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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神仙眷侣

  城门大开,百姓们欢腾不已,进城的人和出城的人如潮水般向城门口涌去。

  但是这城门虽然开了,城门口却堵了一群青衣墨发的侍卫,对进出城的人逐一排查,仔细检阅。

  “这郡主是还没找到吗?”百姓中有人发声疑问。

  “看这情形是还没有,你看连那位世子都亲自来坐镇了,怕是不揪出凶手不会罢休了!”

  “还别说,这位世子长得可真俊俏”有妇人看着琉云笙那张脸,那出尘的气质犯花痴。

  然后她的丈夫一把掰过她的脑袋训斥道,“你这臭婆娘,再把眼睛往别的男人身上放,今晚就别想下床了”

  “哈哈哈,哈”周围的人哄堂大笑,看着两人的目光都有些暧昧。

  琉云笙被这边的喧闹惊动,他的视线落在那名妇人的脸上,但对方已经被身旁的男人强制掰过了头,他正打算上前查看一翻,人群最后方突然响起一阵暴动。

  “让开让开,我们老爷要出城,其他人排后面去”趾高气昂的小厮拨开前面的百姓,让后面一辆闪闪发光的金轿子能畅通无阻地过去。

  “什么嘛,这人什么身份,这么耀武扬威!”有百姓不满地抱怨道。

  “这位是京畿外臣秋大人,他可是咱们陛下的亲舅舅,这么多年待在府里没出来过,怎么突然就要出城了?”

  “让开让开”随行的小厮们还在不停地赶人,百姓们心里虽然不满但还是只能闭嘴让路。

  一人一马出现在人群最前方挡在马车前行的路上。

  “你是什么人,还不快快给我们老爷让路!”小厮指着马背上的人叫嚣道。

  雪白的马,雪白的人,清冷出尘的气质,绝尘如画的眉目,可不就是咱们高贵伟大的世子爷嘛!

  他轻轻摸摸马脑袋,“雪涟,你说这般狗仗人势的人应该怎么处置?”

  ‘嘶’

  似为了回答他的问题,雪涟嘶鸣一声马蹄高高扬起,然后一蹄子踹在眼前的小厮身上,那小厮直接就被踹飞了老远倒在地上捂着肚子哀嚎。

  突如其来的一场变故,周围的百姓反应过来后就差一阵欢呼叫好声。

  “大胆,来人,把这个不识好歹的小子给我拿下”守在马车旁的老管家怒喝一声,全部小厮都朝琉云笙涌去。

  “放肆”楚怀和楚辞一左一右护着琉云笙,楚怀横眉冷对语意寒凉,“这位是我南阳世子,岂是尔等可以随意乱喊的”那一声小子可把楚怀吓得花容失色,他们主子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称呼他!

  那老管家听言,挥手让小厮们退回去,然后好声好气地对琉云笙道,“原来是举世闻名的南琉世子,真是失敬失敬!”

  琉云笙抿唇不语,那老管家又道,“我们老爷今日有急事出城还望世子通融通融放我们过去”

  琉云笙看向那闪闪发光的金轿子,凤目似要将其中情景洞穿一般,他道,“请秋大人出轿接受检查”

  轿中人没有动静,那老管家却是脸色一瞬变得难看,语气也硬了几分,“世子这是何意,难道还怀疑我们老爷携带贼人出城不成?”

  琉云笙薄唇轻启,“是与不是检查后方知”

  “动手”他略一抬手,就近的青衣侍卫纷纷上前欲查探那轿子和轿中之人。

  “谁敢!”老管家怒吼一声,一众小厮全部围在马车四周,别看那些只是普通的家丁身手却极为迅敏,青衣侍卫还没到进前他们已经把马车团团守住。

  “南琉世子,这里是我北离负雪城,不是你南阳京都”老管家双手往身后一负俨然一股威压流露出。

  但是琉云笙是什么人,就是在各国帝王面前也可以站直身子说话的人何惧你区区管家。

  “本世子是在找人,若是秋大人想排除嫌疑便接受检查,否则,今日这城是无论如何也出不得的!”

  青衣侍卫又逼近了几分。

  马车中的人突然对车外的老管家说了句话,听不太真切,那老管家却得了命令,对一众小厮道,“老爷有命,今日就是闯也要闯出去!”

  “是”

  一众小厮们突然动手,人群一阵混乱,别看这些小厮只是家丁,那一个个的身手确实不凡,就是云庭司之人也无法短时间内将他们制住。

  城门口的百姓本就众多,这么一闹,百姓们四处逃窜,有人甚至往成门外冲去。

  一旦有人向城外跑,全部的百姓都开始往外冲未免被误伤。

  “主子”楚韵在人群混乱中靠近琉云笙,“方才那两个人跑了!”

  “可看清楚了?”琉云笙问。

  “看清楚了”楚韵点头,“妇人脸上的人皮面具有瑕疵不过不明显想来没有被人看出来”

  琉云笙唇角勾起淡淡的笑意,“那一定就是她,这里交给你”说完,他轻拍马背,马儿穿破层层人群往城门外奔去。

  身后一众青衣侍卫立刻跟上,那原本还混在人群中的一些人见状也顾不上暴不暴露全数提起轻功追了上去。

  “这,这些人是,是贼人”

  百姓中爆发一声惊呼,人群沸腾,“别让他们跑了”

  百姓们围上去堵截,但是他们那里是沐长情的人的对手,人家直接从他们头顶上就掠过去了。

  “关城门”楚怀高呼一声,那重重的城门吱呀着缓缓合上,那一群还没来得及冲出去的人就这么被堵在了里面。

  楚怀学着琉玉常有的动作拂了拂鼻子,得意扬扬地上前,“给我拿下”

  那不知何时隐藏在暗中的暗卫尽数现身,他们身如鬼魅,动若云烟,那是夜负雪最强悍的一支暗卫现在全部对上了那群人。

  后者也不见害怕,直接从腰间拔了剑对上他们。

  楚韵走近那金光闪闪的马车,眉眼温淡,手上却一把无色无味的烟洒过去,那些正与青衣侍卫打的吃力的小厮直接就力竭倒地。

  青衣侍卫们收手将马车团团围住。

  “秋大人可否下轿一见?”楚韵淡声问道。

  那大管家正要发难轿中人突然发话,声音苍老而有力,“多年不见,想不到楚韵姑娘已经成了南琉世子手下之人!”

  楚韵微微一笑,“楚韵也没想到秋大人竟然与东晋太子交好!”

  轿中人默了一瞬,却是没有否认,“都是旧交情了!”

  似乎早已预料到他会承认楚韵没有丝毫讶异,她看向马车外已经恢复力气渐渐站起来的一众家丁,“那秋大人还要出城吗?”

  “呵呵”秋大人爽朗一笑,“老夫多年不曾出府,这刚一出府就被堵在城门口不让进,如今也是没了再出去的兴头,就不打扰楚韵姑娘了”

  楚韵拱手,“秋大人好走”

  金灿灿的马车转头离开,声势浩大的一众人潮涌般退去,没多久百姓们也相继出城,城门口的青衣侍卫换成了平日里守城门的普通士兵,百姓们进进出出已经不用再接受盘查。

  负雪城外,沐长情将琉玉扔上马背自己也翻身骑上去朝着东晋的方向一路疾行。

  两人依旧是城门口那中年男人和妇人的装扮,琉玉因为方才吼了那么一声被沐长情点了哑穴,还封了全身穴道不能动弹,但是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盛满了怒气。

  沐长情在她耳边轻笑,“如何,我告诉说过你你逃不过我的手心”

  琉玉说不了话自然没办法回答他,沐长情似是觉得这样自言自语没意思,他伸手解开琉玉的哑穴。

  刚一得到释放,琉玉的嘴就好像连珠炮似的说个没完,“你别高兴的太早,不过是出了一道城门而已,从北离到东晋你至少得通过二十二道关卡,你也没那个胆子拿出通关令碟,想要离开北离你做梦去吧!”

  沐长情微笑着,温润如玉的脸上一闪而逝的宠溺,他正要说话却瞥见对面一队人马,霎时拉住马缰停了下来。

  琉玉险些没被这冲力给甩出去,但是被沐长情给拉了回来,她看向对面一群人马,微微诧异,“淳于靳安?”

  沐长情霍然一笑,“淳于靳安对你还真是情深意切啊,这么多日一直守在这条去东晋的必经之道上,孤倒是被琉云笙吸走了注意力疏忽了他!”

  琉玉全身动不了,但眼珠子却在转,她笑嘻嘻道,“我与诚安王殿下再怎么说也有些交情,大家也都是南阳人,互相帮衬着不是应该的嘛!”

  沐长情倒是被她这句话噎到了,“仅仅只是这么简单吗,难道南阳陛下的圣旨你还没接到?”

  “什么圣旨?”琉玉下意识地问。

  沐长情确定她不知道了,才半嘲讽半认真道,“琉云笙倒是将你保护得极好,连这么重要的事都没让你知道”

  琉玉没接话,因为她知道沐长情一定会继续说下去,果然,他下一句就是,“南阳陛下下旨赐婚给你和淳于靳安,这圣旨送到南琉王府的时候你已经在我的花轿上了,后来圣旨又被送到了北离,却是被琉云笙给收起来了,你作为当事人却是连半点音讯也不知道”

  琉玉内心已经不能用震撼来形容,而是冰冷,赐婚的圣旨,那老皇帝是打算将她和淳于靳安绑在一起以控制琉云笙和南琉王府吗?

  难怪楚韵来的时候给了琉云笙一道圣旨,她当时还奇怪是什么旨意让琉云笙那么生气,还不愿意给她看,原来竟是赐婚圣旨么!

  淳于靳安的人马已经趋近,淳于靳安一身艳丽的绯红高居马上,一双风流的桃花眼冷冷地盯着沐长情,“是你自己把人放了还是要我用抢的?”

  沐长情淡笑着回视他,“你倒是真有自信”

  他的话音落,又是一队人马基本而来,黑衣黑发黑巾蒙面。

  “主子”为首之人朝沐长情拱手,冰冷的女声结了冰的面容不是那悯落又是谁。

  琉玉眼珠转动,他们竟是逃出来了吗?

  淳于靳安倒是没惊没惧,也懒得多说废话,一挥手两方人马陷入混战。

  琉玉无语望苍天,她这人生难得的一回被抢劫竟是这般多灾多劫,世子爷啊,你什么时候来解救我逃出升天啊!

  也不知是老天开眼,还是琉玉的诚心打动了上天,那道飘逸的白影映入眼中,如烟似雾一眨眼间已经到了琉玉跟前。

  琉玉还没反应过来,沐长情已经一把将她甩到身后与琉云笙过起招来。

  寒风习习,琉玉的头发丝被吹得四下飞舞遮掩了视线,她也没办法动手去拂开。

  许久未见的庭七突然越过人群掠向琉玉,琉玉在后,沐长情又与琉云笙缠战一时间无法分身,悯落一个纵身越到跟前隔开庭七即将抓到琉玉的手。

  长鞭飞舞凌厉非常,庭七手持长剑,鞭缠剑,剑缠身,一时间竟也难舍难分。

  见状,淳于靳安一掌拍在马背上,身入大鹏展翅,五指张开如鹰肈直直抓住琉玉的肩膀,然后一拉就将人带在怀里远离了战场。

  他解开琉玉的穴道,却是不放开抱着她的手,琉玉眉心拢成一团,“诚安王殿下救了琉玉,琉玉很感激,但琉玉并没有以身相许的打算,请殿下放手”

  自从知道南阳陛下的哪一道圣旨她对淳于靳安在这里守了几个日夜的感激之情也所剩无几,不管那道圣旨是南阳皇的意思还是淳于靳安的意思,琉玉都不喜欢,因为她从来不想与皇室之人扯上关系,尤其是婚姻关系,以前与淳于靳安来往是因为她觉得他值得结交,也以诚心相待,到头来却发现原来自己一直视若知己的朋友竟从一开始就设计杀她,接近她也只是为了要她的命。

  她琉玉从来都不大度,甚至算的上小气,对于一心想杀自己的人她从来不会再想靠近,因为重活一世一切都不容易,生命来之不易,爱情来之不易,妄想剥夺自己生的权利的人都该该杀。

  若不是念在曾经的一点交情,琉玉绝对不会对淳于靳安手下留情。

  “你就这么讨厌我?”淳于靳安脸色阴沉至极。

  “请殿下放手”琉云笙不回答只一味地强调。

  淳于靳安更抱紧了她,“若是我不呢?”

  琉玉默了一瞬,一把冰凉凉的东西却抵在了淳于靳安心脏的位置,那是一把银白的匕首,琉玉面无表情声色冷然,“那就别怪琉玉手下无情”

  淳于靳安愣住,他低头看着那把抵在他心口的冰冷匕首,方才那一刻他是真切感受到了琉玉身上散发出来的冷冽杀意。

  “你,要杀我?”淳于靳安觉得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为什么?”

  琉玉的匕首又逼近了一寸,“请殿下放手!”

  淳于靳安看着那匕首,终究无力地松了手,他终究不敢赌,用自己的性命去赌自己在琉玉心里的地位到底几斤几两,她到底舍不舍得杀了自己,因为他还不能死,他想要的还没有得到,他所付出的也还没有得到回报,他还不能死!

  琉玉后退两步收回匕首,对他抱拳,“多谢殿下相救之恩,他日必定换此一恩”

  是非对错,他终究是救了自己一回,有仇报仇有恩报恩一向是她琉玉的风格。

  淳于靳安眉色一凝,“如何报?”

  琉玉抬眼,“殿下想要什么?”

  “……你”淳于靳安垂眸

  琉玉微愣,却是轻笑一声,“殿下这一恩还不足以琉玉以幸福想报,他日若是殿下身陷危境琉玉自当竭尽全力救你一回”

  说完,她转身离开,却是没有朝人群混战的方向,而是打了个弯回负雪城,现在过去若是不小心又被沐长情抓到她还不得亏死,与其去添乱她不如先走一步。

  淳于靳安垂首立于原地,一双风流的桃花眼内尽是落寞。

  呵,他要的可不仅仅是救一回命。

  殊不知,今日一言他日一语成谶。

  琉玉前脚刚到负雪城城门口,琉云笙后脚就追了上来,他骑着雪涟,一人一马皆白如玉飘如仙,琉玉被他一弯腰一勾手就进了怀里。

  清冷的墨竹香飘入鼻息,琉玉狠狠吸了一大口靠在琉云笙的怀里满足地勾起唇角。

  “这些日子可有受苦?”琉云笙在她耳边呢喃,侧脸轻轻蹭着她的侧脸,低沉的嗓音地夹着淡淡的自责。

  琉玉歪着脑袋‘唔’了一声,笑问,“谁能让我受苦?”这话说得有些傲慢了,但是说的又是大实话,这个世界上能让琉玉受苦的人还没出生,只要她不让人受苦就不错了。

  琉云笙失笑,“倒也是”

  话虽如此,但在他心里还是留下了那么一根刺,这一次因为他的疏忽让沐长情有机可乘,下一次没有人能够从他身边抢走她。

  “世子爷”琉玉轻唤她。

  “嗯”

  “那卷圣旨呢?”

  琉云笙默了一瞬才道,“……被我烧了!”

  “……”琉玉一时无言以对。

  琉云笙微微搂紧了她,无视满大街过往的行人大摇大摆地朝皇宫行去。

  降淙宫内淳于谷简直坐立难安,她在门口盼啊盼,总算盼来了一人,却是施施然走进来的楚怀,他一面走嘴上还横着不成曲的小调。

  见状,淳于谷直接一脚踹在他腿上。

  “我的公主殿下您这又怎么了?”楚怀捂着腿上窜下跳。

  淳于谷双手叉腰,气势汹汹道,“姐姐呢,你骗我说一定会带她回来我才没有跟去,但是人呢,这天都快黑了!”

  楚怀无力抚额,这位娇滴滴的公主殿下还真不会看人脸色,他这么开开心心的情绪她看不出来么,到底是那只眼睛看出来郡主没有被救回来,“郡主已经救下来了,她和主子还在宫外,公主殿下您就别担心了!”

  淳于谷狐疑地望着他,“真的吗?”

  楚怀立马胸板儿一挺,他看起来那么不靠谱吗,“绝对是真的!”

  淳于谷勉强信了他,“好吧,信你一回”说完,她喜滋滋地进屋,却一个不小心没注意到脚下绊到高高的门槛,然后身子就跟端了线的风筝似的往地上栽去。

  “小坏子,救命啊!”

  楚怀眼皮一抽,风一般卷过去,然后一个不小心也绊在那门槛上,于是淳于谷眼睁睁看着一道黑影朝自己砸过来,好死不死的两人的唇碰到一起。

  ‘滋滋滋’

  火花子噼里啪啦地烧起来,淳于谷眨巴眨巴眼睛,然后脸唰地红成了关二哥。

  ‘啵’一声,楚怀慌忙站起身,也把淳于谷一道拉起来。

  “嘶,等等等一下”淳于谷两条眉毛拧成了川字,她一只手护着自己的脚踝叫囔,“小坏子我脚扭伤了”

  楚怀连忙蹲下身子脱她鞋袜,白花花的脚脚踝上已经肿了一圈。

  楚怀轻轻碰触上去淳于谷眼泪花子都流了下来,“小坏子,你轻点儿”

  楚怀抿唇道,“公主殿下,得罪了”

  紧接着,他将淳于谷打横抱起走向不远处的床榻。

  淳于谷的脸又红成了关二哥,她支支吾吾道,“我,我可以自己走的”

  楚怀将她放在床上,拿了药替她擦拭,温柔道,“先擦点药,等庭歌回来了给你看看伤的如何”

  “不,不用吧!”淳于谷摆手,她就一个小小的扭伤就要动用庭君子,也太大才小用了。

  楚怀难得拿出男子气概坚持道,“必须要,若是伤到了骨头必须尽快接上”

  淳于谷不满地嘟囔,“说得好像我腿断了似的”嘴上随这么说,但心里还是甜甜的,想到方才那个羞羞的亲亲,她的脸忍不住又烧了起来。

  ――

  琉玉被劫一事过去,沐长情狼狈回国,淳于靳安也不知是何原因匆匆离开北离,惟琉玉几人还死皮赖脸地住在北离。

  按理说淳于靳安都离开了琉玉几人也没理由还留在这里,只是琉玉找了个借口称要留在北离为栖凰公主庆生,夜负雪也表示希望他们再多留些日子陪夜汐儿过了生日再走。

  于是他们留下自然就顺理成章了!

  而琉玉不愿意回南阳是为什么呢,绝对不是舍不得北离也不是真的为了庆生,实在是那卷被琉云笙一气之下烧了的圣旨还没想好应付的说辞。

  在北离的日子过得也还算惬意,琉玉整日吃吃睡睡,尤其是这几日尤其的嗜睡,也不知道是北离太冷她也需要冬眠还是怎么的,她格外的瞌睡。

  今日又是睡了一个大早上才起床,琉玉懒洋洋地伸手摸向床边,却意外地摸到一具温暖的身躯,她睁开眼对旁边的人嘻嘻笑,“世子爷,你怎么还没起床?”平日里她醒来的时候琉云笙都已经起床晨练去了,今日倒是意外。

  琉云笙侧躺身子一手撑着头看她,“你最近怎么这般嗜睡?”

  琉玉打了个哈欠,“我也不知道,就是想睡”

  琉云笙眯起眸子,“待会儿让楚韵给你把把脉”

  “不用了吧”琉玉夸张地叫,“我就是想睡觉又没有哪里不舒服”

  “好端端的怎么会嗜睡!”琉云笙不赞同道。

  琉玉抱住他脖子撒娇,“不要吧,大不了我不睡了就是”

  琉云笙伸出一根手指戳她额头,“你说不睡就不睡,昨日是谁靠着我就睡着了来着?!”

  琉玉吐了吐舌,“我那不是一不小心嘛!”昨晚上她约他赏月,然后坐在房顶上她看着看着就哈欠连天,然后脑袋一歪就睡着了。

  “下次,下次我一定不会睡着”琉玉蹭了蹭他的额头,笑嘻嘻道,“等一切都结束了我每晚陪你看月亮,保证不会睡着”

  琉云笙伸手在她细嫩的脸颊上捏了一把,“什么时候算结束?”

  琉玉垂下眼睫,“等什么时候我们有了孩子可以光明正大在一起的时候就结束了!”

  她想,等他们有了孩子就算结束了吧,到时候带上阿楠,他们一家四口能开开心心地生活的时候,管他什么皇权更替,管他什么江山如画,一切都只是身外之事。

  琉云笙眸色一深,低头吻她,一比一比似画家的笔在描募艺术品般的珍惜。

  “好”他轻声道。

  等他们有了孩子管他天下万事皇权更迭,他们只做一对神仙眷侣。

  “砰砰砰”门外响起敲门声和楚韵的声音,“主子,栖凰长公主有请郡主”

  房中两人对视一眼,琉玉疑惑,“她找我做什么?”

  “去看看就知道了”琉云笙含笑道。

  两人起身洗漱简单吃了早膳之后才去了栖凰宫。

  有了前车之鉴,琉云笙这一次是亲自将琉玉送到栖凰宫门口才离开。

  “等会儿我来接你”琉云笙摸摸她的脑袋柔声道。

  琉玉点头如捣蒜,“那感情好,正好可以把我背回去,这段路太长了走着累得慌”

  琉云笙无奈点头,心想一定得去问问庭歌,一个人最近越来越懒越来越嗜睡是什么原因!

  琉玉由宫人引着进了栖凰宫大殿,简单又不失华丽的宫殿中,围幔环绕,珠帘萍翠,却然给人一种误入云端的缥缈感。

  琉玉啧啧感叹,不愧是公主的宫殿,跟自己住的那屋比起来,真是一个天堂一个茅房了!

  “突然请郡主过来有些唐突了,请坐”夜汐儿一身华丽的衣裙从珠帘后进来,美丽不可方物的脸上带着亲和的笑意。

  琉玉客气地回以一笑,“公主哪里话,琉玉的荣幸”她说完便就近坐了下来,这么站着,实在累得慌。

  夜汐儿眼眸微闪,她对一旁的宫娥道,“可心,上茶”

  “是”名叫可心的宫娥恭身退了下去。

  夜汐儿走到殿中首位上坐下,居高临下地望着琉玉,笑道,“郡主愿意留下来陪汐儿过生辰汐儿真的很开心,今日便忍不住请郡主过来说说话,提前与郡主相熟,若不然每年的生辰宴上汐儿都只能坐在皇兄身边接受别人仰视的恭维,实在无趣得紧”

  “汐儿没有什么姐妹,但是自从第一次见了郡主便觉得很有好感,汐儿希望今年因为郡主的参与汐儿能有个不一样的生辰宴”

  琉玉眸子微闪,这是什么意思,无声的炫耀?!

  “公主言重了,你是公主之尊,每年的生辰自然都是与众不同的,琉玉倒是没有那个本事能给公主带来特别的节目”

  夜汐儿叹了口气,“郡主有所不知,我虽贵为公主,却没有什么亲近的姐妹或者朋友,那些跟我结交的无不都是冲着我的身份,汐儿也是相当苦闷,也与皇兄说过多次,生辰的时候只要与皇兄吃一顿团圆饭就足够了,可惜皇兄不同意,他非说什么要给我一个盛大的生辰要北离百姓都为我庆生,我也不好拒绝他的好意,却是苦恼!”

  琉玉低垂着眼睑,却是在思索她这句话的意思,但是怎么想怎么都觉得她是在炫耀,不止炫耀她的身份也炫耀夜负雪对她的宠爱。

  琉玉许久没有说话,正是这个时候可心泡了新茶进来,她先为琉玉满上一杯茶,才走到夜汐儿跟前,却因为一个不小心绊倒了面前的台阶,她惊叫一声,手中的茶杯随着她前倾的弧度泼到了夜汐儿身上。

  “公主,对不起,对不起,可心不是故意的”可心慌忙上前替夜汐儿擦拭身前的茶水,口口声声倒着歉,却没有因为做错事而跪下求饶。

  琉玉默默看着眼前这一幕,她伸手摸了摸面前桌上的茶,温的!倒是贴心大冷的天早就准备好了茶等她来了才端出来,正好能喝上。

  琉玉无声地笑。

  “行了行了”夜汐儿拂开可心,从脖子上取下一块玉,温暖的淡黄光芒,她松口气无比庆幸道,“还好没将它弄湿”

  一旁的可心惊艳道,“这不是陛下送给公主殿下的护心玉吗?”

  琉玉抬起头看向夜汐儿手里的玉,眸子微微眯起。

  夜汐儿捧着玉对琉玉歉意道,“郡主,实在不好意思劳你稍等片刻,我先去换身衣裳”。

  “公主请便”琉玉道。

  夜汐儿由可心扶着进了内殿,琉玉一个人坐在殿中,思绪却飞到那块璞玉上,然后就想起了南琉王妃那张温柔美丽的脸。

  母妃,您的亲生女儿就在这里,你想见她吗?

  她又想,如果有一天夜汐儿认祖归宗,那么自己又该以什么身份陪在母妃身边呢?

  儿媳妇?也不知道母妃能不能接受。

  没一会儿,夜汐儿换了一身衣裳出来,依旧是华丽万千的衣裙,她这次没有坐到那高高在上的主位上反而在琉玉旁边的桌子一旁落座。

  她笑意温和道,“让郡主久等了”

  琉玉颔首轻笑,表示不介意。

  “郡主”夜汐儿突然握住琉玉的手,诚心意切道,“汐儿知道这块护心玉是你的东西,只是汐儿身子弱容易受寒,这些年皇兄找遍了奇药也没能找到良方,后来他听说你的手上有一块璞玉乃暖玉打造时间罕见有护心之用,所以才找郡主拿了这块玉,汐儿也知道此玉是郡主的母妃送给郡主的东西,郡主愿意割爱,汐儿心里甚是感激”

  琉玉微微蜷起手指,不知道为什么她听着夜汐儿这句话总觉得心里不太舒服,明明对方是好意感谢,她硬是从中听出一丝别的味道,就好像方才的炫耀,只是她想不通她有什么好炫耀,她既不是与她争宠的姐妹,也不是夜负雪的情人不会跟她争抢夜负雪的宠爱,她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

  “这块玉的确是我的母妃送我的东西,不过既然北离陛下都亲自开了口也是为了公主的身体着想,琉玉就是不舍得也要舍得”琉玉直言不讳,这块玉她的确视若珍宝,要送给夜汐儿她也确实舍不得,但不是因为夜负雪开了口,而是夜汐儿的身份。

  南琉王妃盼自己的女儿十多年,也找了十多年,如今她知道了夜汐儿就是王妃的亲生女儿她就没有理由霸占着别人的东西。

  现在想来夜汐儿这体弱多病的毛病是自娘胎里带出来的,所以南琉王妃才会一早就命人寻了稀世暖玉为了她打造了一块护心玉,而自己身中寒毒也畏寒反倒让王妃没有任何怀疑地相信了自己是她的女儿。

  夜汐儿握着她的手,温和笑道,“总之,千言万语只有感激二字”

  琉玉轻轻颔首,算是应了。

  “郡主给了汐儿这般贵重的东西,不知道皇兄可有给谢礼?”夜汐儿话锋一转突然道。

  琉玉微微一愣,却是明白了夜汐儿今日找她来的用意,在自己它面前炫耀只是其次,这才是真正的原因,看样子夜负雪是没有告诉她送了一只玉镯给自己。

  “护心玉千金难求,北离陛下自然也是知道没有什么东西能比得过此玉在琉玉心中的地位”意思就是没有送谢礼,因为没有什么东西能替代璞玉在她心里的地位。

  夜汐儿的脸色几不可见的一松,她勾起笑,那笑意却是真挚了几分,“自从在负雪城街上第一次看见郡主汐儿便喜欢得紧,郡主不仅文武双全且赤子之心,来了我北离汐儿也没机会送上一份见面礼,今日便借此机会送一件物什给郡主,还望郡主笑纳”

  送她礼物?琉玉摆手拒绝,“公主哪里话,我们在皇宫里吃住都没有送上什么大礼,如何能要公主反过来送礼!”

  “要的要的,就当是感谢郡主送的护心玉,我这礼物虽然比不得令尊的心意但也是极好的东西”她没给琉玉拒绝的机会就让可心去取了礼物过来。

  琉玉拒绝不过只好应下。

  可心捧了锦盒进来放置在桌上,夜汐儿打开礼盒将其中的东西拿了出来递给琉玉。

  那是一个琉璃瓶形状的东西,瓶中淡淡绿光盈盈流动,琉璃瓶的口子上垂挂了淡绿色流苏,极漂亮的一个东西,琉玉也喜欢得紧,她伸手接过琉璃瓶拿在手上把玩,无意间瞥见琉璃瓶底部写了字。

  琉玉拿近仔细一看,霎时脸色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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