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难兄难弟

　　“呼……呼……”熊喘着粗气，挣扎着几乎整个身体都要爬了上来。

　　接着进入艾米眼帘的是……“啊——”艾米大叫一声，晕倒在地。

　　公熊的肚子上原来是雪白的毛发，现在已经血红一片，一条足有半米长的口子爆裂着，青色的肠子拖了出来，难怪把艾米吓成这样。

　　“醒醒……醒醒哦……吃饭了……醒醒呀。”艾米躺在大陆公路上，一个黑黑的男孩不断拍着艾米的脑袋。

　　“绿儿，你看着他，我去旁边的沟里找些积雪……”

　　“啊，冷死了──”在幼年时期，被池寒枫不间断的折磨中，艾米已经得了清晨冰雪综合症。迷迷糊糊中，一听到积雪两个字，立刻惊醒了。

　　“熊，熊呢？”明白过来的艾米立刻想起了刚才的一幕。

　　“奇怪，我还没有找冰雪，你冷什么？熊被你杀了呀，刚才你很厉害哦。”眼前这个黑黑的男孩很奇怪地说，“那只母的，被我用箭从左边耳朵射穿到右边耳朵，直接死了，这是唯一快速杀熊的办法；那只公的很笨，自己把肠子踩断，死咯。”

　　“妈呀，吓死我了。”艾米虽然醒了过来，但是劳累、紧张、惊恐中，浑身上下甚至手指尖都动不了一下。

　　“我叫大青山，哈尔克·大青山，你呢？”男孩眯着眼睛，笑着冲艾米伸出了手。

　　“艾米，艾米·哈伯。”握着男孩的手，艾米坐了起来。

　　在众神之战中，把人界、天界、魔界、龙界搞得天翻地覆，被称为“人龙神”的三个男孩，有两个就在这样一个场面见面了。后来，只要大青山再次提到这样一个场面，艾米准会用最强大的魔法洗礼他一番——今儿的事，太糗了，以后就别提了。

　　“刚才你好厉害，你的剑怎么会发出魔法呢？”大青山递过了冰之刃，用羡慕的眼光看着艾米。

　　“这是我爸爸留给我的……你不是晕过去了吗？怎么看到我的剑会魔法？”

　　“谁说我晕了，熊是不吃死人的，我看你还可以抵挡一下，所以先晕了过去，等熊把全部精力都放到你身上，我爬了起来，用箭最后射死的那只母熊哦。”男孩一脸无辜的样子。

　　“哦，下次不要这么做了，吓死我了。对了，你为什么要抢小熊，你知道这多危险么？”艾米心有余悸，对于这个黑黑的愣头男孩，艾米现在一肚子气。

　　咳……这故事说起来话就长了。

　　哈尔克·大青山，今年15岁，祖居龙牙山西麓小角村，不是哈米人，也是祖上看哈米王国税赋低迁移而来。

　　在他刚刚9岁的时候，父母亲和同村的人去打猎，误入绿龙台，惹怒了龙族，结果大部分人都死于一只硕大无比的龙族引发的雪崩中。

　　为数极少的人逃回了村子，大青山被告知成为孤儿。

　　如果不是村子里的人你一把米，我一只鹿腿地接济着他，大青山早就化作巍巍山脉的一部分了。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为了吃饱饭，大青山在10岁的时候，就开始一个人去掏雪鼠洞、用小箭射雪兔。再大一些，大青山就开始了和村里的大人一起上山狩猎。

　　两年前，有两只雪熊迁移到了村边，大多数的雪熊都习惯生活在海边捕食海兽，但是这两只熊不知道为什么来到了距离海非常远的内陆地区，而且常常袭击村民和家畜。几次大规模的围猎都没有办法伤害到它们，反而被它们连续咬伤了几个村民。这次，大青山发现它们带着幼熊出门捕食，乘大熊不注意，大青山抱起小熊就跑……

　　“嘿嘿，你看。”大青山向艾米展示在逃跑过程中从山上坐雪滑梯溜到山下的成果——屁股上的衣服全破了。“我本来准备把它们带到驿站的，那里有士兵，应该可以杀死它们。”

　　这么说来，两个男孩的目的地是一样的，艾米要到龙牙山驿站等老师，而大青山想到龙牙山驿站把小熊卖掉。大青山非常麻利地拔出了匕首，扒下了整张的熊皮，顺便砍下了熊的前掌，最后挖出了熊胆。

　　“熊都死了哦，你还这么残忍，剖腹挖心？”艾米特别奇怪。

　　“熊皮可以卖钱哦，尤其是雪熊的，很少见哦；熊的前掌非常好吃，驿站有人高价收购，熊胆……哇……你看，这样暴怒中被杀死的熊胆果然非同凡响，比一般中了陷阱得到的熊胆大两倍哦。这样可以卖更多的钱。”这个家伙怎么在金钱方面和池叔叔有的一拼，艾米挺奇怪。

　　一边说，大青山一边非常老练地收集了一些枯树枝，点燃后，把燃烧剩下的灰末均匀地抹在了熊皮的内部，作了简单的硝制。

　　第二天下午，两个小男孩出现在龙牙山驿站，确实如大青山所说，所有的东西加在一起卖了一个非常好的价钱——20个金币，这些钱够一个普通人家生活一年了。

　　大青山是一个很大方的男孩，邀请艾米去大吃了一顿。在艾米的刻意挽留下，大青山留下来和艾米一起等待池寒枫和雷葛。

　　冰雪大陆初夏的夜晚还是比较冷的，呼啸的北风卷着积雪从龙牙山口冲了出来，在背风的房檐下，艾米和大青山紧紧挤在一起。两个睡不着觉的男孩，想找个地方聊天，却又怕到酒吧需要花钱，所以跑了出来挤在一起聊天。

　　“呜……呜……”绿色的小狗从大青山和艾米的腿中间钻了出来，露着一个小脑袋，一副幸福的样子。

　　艾米给大青山讲他的池叔叔、雷葛老师，讲他如何在雪月湖游泳，讲在林子里锻炼，大青山听得非常入神，原来还有水是暖和的？长这么大，大青山还从来没有游过泳哦。

　　……

　　“啊，冷死了──”第二天一早，还在床上睡懒觉的大青山突然被一声惨叫惊醒，接着就看到屋子里多了两个人和一只巨大的雪狼。一个老头穿得破破烂烂的，而另外一个帅帅的男人手里拎着一个大脸盆，面带微笑用非常好听的声音对刚刚从床上跳起来的艾米说：“终于找到你了哦，儿子。”那个穿得破破烂烂的老头的目光显然被刚刚从被子里探出头的大青山和绿儿所吸引。

　　“乖乖，让我看看我看到了什么？”老头笑眯眯地看着大青山的被窝。“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哦？”

　　“大青山，哈尔克·大青山。”

　　“不是问你，我问这个绿色的小可爱。”老头还是笑眯眯的。

　　“哦，它是我的小狗，它叫绿儿。”百闻不如一见，大青山算是领略了艾米最亲近的两个人，果然和艾米描述的有些像，一个有点像老疯子，另外一个简直是魔鬼二代。大青山这个老实孩子打定主意——这两个都不像好人，再蹭顿饭立刻就闪人。

　　“呵呵，对，对，是小狗。”老头还是一脸谄媚的笑容，“你和这只小狗签订契约了吗？”

　　“什么契约？”大青山一头雾水。

　　“小朋友，这样你看好不好，你这只小狗再过400年才可以长大，你留着其实没有用的。你把他送给我吧。”老头和蔼地看着大青山的大眼睛，“唔，作为交换条件，你看这样好不好，你如果想学魔法，我教你，保证你成为宫廷大魔法师；如果你想当骑士，唔，我旁边这个年轻人可以教你，你看到那只大白狼了吗？那是幻兽，可以飞起来的。一年以后，我帮你借一只小幻兽，并且帮你成为帝国的幻兽骑士。”

　　除了大青山外其他三个人都做出了强烈的反应。

　　“唉……”艾米暗自长叹了一口气，果然是学坏三天，学好三年。几天不见，雷葛老师已经被池叔叔带坏了——又一个想借幻兽的人出来了。明年也不知道帝国派谁来领取幻兽，还没有到手，已经有两只被人算计了。

　　“哎，哎，我不干哦，我也是堂堂的帝国骑士，你说让我收徒弟我就收，那我岂不是很没有面子。”池寒枫愤怒地说。

　　“……呸……”刚刚把脑袋从被子里探出来的绿儿听到了这些话，清了清小嗓子，重重的一口绿色唾沫吐在雷葛的脚下。

　　对于一般人类而言，龙穴是极其危险的地方。通常而言，龙习惯在巢穴附近加持魔法，魔法的威力越接近中心地带威力越大，而且龙穴的中心，龙一般会长久加持自己独有的领域——龙域。但是，尽管如此，长久以来依旧有无数的冒险者闯入龙穴。

　　闯入龙穴的冒险者总体可以分为三大类：

　　第一类也是为数最多的一类——贪婪者，有人也把这种人称为冒险者，哦，对了，他们自称为英雄。

　　众所周知，龙有收集闪亮物品的癖好，比如金币、宝石、魔法武器、魔法水晶、镜子等等，一个大型的龙穴其实就是一个大型的宝库，富可敌国。如果拥有它呢？答案呼之欲出。

　　第二类——复仇者，不可否认，有一小部分龙习惯以人类或者其他种族作为自己的狩猎对象，为了求得更长久的平安，有一些村落雇佣兵或者自己出动，到龙穴围剿孽龙。

　　第三类——屠龙者，这是一种很奇怪的社会产物，在勇者中，最受人崇敬的都与龙有关：龙骑士屠龙者。在大部分职业的顶尖者中，如果发现自己最终没有神族或者魔族的神秘血脉，无法成为龙最好的朋友，那么多数的选择就是杀死龙——让世人承认他比龙更加伟大。

　　对于自己喜爱的事物，如果无法占有，就彻底毁灭它，这大概是人类这个种族的特有情结。

　　——记载于《山海经·龙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