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朝之后,轩辕兆郢对户部尚书说道:“大人先回去,稍后本宫就会去找你,到时候再商量赈灾的细节。”
户部尚书立即说道:“好,臣先告退。”
轩辕兆郢展开轩辕帝给他的那几页纸,仔细的看了看,上面的字迹是轩辕帝的,他的眉尖微微一皱,由此看来,这个方案是轩辕帝亲手抄写过的,那么,原来是谁的?
他合上信纸,匆匆往袖子里一塞,快步出了殿堂,向着后宫的方向而去。
轩辕帝下了朝,抚了抚有些疼的头,德公公在一旁问道:“皇上,您身子不适,这天寒地冻的,还是先好好歇一歇吧,不要太过操劳了。您看,去哪里歇着好?”
轩辕帝叹了一口气说道:“去纯容华那里吧,她性子温婉,又不多话,朕在她那里最是舒坦。”
“是。”德公公淡淡一笑,甩了甩拂尘,“摆驾!”
纯容华正在殿中看书,听到通传说是轩辕帝来了,急忙起身照了照镜子,把头上的赤金步摇拔去,折了一枝插在瓶子里的梅花别在发间,立时有了不同的风情,在一旁的小宫女玉儿说道:“小主真真是极美,比花儿还娇艳。”
纯容华轻轻笑了笑,转身走殿外,轩辕帝到了宫院中,一抬头看到站在廊下的纯容华,她迎风而立,乌发轻飞,发间有一枝娇艳的红梅,映着她清雅雪白的容颜,透过飞扬的雪花,恍惚间竟如九天仙女一般。
他心头一动,看到她穿得单薄,急忙快走了几步,走到廊下握住她的手,拦住她的礼,低声说道:“手这样凉……怎么站在这里?”
“臣妾没事,”纯容华温婉的一笑,回握了轩辕帝的手说道:“不过就是想着早点见到皇上,在这里迎一迎。”
轩辕帝的心中一暖,他揽住她的肩膀,“好,好,走吧,朕这不是来了,走吧,去里面暖和一下。”
殿中烧得地龙有些不太热,轩辕帝的眉头一皱,转头对德公公说道:“去看看那些奴才是不是在偷懒?这宫中的地龙怎么烧成这样?若是在偷懒就都打发到慎刑司去,看看他们敢不敢再这样!”
“是。”德公公说罢,转身就要往外走。
纯容华急忙拦下说道:“慢着!德公公留步!”她随后又对轩辕帝说道:“皇上,皇上……这不关他们的事,是臣妾……臣妾觉得这宫中的地龙烧得太热,反而对身子不好,若是宫里宫外的温度相差太大,岂不是更容易感染风寒?”
轩辕帝一脸的狐疑,总觉得她没有说实话,一转头又看到她与旁边的小宫女递眼角,小宫女正要悄悄退出,轩辕帝冷声说道:“站住!”
小宫女的脚步立即停下,急忙跪下,头也不敢抬起,轩辕帝沉声说道:“你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小宫女看了一眼纯容华,犹豫着不肯开口,轩辕帝眉梢一挑,鼻音轻轻一甩,“嗯?”
小宫女身子一抖,不敢再迟疑,以头触地说道:“回皇上的话,的确是小主不让把这地龙烧得那么热的,但却不是为了……不是为了……而是因为,小主知道雪灾需要很多的银两,所以,这些日子让奴婢们把金银首饰都装好,以备随时捐给受灾的百姓,还有……小主说,寻常百姓家定当没有那么多的煤炭,所以就想着从自己的份例中省下一些来,皇上,宫中已经接连几日没有烧火炉了……”
“够了!”纯容华在一旁说道:“哪里有那么多话?皇上不过是问一句,你竟然啰嗦说这么多?快下去吧!”
小宫女不敢再多言,提起裙子来慢步退了出去。
德公公垂下眼睛,也慢慢退了出去,一招手,其它的宫女太监鱼贯而出,殿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过来。”轩辕帝招了招手。
纯容华抿着嘴唇走了过去,低着头,模样像是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小声说道:“皇上……您不会怪臣妾欺君吧?”
“不错,”轩辕帝故意沉着脸说道:“朕问你话,你居然敢说谎,你的确算是欺君了!”
纯容华脸色一白,瞪大了眼睛看着了他半晌,随后眼睛一暗,又垂下头去,“是,皇上说得是,臣妾的确做得不对,请皇上责罚,臣妾毫无怨言。”
“你说的,那好,”轩辕帝沉吟道:“就罚你……今天中午、今天晚上都陪着用膳,朕夹给你的菜,不许剩,全部都要吃光!”
纯容华茫然的抬起头来,定定的瞧着他,轩辕帝的脸上佯怒早已经退去,笑意浓浓,他伸手握住她的手,“唉……你呀,真真是……太让朕心疼了,你宫里的东西本就不多,你一向不喜奢华,还有皇后……她对你……你当真都不知道?把你这里烧得暖暖的,别再冒傻气,你放心,你的法子很好,朕已经交给太子让他去办了。”
纯容华点了点头,“那便好,臣妾只想着替皇上做点事,分担一些忧愁,旦见皇上的眉头舒展,重见笑颜,臣妾就开心满足了。”
“纯儿……”轩辕帝心中大震,多少年过去,除了当年的慧锦皇后,他还从未如此动过心,也从未听过如此暖心的话,其它的那些妃嫔不是算计着争宠,就是怕他,一点都无趣,现在的慧锦皇后,似乎也变了性情,一心只在太子的身上。
好在……现在身边有纯儿,他拥她在怀中,满足的一叹。
此时的慧锦皇后并不知轩辕帝心中所想,她的对面坐着轩辕兆郢,他眉头微皱道:“母后,您都听说了吧?”
慧锦皇后一脸笑意的点了点头,“不错,母后已经听说了,这件事情进行得很顺利,你也如了愿,这下子可以好好的树立一下形象了,轩辕耀辰此时还在府中病着,这次连老天也不帮他!真真是时也运也!”
她说罢,看到轩辕兆郢微皱的眉头,收敛了笑意说道:“怎么?皇儿为何如此神情?”
轩辕兆郢喝了一口热茶,把袖子里的信纸往她的面前一递,沉声说道:“母后看看这个。”
慧锦皇后一脸的疑惑,接过信纸轻轻展开,只看了几个字就诧异道:“这是赈雪灾的方案?这……好像是皇上的字迹啊。”
“母后睿智,”轩辕兆郢点头说道:“正是父皇的笔迹,这也是他给儿臣的关于雪灾的最后方案。”
慧锦皇后只略略看了几行,便疑惑道:“这么说来,皇上早就有了方案?今日才拿出来?”
轩辕兆郢的眉头微拧,并未舒展,“儿臣总觉得此事有些不太对,父皇整日忙碌,哪里来的时间弄这些东西?再说,这些随意指派个臣子就可以做,为何要亲自来?万一这方案出了问题,有什么不妥当,岂不是平白给自己添堵?”
慧锦皇后沉吟了片刻说道:“皇儿有所不知,你父皇坐江山这么多年,自然是有些才能的,关于赈灾,那一次的大雪,他也是亲身经历了的,所以这样的事情做起来并不是不熟悉,轻车熟路,拿出一套方案来,也不算什么稀奇。”
听到慧锦皇后这样说,轩辕兆郢的心总算安稳了些,他犹豫了半晌,点了点头说道:“儿臣看了看,这套方案的确是非常好,完善至极,可是……也正因为如此,又近在京城,在父皇的眼皮子底下,所以,这事儿一点好处都没有,原先答应户部的好处,恐怕也做不到了。”
慧锦皇后的眉心一跳,“上次的灾情扯出不少的贪墨案来,想必是皇上也有意在这方面收了紧,不过,也不算是全无好处,你这次办这个差事,并不是全为着金银,而是为了立形象不是?若是得了民心,将来对你的益处有多大不用母后说,这些东西可不是金银能够买来的呀。至于户部那边……答应了,最后不给,他能怎么样?”
轩辕兆郢本来听着她的前半段话还说得有几分道理,最后一句却不由得摇了摇头,“母后,他是不能如何,可是心却不会再向着儿臣了,户部的重要性母后应该明白,难得此次有机会拉拢,若是错失了或者让他不满,将来要想让他再投靠儿臣,可就难了。”
慧锦皇后听他说得有理,正欲再说些什么,轩辕兆郢说道:“罢了,这件事情儿臣自己看着办吧,答应的总归不能少。儿臣只是想问问母后,是否得到过关于这个方案的消息,看样子母后也不知情,那儿臣就先行告退,下去安排了。”
“好吧。”慧锦皇后点了点头,看着外面的茫茫大雪,天寒地冻不知何时是头,想着轩辕兆郢一直娇生惯养,身子又一直孱弱,何曾受过这种苦?如今竟然需要这般去笼络人心,真是……
她心中酸涩难言,只得叹了一口气,叮嘱他道:“好好照顾自己的身子,别太累着。也不必事事亲为,能让别人做的就让别人做,明白吗?”
“是,儿臣心中有数,母后不必担忧。”轩辕兆郢说罢,转身出了宫。
轩辕兆郢出了宫,坐着马车去往户部衙门,路过一条双岔口,他挑起车帘向外看了看,沉声说道:“改路,去安王府。”
“是。”
轩辕帝都风起云涌,南疆皇朝中也不安宁。
第二天的早膳之后,洛九卿又给摩尔那施了第二次针,轩辕耀辰看着洛九卿刚刚恢复了一些的神色,低声对她说道:“你……还好吧?身子可还受得住?”
洛九卿听他这么问,也知道瞒不住他,对他摇了摇头说道:“别担心,没事的,我这次吃了些药,受得住。”
赫明风在一旁听得眉心一跳,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洛九卿沉默无言,轩辕耀辰却无法忍耐,沉声说道:“他中毒太深,时日太久,卿儿虽然师承白温竹,知道解法,但是这种方法也是颇为伤身,除了需要医术还需要耗损内力,昨天子时已经施过一次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