沐盈喜闭了闭眼眸,额间娟秀的眉头紧紧地拧在了一处。

  浑身发抖的丫鬟向后退了一步,悄悄抬眼看了看她,眸子里满是仓皇。

  厢房中的两人沉默了良久后,沐盈喜睁开了眼眸,凶狠地盯着面前的人,“你,给本小姐想想办法,想不出办法就一直不许吃饭。”

  “小姐。”贴身丫鬟轻唤了一声,欲言又止。

  思量了片刻后,她咽了咽口水,惶惶开口,低冷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要,要不,小姐你再写一封信,奴婢再托人送去吧。”

  “再写一封?”

  听着她的话,沐盈喜半信半疑地扫了她一眼,闷声问道:“再写一封有用吗?之前那封信都两天了,一点消息都没有,石沉大海。”

  “或,或许是半路被人弄掉了呢?又或者夫人还没来得及看就忘了。”贴身丫鬟抿了抿干瘪的嘴唇,胆怯地攥着手里的丝帕,声音不由自主地小了几分,“总之,奴婢觉得,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

  沐盈喜紧咬着嘴唇,目不转睛地瞪着眼前的丫鬟,心里思忖了许久,只得无奈地点下了头,“给本小姐备笔墨。”

  “是。”丫鬟仓促地点了点头,快步逃离了这怖人的厢房。

  子时一刻,窗外的一切都沉寂了下来,只有几道夜鹰划破天际的声音在苍茫的黑夜中高低起伏。

  皇宫寝殿中,墙角的红烛依稀摇晃着,散步着微弱的光亮。

  金色的纱帘络帐轻轻搭在红木床沿边,床上的两人轻闭着双眸,相依而眠。

  倏然之间,一阵刺耳而又低冷的声音在窗外的长廊里响了起来。

  这声音是白骨玉笛传来的,而这玉笛是特制的,里面的结构是精心设计的,发出的轻响和普通笛子完全不同,旁人根本察觉不到这种声音,只有云珩得以获悉。

  蓦然间,云珩睁开了双眸,侧目瞥了瞥窗口。

  一道黑影在窗前晃了一下,又飞快地消失了。

  是暗一。

  云珩沉了沉眸色,脸上的表情深冷了几分,眼神意味深长。

  他抿了抿薄唇,转头看向了怀里熟睡的沐卿离,那清冷的目光瞬间柔和了几分。

  可是这目光并没有多停留,云珩小心翼翼地从她的颈下抽出了手臂,轻手轻脚地掀开了被褥,起身下床。

  在离开寝殿之前,他还不忘在沐卿离的脸颊上留下一个浅浅的轻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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