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
南宫翡往按摩椅上一坐，冷声道：“说吧。”
姜灿再怎么没眼色也听得出来南宫翡对他的态度不算友好。
可是至于吗？就因为说了他一句“龟毛”？
要真是那样，那南宫翡才真是龟毛极了。
不过姜灿觉得南宫翡不应该是这样的人才对，难道还有别的理由让他对自己这么不客气？
姜灿没跟南宫翡藏着掖着，直接开口问道：“是我有哪儿招了你的地方吗？你干嘛一副跟我不对付的样子？”
南宫翡冷笑一声，手指轻点，按开了按摩椅上的开始按钮，闭上眼睛道：“那就要看看你找我是准备说什么事了，然后我才能判断，我跟你到底对不对付。”
姜灿愣了下，沉默片刻后思索着问道：“难道那个人真的是南宫无月？”
否则他想不出来自己近期还能有什么事是可以跟南宫翡扯上关系的。
听他提到南宫无月的名字，南宫翡睁开眼，眼皮微微眯紧，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不是的，竟然还要来问他？
姜灿叹了口气，烦躁地揉了揉额角道：“听你这口气就知道你也不清楚这事儿了，说来话长，你让我想想从哪儿开始说起吧。”
这次，南宫翡没有再打断他，许是亦从姜灿的声音中听出了他的凝重。
“先说南宫无月的事儿吧，昨儿我家书房闯进一人，身手在我之上，还说了一些话，我思来想去，觉得他是南宫无月的可能性比较大，所以今儿才想问问你，你确定你师父现在在庄慕虞手里吗？”
南宫翡眉头紧皱，抿着唇没有立刻回答。
姜灿又叹一声道：“我知道我这么打电话来抛出这些话，很容易给人造成故意套你的话的感觉，但我发誓我说的每个字都是真的，这件事很重要，因为关系到篱落的安危，你可以骗我，但请务必保护好她。”
“跟篱落有什么关系？”南宫翡不满道，“你们家出事怎么还扯上篱落了？该不会是你又偷偷利用她了吧？”
“什么叫‘又’？我什么时候利用过她了？”姜灿大呼冤枉，“还不是那个疑似南宫无月的人说的嘛，他对我家很熟悉，要么是我家里人要么是有姜家人告诉他的，他还知道篱落背后的事，让我不要透露给任何人，你说他不是南宫无月还能是谁？”
听到这里，南宫翡也明白过来姜灿为何会给他打这个电话了。
他沉默了半分钟后道：“我不清楚，原以为我师父一直在庄慕虞手中，可根据最近查到的消息来看，似乎也不确定了。”
他没说得更清楚，可姜灿也听明白了：“那就八九不离十了，至于要百分百确定他的身份，看来只有等他再一次找上我家了。”
“他去找什么？”南宫翡问道。
这次换姜灿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这是我除了南宫无月外想跟你聊的第二件事，但是这事关系重大，我得确保你我之间可以百分百的互相信任。”
他话音刚落，南宫翡就讽笑出声道：“那你还是别说了。”
百分百信任，怎么可能？
四大家族本就互相牵制，如今南宫无月还不知道在玿栖城是个什么情况，他怎么可能信任姜灿？
姜灿噎了下，遂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唇角露出一抹苦笑。
虽然姜镇跟他说过让几家之间互相信任十分困难，也说了他们那一代就是毁在这个问题上，可他没想到竟南至此，南宫翡竟是丝毫不犹豫就拒绝了他。
“我的信誉有这么差吗？”姜灿忍不住问道。
南宫翡冷哼一声道：“我看是你对自己的认知不够清晰吧。”
不是信誉差不差的问题，而是这件事本身就不可能。
没有人会轻易愿意把后背交给其他人，除了信任的战友。
而在之前的几次合作中，不管是南宫翡还是薄瑾修亦或者是姜灿，他们能够彼此合作的原因只有一个——顾篱落。
因为有着共同的目标，所以才敢放心信任对方那么一次。
但这不代表他们会化敌为友，更不代表能一直保持信任。
如今薄瑾修和顾篱落分手，姜灿也回了姜家，那就意味着他们三家再也没有共同作战的必要，更没有必须信任的理由。
所以不管姜灿拿出什么赌注，南宫翡都不会百分百信任他。
两人的通话到此不欢而断。
南宫翡将手机还给顾篱落的时候，脸色还有些不太好看，顾篱落愣了下，跟出来问他：“出什么事了吗？”
南宫翡点点头道：“是有点事，你别担心，我会处理的。”
他不喜欢顾篱落参与过多这样的事情，正如在国外的五年他都不曾让顾篱落走进他这个世界一样。
如今顾篱落经历过汇城的事情，亦不想参与过多，于是也就没问。
南宫翡看了眼顾篱落，想了想问了一句：“落落，你觉得姜灿这人怎么样？”
“其他的我不了解，不过他对我挺好的，跟他相处很舒服。”顾篱落实话道。
“那你觉得他能信吗？”南宫翡紧跟着问。
这问题有点大，顾篱落犹豫了下才道：“如果是站在我个人的角度，我觉得他还算可信，但如果这件事牵扯太大的话，那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在意我的想法比较好，毕竟就算是同一个人，在不同的事件中也有可能做出不同的决定的。”
比如南宫彦，比如庄右司。
顾篱落深知人性复杂，更不想自己的想法会影响到南宫翡的决定。
南宫翡笑了下，抬手刮了她鼻尖一下道：“你呀，倒也不必什么时候都这么懂事。相比这样，我倒是愿意你更多的影响我的决定。”
顾篱落微怔，躲了一下。
虽然她躲避的举动只是很小的一个幅度，但南宫翡还是发觉了。
只是他隐藏的很好，没让顾篱落看见他失落的眼神，仍旧若无其事道：“我该忙去了，最近事比较多，我今天就不过来了，你一人带着他们俩能行吗？要不我叫南宫琳过来帮你？”
“不用了，我没事的。”顾篱落道，“有琮琮帮忙，柒柒几乎用不着我带，很省心的，别麻烦其他人了。”
“那好吧，你有什么事再call我，我先走了。”
“嗯，路上小心。”
两人互视一笑，一个往楼下，一个转身回房。
在转过身的刹那，彼此伪装的笑容都有一丝的皲裂。
“她还是不爱他。”——他想。
“我该怎么做才能不伤害他？”——她自问。
——
玿栖城。
姜灿在娱乐城待到快傍晚的时候才回去，还是厉柔给他打电话催回去的。
姜灿看见亲妈打来电话，就猜到肯定又跟姜罗有关。
他幽幽地接起来道：“老妈，那疯女人又干什么了？”
厉柔急道：“灿儿，你快跑吧，千万别回来啊。”
姜灿失笑，大约能猜到厉柔为何这样说，以姜罗的脾气，在他这里接二连三受了这么大的屈辱，绝对是想要除之而后快的。
也不知道现在把他家折腾成什么样子了，才给他老妈吓唬的赶紧打这样的电话。
“没事啊妈，你别担心，我现在就回去看看。”姜灿一边拿着手机，一边往外走。
厉柔急得都快哭了，低声道：“您回来干嘛啊？让你走你听不懂是不是？现在你爸正应付着她呢，我还是偷偷给你打的电话，你快点走……”
话还没说完，声音突然断了一瞬。
姜灿皱了下眉道：“妈？怎么了？”
“乖儿子，再叫一声听听。”
是姜罗的声音。
姜灿脸一黑，声音寒了下来：“我妈呢？你把她怎么样了？”
姜罗往旁边看了一眼，阴笑着道：“现在是还没怎么样，不过半个小时内你要是还没回来，可就说不定了。”
“你敢动她一下试试！”姜灿咬牙道。
姜罗眉头一挑，哼了哼：“威胁我？从来没有人敢威胁我，你真想让我试？”
知道姜罗是个疯子，姜灿告诉自己不能慌。
他深吸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紧绷着下颌线道：“姜罗，这话我就说一遍，你给我记住了。我爸妈要是有半点好歹，我定尽我余生之力，跟你们同归于尽。”
他说这话的时候并不狠辣，声音也不高亢，甚至可称为平淡。
可就是这样平淡的说出这句话，才让姜罗愣住了。
隔着手机，她都能深深感受到姜灿这句话的压力。
她本是什么都不怕的人，可……
她这次出来的目的并不是招惹姜家，若是姜家真反了，虽然他们用不着多怕，但也会多处很多麻烦来。
姜罗眉头微蹙，冷哼一声道：“那就看你准时不准时了，半个小时若是见不到你人，就别怪我不客气。”
她声音刚落，姜灿就挂了电话。
从娱乐城到姜家，速度快的话半个小时足够了。
这通电话，看似两方打平，但姜罗知道其实是她输了。
她承认刚才的一瞬间，她确实有被姜灿吓唬到。
转头看着被人拉住的厉柔，姜罗瞪了她一眼，命令道：“把她给我带过来。”说完跺了跺脚转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