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又慌又怕,她拿不定自己是小日子要来了,还是怀了孩子没坐稳胎。
可这个时候,家里都关注她的肚子,也是因为肚子才对她高看一眼,不管是她猜测的哪一种,如今都不能让人知道!
因此第一反应是先瞒着。
又找了借口出门买东西,偷偷的跑到远远的医馆里,找大夫摸了一下脉。
晴天霹雳!果然是没怀上!就是气血有点瘀滞,所以肚子有些隐隐的痛,开了服药,喝下去,气血顺畅,月事就能来了。
方氏当时就傻了!这可怎么办?一家子都以为她有了身子,要是平日里,搞这么一个乌龙也就算了。
可这个关键时刻,要是大家,尤其是公婆知道自己没怀上,方氏打了个哆嗦,不敢再想。
可如今也容不得她退缩了,只得咬牙揣着药,偷偷摸摸的回来,在房子转了半天,也没拿定主意。
还好大家都知道她有了身子,加上出了这事,田四海每天都要在外面奔波,回来也都是晚上或者半夜了。
她一咬牙,干脆以刚有了身子,小夫妻不能同一个屋子的理由,搬到了隔壁房间,白天又以身子不舒坦的借口,缩在屋里不出去。
田四海和田货郎一时也没多想,只觉得方氏对这个孩子看重,也都随她去了。
田家这些天乱糟糟的,田货郎和田四海外面的事情焦头烂额,实在也顾不上。
而张秋菊并不是一个细心体贴的婆婆,虽然买了个丫鬟,可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忙活一家子的做饭洗衣服的事情,得空才去照顾方氏这个孕妇。
因此一家子都被方氏给瞒了过去。
方氏后来想着,先混过这段时间,等家里气氛好些,事情过去了,她再想个法子,做出孩子被流掉的假象来,把这事糊弄过去,以后再加把劲怀上也就是了。
可今天听了田货郎一席话,方氏就慌了,这下子可就骑虎难下了。
孩子必须一直怀着才行。
更不用说,如今是田家乱糟糟的,才没去正经找个大夫把脉,可再过些日子,肯定还是要请大夫的。
到时候怎么办?难道真的被休回娘家去?
方氏的娘家,以“金谷酒”出名,祖传的手艺,这么多年来,就卖这一种酒,此酒芬芳清冽,在荆县可谓名气不小。
不少学子和书院的夫子都爱方家的金谷酒,荆县的各大酒楼也都爱进方家的酒在酒楼里卖。
因着这一手艺,方家在荆县这么多年下来,也攒了不少家当,一处二进的院子,再加上除了酒铺,还有几间铺子,在乡下还有些田地。
在荆县来说,也很不错了。
可到了方氏这一辈,偏偏方氏的哥哥是个扶不上墙的,打小吃喝嫖赌,一学就会,偏偏没有酿酒的天份。
外面都在传说,这要是方氏的爹去了,只怕这金谷酒就要失传了。
方氏也知道,若真是自己被田家休了,这方家也没自己容身的地方,哥哥是个指望不上的,爹娘偏心哥哥,即使哥哥只会败家,也都宝一样。
她从会走路起,就在酒铺帮忙,嘴甜勤快,爹娘也不将她看在眼里。
若不是她自己会打算,早早的就看上了田四海,然后借着他来店里打酒的机会,两人有了那么一丝默契,也不会嫁到田家来。
嫁到田家来的日子,可比她在娘家好多了,不管怎么说,她都不能让自己被休!
得想个法子才是!
第二天一大早,田四海就出门了,出门前又叮嘱了方氏几句,才匆匆走了。
方氏梳洗好,到前院去等张秋菊。
张秋菊琢磨了一晚上,又被田货郎耳提面命了一晚上,早上起来人都还是蔫的。
看到方氏,也没说啥,吃了早饭,两婆媳默然无声的,在婆媳和丫鬟的服侍下上了马车。
想了想,张秋菊还是不想输人输阵,一咬牙,将三个丫鬟和一个婆子都给带上了,挤了满满一马车,往宋家院子而去。
没想到,到了宋家院子门口,一把铁将军挂在墙上,压根宋家没人。
拍了半天门,宋家没人出来,把对门的古娘子给招来了:“谁啊?没长眼睛不是?没看到人家门上挂着锁头么?一大早的敲魂啊?”
敲门的马车夫被喷了一脸,还得陪着笑脸:“这位大姐,敢问宋秀才一家是出门了,还是访友去了,啥时候能回来?”
古娘子没好气的道:“我又不是宋秀才家的人,我咋知道?我可告诉你,别再敲了,我家还有老人呢!被你们敲得脑壳都疼了,要有个好歹,看老娘怎么绕过你们!”
说罢,砰的一声关上门,回院子去了。
吃了个闭门羹,张秋菊能怎么办?总不能还在宋家门口守着吧?
气哼哼的瞪了方氏一眼,只得吩咐马车夫回去。
第九百章 看着就好
王永珠一家去哪里了?
昨儿一晚,王永珠和宋重锦就猜到,如果田家真有求他们,说不好今天还要上门。
问过张婆子,张婆子昨儿个已经出了口气,今儿个实在不想再看到张秋菊那张脸。
王永珠干脆就安排着一家子早早的就雇了马车,约上了狼豪的亲娘李婆子去逛街去。
眼看就要浴兰节了,街上也热闹起来,到处都卖关于浴兰节的东西。
因着李婆子好歹是京城来的,顾子楷一看家世非凡,李婆子能伺候他到这地方来,想来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王永珠到底对古代这些招待大家的宴席什么的还有些不熟练,张婆子知道的也不过是乡下的规矩,想来想去,王永珠觉得还是要取荆…
一路上,王永珠也十分诚恳的说,浴兰节自家要请人,因为年轻没办过,也知道县城的规矩,所以请教李婆子。
李婆子自然知道自家少爷跟宋家秀才那是相当不错的交情,听到王永珠问,一点都不藏私,将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的都说了。
她在顾家也家生子,又一手好厨艺,对于这种招待宴席的事情,不能说全懂,可耳濡目染的也大差不差了。
只细说了一遍,王永珠心中就有数了,谢过了李婆子,还特地给李婆子挑了两样护手的雪花膏以示感谢。
李婆子心里舒坦,因着少爷跟人关系好帮忙是一回事,可这王家娘子会做人,又是另一回事。
想了想,还主动提出,若是那日忙不过来,她在家也闲着,到时候给帮忙搭把手去。
王永珠自然求之不得。
那边张婆子带着谷雨和两个婆子,逛得眼睛都不够使了。
尤其是谷雨,哪里见过这种热闹,恨不得都走不动路了,扶着张婆子,两人看啥都新鲜。
吴婆子和丁婆子在后边,一个眼睛看热闹,一个眼睛还要看着张婆子。
看到谷雨这个样子,吴婆子和丁婆子都没吭声,她们该提醒的也都提醒了,就看谷雨这丫头有没有听进去了。
何况,就算她们能帮一时,能帮一辈子不成?
王永珠也看到了这一幕,也就不上前了,只看谷雨如何反应。
还好谷雨到底还是没辜负大家的期望,没一会,就意识到了什么,虽然两眼里都是舍不得,可还是收回了眼神,将大半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张婆子身上。
李婆子站在王永珠旁边,倒是点了点头:“秀才娘子,你家这个小丫头,再调教调教倒是个不错的苗子。”
王永珠点点头,嘴角含笑,心情也着实不错。
等到一家人逛完回家,听到动静的古娘子忙把门打开,见吴婆子她们正大包小包的将东西拿下来。
忍不住流露出一点羡慕之色来,不过很快就掩饰过去了,“王家娘子,今天那田家人一早又来了的,敲了半天门才走。”
王永珠谢过古娘子,又顺手塞了一包点心给古娘子,让她拿回去给孩子吃。
古娘子接过点心,心底子那点酸涩立刻就消失不见了。
只觉得王永珠这秀才娘子实在是和气又大方了。
等到晚上宋重锦回来,王永珠将今日田家又来的事情一说,宋重锦沉吟了片刻:“按理说,就算因为县太爷的那个告示,他们田家不好得罪我们,可也不必这么殷勤着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田家只怕有所图!”
“你且别管,我让人一直在查田家的底细,这些日子也该有消息了!”
说着又说了一桩事:“今儿个我接到舅舅让人捎来的信,说是事情办得差不多了,估摸着浴兰节后,也该回家了!”
这倒是个好消息。
“舅舅没说他是去做什么事情了吗?”王永珠一直很好奇。
宋重锦摇摇头,犹豫了一下才道:“舅舅这个人,以前的事情咱们最好别问――”
王永珠白宋重锦一眼:“我当然知道最好别问,这不是正好说到了么?”
宋重锦忙十分识相的转移话题:“今儿个,学院的夫子说,今年的龙舟赛有变动。”
“什么变动?”王永珠立刻来了兴趣。
“听说以前的龙舟赛就是赛龙舟,今年好像是县太爷说的,说要文武兼备,今年的龙舟赛不能只凭借一股子力气,还得要文斗!”宋重锦说到这里皱皱眉头。
今儿个,一去书院,所有参加龙舟赛的学子就被夫子给叫了去,说了县太爷的新的建议,说是建议,其实就是命令。
说是今年的浴兰节赛,有一位大人物要来,要是还跟以前一样,就显得太没意思了,所以才想着加点新东西进去。
龙舟赛不变,只不过中间加了各种关卡。
比如说,从起点开始,划龙舟到第一个关卡,会有一道题目,答出这道题目,才能继续前行。
以此类推,到达终点。
以前只需要努力往前划,啥都不用管,如今还得要会答题,不然你就算先到了,答不出题目,就不能继续前行。
倒确实增加了难度和可看性,也增加了比赛的不可预见性。
王永珠一听,眼睛都亮了,“这不是挺好的吗?”
宋重锦苦笑:“你说来轻巧,这题目涉及到四书五经,还有偏门杂学,以前夫子只需要挑出学生里力气大一点的就行,这么一来,不仅要力气大的,还要学识好的,一时间当初定下的队员大部分都要替换掉,夫子愁得头发都快白了。”
王永珠却不以为意:“这新规定,大家都一样,你们学院都愁,别的学院只怕更愁呢!怕啥?”
“再说了,他们学院没有像我相公这样,文武全才的人,恐怕那些学院此刻急得都睡不着呢!要是你们夫子找不到人,你看我如何?咱们夫妻齐心,其利断金!我划船,你答题,保管所向披靡――”
宋重锦看看王永珠,只在脑子里想一下,以王永珠这把子力气,那一出手,要是没控制好力气,船翻了,那场面……
打了个哆嗦,十分果断的拒绝:“你乖乖在看台上看就好!看着就好!”
第九百零一章 打不开的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