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前走一段,便是一道人工修葺过的台阶,台阶很粗糙,缺角破棱的,甚至连宽窄高矮都不一致,时不时几级过高的台阶让人走得膝盖酸痛不已。
尤其是少了一条腿的老残,本来上台阶就很吃力,再遇上这样极不规则的台阶,才走百来步就有些支持不住。
“瞎子,咱喘口气再走……”老残一边说一边往台阶上坐了下去,随后又喃喃说道:“老了……废了……不成了……”
曾瞎子其实也走得很吃力,毕竟年纪不小,平日里出行,要么就是车来车往,要么就是施术作法,但这一趟到了化仙坑里面,怕是把好些年要走的路都给走完了。
所以曾瞎子紧挨着脑残坐下,不过这家伙一天到晚都板着那张死人板板脸,只不住的喘气,却不说话。
笑弥勒是早就想歇息一下了,这家伙身宽体胖,走路都吃力就更别说走这样乱七八糟的台阶,坐下之后一边捶着大腿一边叫唤:“哎哟我这双腿子……五残大师,能不能来口酒,这又累又渴的……”
老残也是按摩了一阵那条残腿,这才把酒葫芦拿了出来,却最先递到曾瞎子手里,还叹了口气:“我这半辈子就守着这口喝的,平日里也舍不得拿出来给别人尝尝,唉,也不晓得这一次还能不能活着出去,要是真的出不去了,这手艺怕也就只能带到地下去了……”
听老残这话说得意兴阑珊,徐易扬心里一动,笑了笑:“老残,这可就是你不对了……”
曾瞎子刚刚把酒葫芦凑到嘴边,听徐易扬这么一说,顿时板着脸低声呵斥到:“五残大师的辈份比你高了多少你不晓得,你这小子怎么可以尊卑不分信口胡说!”
只要一碰上这个曾瞎子,顶不动就是呵斥,徐易扬牙根儿痒痒得不行,可这家伙名正言顺就是自己的师叔祖,要直接跟他怼那也真的不成。
徐易扬只得不理曾瞎子,笑了笑继续说道:“杨婆最后一个心愿,老残你可是点过头的,有人说你辈份不低,呵呵,老残你这么高的辈份,能做那言而无信的事情?”
曾瞎子不让徐易扬直接叫唤“老残”,徐易扬偏偏就一口一个“老残”的叫个不停,还嬉皮笑脸的,偏偏曾瞎子明明晓得徐易扬的想法,却又说不出话来,这直接让曾瞎子气得不行。
不过,在噬魄阵那里,杨婆的的确确委托过老残,让脑残一定要把叶青青带出去,而且这以后还得教授叶青青一些技艺,老残虽然没有明确的答应下来,但也没明确拒绝。
这个时候徐易扬这么一说,倒是把老残给拴上了一个套儿。
老残白了徐易扬一眼:“就你小子话多……哎,不过你们这两个小娃儿也还不错,跟着一路到了这儿都还没死挺,嘿嘿……要真能走得出去,将来一定有所成就……”
徐易扬故作不满:“死挺?老残你小看人不是,就这些些破玩意儿,能把我吓着一下就很不错了,还能让我死挺……哎,叶小姐,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叶青青倚在洞壁上,喝了一口水,冷冷的说道:“别扯我……”
老残噗的一口笑出声来:“小子,撞头了吧……”
笑弥勒从曾瞎子手里把酒葫芦接了过去,咕嘟咕嘟如同长鲸汲水喝了一口气,然后半闭眼睛回味半晌,这才笑道:“要论喝酒,还真就只有五残大师的酒,呵呵,别无分号……”
说着,笑弥勒把酒葫芦抛给贤明道长。
贤明道长只喝了一口,随即把酒葫芦递到徐易扬面前,徐易扬却不喝,老残的酒很厉害,尤其是这就葫芦里面的。
见徐易扬不喝,老残摇头:“不识好歹,这混小子……”
徐易扬笑道:“现在还不是我想喝酒的时候,等出去之后,我非得跟你喝个痛快。”
老残一下子板起了脸:“想都别想,还出去之后。”
喝了酒水,几个人又拿了些吃的出来,草草的吃了,这才继续往前。
自此以后,老残就跟叶青青走得近了些,叶青青倒也乖巧得很,一路上时不时的都扶着他一把。
徐易扬看着,心里也挺高兴,毕竟从此之后,叶青青是真的有了依靠。
偶尔走近曾瞎子身边,曾瞎子突然转头看了看徐易扬,见徐易扬一脸笑意,曾瞎子呆了呆,本想呵斥几句的但转瞬之间却又作罢。
估计曾瞎子是“看”到了徐易扬的想法,但徐易扬这样的想法曾瞎子实在没理由去斥责他。
不晓得上了几百级这样不规则的台阶,几个人终于到了一道石门前面。
说是石门,其实也就是洞里两边竖了两块条石,再稍加修整,看起来就是一道门而已,门板门框什么的,根本就没有。
然而,过了这道石门,几个人都是眼前一亮――在几只矿灯和手电的照射下,几个人面前出现一个巨大的洞厅。
这个洞厅大也就不说了,最关键是洞厅中间是一座条石修砌的六边塔形石台,石台高三丈有余,顶端又有以长形物事,类似石棺之类的,最让人惊奇莫名的是,石棺之上约莫两米高度,一跟三尺左右的棍状物凌空悬浮。
徐易扬用异眼看了一阵,顿时大皱眉头――这应该就是曾瞎子等人要找的《天师遗策》吧,可是,那根棍状物奇异得很。
――无数地下灵气从四周飞起,缓缓聚集到棍状物上端,又从下端喷射出来,从下端喷射出来的灵气四散,形成一道结界将整个石台罩住!
徐易扬专注的看着石台上的棍状物和灵气结界,曾瞎子等人却是迫不及待的去看那石台,一看之下,却俱都是忍不住心惊肉跳。
石台也有阶梯,但阶梯上层层叠叠白骨累累,尤为让人莫名恐惧的是,石台的每条边上,都有一具手里握着刀剑的骨骸,形同石台守卫。
不晓得阶梯上的那些白骨,是不是那些握着刀剑的骨骸守卫砍杀的。
而最让人惊惧不已的是,下面数级台阶上的白骨还有些凌乱,像是这些白骨在往石台上冲刺之际死于非命的,但是到了平台往下的九层台阶,却就是一层层的头骨堆类而成。
细看之下,每个头骨的眼耳鼻口等空洞都黑沉沉的,似乎喷吐着黑色的妖雾,其形恐怖至极。
几个人看了半晌,也没人敢再往前一步。
即如是曾瞎子到了这个时候,一张脸板得接近扭曲,但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笑弥勒盯着那根悬浮在半空之中的棍状东西,喉咙里面咕嘟咕嘟的吞着口水,可就是没再往前一步。
叶青青扶着老残,两人既不上前,也不敢说话,都只一脸灰暗的盯着石台上的骨骸。
贤明道长明显的一脸恐惧,比看到三脚蟾都还要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