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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

温水烈酒 是笙 5948 2024-06-29 17:38

  四年来,姜昀祺没有做过一个噩梦,更别说是这样惨烈的噩梦。

  裴辙就着姜昀祺伸手姿势,搂人进怀。

  门外宋姨听到声响也急急跟进来,“怎么了这是?这么喘!犯病了?体检不还好好的?”

  裴辙皱眉,伸手一摸,睡衣都汗透了。干脆把人从被窝捞出来坐自己怀里,裴辙轻拍姜昀祺后背,对宋姨道:“没事,做梦了。”

  姜昀祺呜咽着搂住裴辙,尽全力把自己往裴辙怀里缩。

  宋姨去摸姜昀祺额头,全是冷汗,“待会擦擦汗换身衣服,这样非得感冒”。

  裴辙点头,“我来吧”。

  洗澡的时候神志才有些清醒。

  姜昀祺打着哭嗝,迷迷瞪瞪睁眼望裴辙,眼里全是血丝。

  水温稍高,姜昀祺脸全红了。

  “还好吗?”透过水雾,裴辙靠近凝视姜昀祺,嗓音低柔。

  姜昀祺说不出话。

  梦里的场景他这辈子都难以承受。巨大的恐惧伴随着无法消抹的悲恸,如影随形,好像真实发生过一样。

  姜昀祺很害怕,下意识又去看自己的手,确认手里什么都没有。

  姜昀祺手腕抖得厉害。

  “怎么了?”裴辙伸手握住姜昀祺发抖的手腕。

  姜昀祺灵魂出窍一样盯着裴辙握住自己的手背,不抖了,但还是不说话,过了会,眼泪又一滴滴往下掉。

  掉在裴辙手背。比什么都要烫。

  裴辙叹息,另一只手抚摸姜昀祺头发,细致安稳:“昀祺,不要怕。”

  “裴哥在。”

  三个字像是刺激到了最初的那根神经,姜昀祺抬头,眼眶里全是泪,眼睛又红了些,张口嘶哑:“裴哥……”

  眼前的平和似乎是假的。

  在最脉脉的温情下,流淌着不为人知的最炙热的毒浆。

  “我在。”裴辙没有犹豫地应他。

  “裴哥……”

  裴辙把人抱起来,拿过一旁浴巾将湿淋淋的姜昀祺从头裹到脚,“裴哥在,不怕”。

  重又靠在裴辙怀里的姜昀祺将自己蜷缩成一团,一遍遍念着裴辙的名字。裴辙也一遍遍回他,擦干净,又换了干燥的浴巾,裴辙把人抱回卧室。

  姜昀祺搂着裴辙脖子不撒手,裴辙也由他,拉过被子给人盖好。

  蓦地,姜昀祺不动了,倏忽间就连气息都微弱下来。

  裴辙低头去看姜昀祺。

  之前解开扣子的衬衣这会被蹭得往下,露出左胸口那道触目惊心的伤疤。

  姜昀祺一眨不眨,死死盯着裴辙胸口刀疤,神情有片刻的绝望。

  眼泪再次积聚,这回顺着苍白脸颊冰凉淌下。

  姜昀祺魔怔了一样喃喃,不成调的嗓音:“谁干的……谁干的……我要杀了他——”眼里红得几乎滴血。

  眼前忽然一暗。

  裴辙伸手捂住姜昀祺眼睛,嗓音就在耳边,气息骤然贴近。

  “裴哥没事。”

  “昀祺,闭上眼睛。”

  整个人像是刹那跌落浩瀚深海,漫天海水静谧包裹,能够席卷一切、镇压所有惊涛骇浪的千钧之力,到了眼前,只剩温柔的抚摸。

  睫毛在手心细细颤动,姜昀祺呼吸渐渐平稳。

  不知道过去多久。

  裴依然捂着姜昀祺眼睛。

  “裴哥……”

  “嗯。”

  “不要走。”

  “好。不走。”

  第21章 一晚售后

  一小时后游况来了电话。

  手机震动的声音没有吵醒姜昀祺。裴辙松开一只手的时候,姜昀祺小声哼了哼。

  一场惊魂稍定,什么都没穿的身子裹在浴巾里,肩头和脊背更显单薄。整个人还是努力往裴辙怀里缩,侧脸温驯,贴在裴辙胸前,没什么血色的唇微张,落在裴辙颈项间的呼吸声很轻。

  裴辙低下眼眸注视姜昀祺,一手接了电话,另一只手环过姜昀祺瘦削肩膀,拢住一边耳朵。

  “裴司。”

  “嗯。”裴辙没有移开目光,姜昀祺好像睡得更安稳。

  “李勋找到了……很不好,就差一点。身上多处中刀,腿上有枪伤。目前已被送去省人医急救。我们赶到桃杨路垃圾分类处的时候,和嫌犯前后脚。他是被绑来的,眼睛蒙着黑布。”

  游况语气凝重,电话里传来嘈杂人声,还有现场取照的摄像声。

  “现场还在勘察,应该会有遗落信息。”

  “省人医档案科那边查了吗?”

  “查了。监控确实是人为消抹。我们还查到一个疑点,关系此前的毒品案件——那名进入电梯身穿牛仔外套的嫌疑人,最后是从十五楼下的。而档案科就在十五楼。如果猜测没错的话,联系起来就是:嫌疑人在电梯调换了注射药物,然后去往十五楼,拿走姜昀祺的全部医疗档案,之后又抹了监控。由于外部的监控信息我们当场就拿到了,所以他只能抹去档案科的监控。”

  “但也不排除巧合的可能性……这样就是两起案件——”

  “不是巧合。”

  裴辙眉宇间神色倏冷,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威势,接下来的语气却很淡:“李勋那里多安排几个人,不要再发生和上次同样的事了。”

  游况心头一凛,快速道:“不会。李勋现在是重要线索。还有,裴司,接下来李勋的任务队里派给了于锋,上次你们见过,在省人医。”

  “好。”

  接完电话,裴辙单手给裴玥发了信息,让她不要担心。

  这些都处理完的时候,姜昀祺已经睡得很熟了,只是裴辙依然走不开。

  宋姨轻手轻脚进来看过一次,见状还有些好笑,压着声音对裴辙道:“早就睡熟了。拿枕头让他抱着就好。裴先生早点休息吧。”

  裴辙答应了姜昀祺不走,便道:“我今晚在这里睡。”

  宋姨没当回事,也不知道其中更深的因果,觉得裴辙小题大做,语气带笑:“哪那么娇气?一做梦就大人陪一晚?不会有事的。”

  停顿片刻,见裴辙面上依旧,宋姨想了下道:“裴先生要不去换身衣服?一起睡也得换一身。晚饭那会我看裴先生衣领上有印子,是昀祺弄的吧?”

  裴辙没说什么,看了会睡得软乎乎和平常一样的姜昀祺,便小心撤开手,下床进卫生间洗澡换了身衣服。

  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看见床上的光景,裴辙愣了下。

  姜昀祺醒了,裹着浴巾,孤零零坐床上望着卫生间亮光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什么,见他出来还在走神,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裴辙这下真有点担心了。

  “昀祺?”

  姜昀祺呆呆的眸子找到焦距,下意识叫人:“裴哥……”嗓子哑得不行。

  裴辙走过去,姜昀祺伸手就要抱,浴巾散了大半,奶得不行。

  裴辙把人抱住,叹了口气,“怎么醒了?”

  姜昀祺其实没醒,神志一半在裴辙身上,一半被浓浓的睡意纠缠。可即使这样,他还记得裴辙说的话,语气埋怨:“你说不走的……”

  裴辙哑然,好笑望了会姜昀祺,语气半是哄:“裴哥错了。以后都不走。”

  姜昀祺很慢地点了两下头,下一秒再次睡熟。

  第二天裴辙难得醒得迟,多年部队生涯培养出的警觉性有所降低,醒来姜昀祺已经不见了。身上被子又和上回一样,被某个操心的小家伙盖得方方正正四角严合。

  裴辙垂眸看了眼被角,嘴角微牵,没有急着起床。

  隔着一扇门,隐隐听到姜昀祺走来走去的声音。

  姜昀祺的脚步声很好认。

  然后就是宋姨的声音,这会离门很近,姜昀祺好像正靠在门边。

  “……裴先生昨天没睡好,你老拉着他……还哭。洗澡的时候又哭又闹,裴先生不放心,守了你一晚……去吃早饭……做作业……”

  姜昀祺一直没说话。

  裴辙起身下床。

  周末的一天,却是姜昀祺赶作业的一天。

  裴辙进书房的时候,姜昀祺正埋头写得起劲。

  昨天就没怎么做,语文大作文还是裴辙反复催出来的。明天又是周一,这会能不用功?

  英语阅读索性就随便做了,感觉到裴辙靠近的时候,姜昀祺还在掷骰子,橡皮四面abcd,右手兜着正要往卷子上抛,下一秒,姜昀祺光速攥住橡皮,游戏里狙击的手速都用上了,攥得紧紧的,抬头叫人:“裴哥。”声音有点大。

  裴辙面无表情看他,然后朝他伸手。

  姜昀祺瞬间懊丧,认错比伸手快,“我错了”。

  裴辙在这种事情上从来不信姜昀祺,没有看他,当即收走作案工具。

  “裴哥我昨天做了很不好的梦。很不好。”姜昀祺想了想,还有点后怕,眼睛一眨不眨跟着裴辙。

  裴辙“嗯”了声,语气如常:“现在好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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