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答应得太快，让顾篱落愣了一下，才勉强找回语言道：“按照说好的，我会作为你们合作的中间人，来担保你们可以足够信任彼此。”
薄瑾修皱眉，声音有些冷：“这是姜灿提出来的？”
这法子在他看来简直恶毒。
“不是。”顾篱落不想多说这些事，更不想听见这个“前男友”话语里类似关心她的话，这让她无比煎熬，“跟姜灿没有关系，总之事情大概就是这样，你跟阿图他们商量一下吧，等有了确切的答复或者其他想法再说。”
薄瑾修听着她像要挂电话的意思，没忍住问道：“再跟谁说？跟你联系吗？”
顾篱落心中一动，抿唇道：“不用跟我联系，你们有什么事情跟阿翡说就好了，真的需要我的时候，再……让阿图或者青联系我就好。”
竟是完全不打算给他联系的机会吗？
薄瑾修想问，可这个问题在口中辗转了一圈，又硬生生咽了下去。
“那……就这样。”顾篱落没听见他的声音，不再犹豫挂了电话。
薄瑾修听着已经挂断的电话声，闭了闭眼，握紧了手机。
“修哥，篱落说什么了？”
皇甫图轻声问道。
薄瑾修回过神来，将手机还给他道：“青呢？”
“在实验室。”皇甫图道，“我去叫他。”
薄瑾修点点头，等皇甫图离开以后，他才扶着沙发靠背，缓缓绕过前面，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刚才那通电话，顾篱落的每一句话，每个字，都好像带了言灵一般，自主找到他最薄弱的地方，然后深深扎进去。
他知道这都是自己的孽，是他求得的果，怪不得任何人。
只是他曾以为自己能承受得了的，却没想到他太高估了自己。
……
皇甫图从房间出来，正准备给皇甫青打电话，却先接到了顾篱落的电话。
“篱落？”皇甫图愣了下，有些疑惑问道，“你找修哥吗？你等下……”
“不用，只是刚才有件事忘记说了，告诉你也一样，你帮我转告给他就行。”顾篱落道。
皇甫图停住脚步，看一眼身后的房门，叹了口气道：“好，你说吧。”
顾篱落将薄书远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道：“我觉得这件事可能还要问问薄老爷子，才能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行，我知道了。”皇甫图没想到还有这么回事，双眼微沉应下。
顾篱落没再说什么，皇甫图也不好多问，就此挂断电话。
他给皇甫青打过去，没人接，就叫了司觉过去找人，自己又返回了客厅。
薄瑾修见他回来，睁开眼皮看他一眼，“怎么了？”
皇甫图将薄书远的事说了，薄瑾修顿了下点头：“我知道了。”
“哥，你跟篱落……”皇甫图在薄瑾修面前，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的，这会儿急得他心里满是烦躁，“你到底什么打算啊？我这个旁观者都别扭死了。”
不仅别扭，还替薄瑾修着急。
薄瑾修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道：“家里的事情解决的差不多了，等青把那些常备药做好一批出来，我大概要出门一趟，这里就交给你了。”
“出门？”皇甫图愣了下，“去哪儿？”
“玿栖城。”薄瑾修道。
稍后，皇甫青被司觉从实验室里拉过来，薄瑾修才对两人和司管家说了答应同姜灿南宫翡合作的事情。
皇甫图和皇甫青对视一眼，神色各异。
司管家倒是不意外他这个决定，只是他担忧道：“少爷，我不反对合作，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皇甫青也劝道：“修，我们有必要这么快站队吗？其实韬光养晦对我们来说才更合适吧？阿图你说呢？”
“这……”
皇甫图犹豫着没有开口，要是他刚才不在这儿，初听到薄瑾修这么说，他也会跟皇甫青和司管家同一个反应，只是他现在知晓了顾篱落那通电话的目的，就不难理解薄瑾修的决定了。
“你怎么不说话？”皇甫青推了他肩膀一下。
皇甫图摸摸鼻子，看向薄瑾修：“修哥，篱落也会参与进来对不对？”
除了这个原因，皇甫图想不明白有什么理由可以让薄瑾修毫不犹豫就答应这么大的一件事情。
听到皇甫图这话，皇甫青和司管家都是一怔。
顾篱落也会参与进来？
两人同时转头看向薄瑾修，想要从他那里得到确切答案。
薄瑾修缓缓点了点头道：“她会作为中间人，确保我们中间不会出现背叛的情况。”
“这……”皇甫青眨眨眼，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转头看向司管家，“司叔，你看呢？”
司管家看看薄瑾修，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道：“恕我直言，原本我就是不反对联手的，只是各人各心，难保会出现纰漏。而今顾小姐愿意出面，其实……是再好不过的。”
他顿了顿，看了眼薄瑾修和皇甫图道：“我们这边肯定不会做那种背信弃义的事情，也不会让顾小姐担受这样的坏名。同理南宫翡那边……”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几秒钟才继续道：“他爱慕顾小姐，必会以她之忧为忧，亦不会背叛。再者顾小姐如今住在南宫家，以她的聪慧，南宫翡想隐瞒什么也很难。”
“所以就只剩下姜家了。”皇甫青接过话道，“可是万一姜家反水了呢？”
“他不会。”薄瑾修冷声道，“消息说姜灿昨日匆匆赶往玿南城，今日傍晚才从南宫家离开，再加上玿栖城那边的消息，可以推断整件事是他提议出来的。而南宫翡能答应这件事，就代表姜灿给出了绝对可信的承诺，否则他不会让她做这样的事情。”
“也就是说本来解不开的难题，因为篱落的参与，全都解决了？”皇甫青问。
皇甫图摇摇头道：“不，应该说本来散开的线头，因为篱落愿意站出来，才让几条线可以串联在一起。”
“可是这样一来……”司管家叹道，“顾小姐想要置身之外就难了。”
薄瑾修抿唇不语。
皇甫青也皱紧了眉头：“谁能想到修你宁愿分手也要把她给推出这浑水，结果她竟自己走了进来。”
“这大概就是天意吧。”司管家道。
——
南宫家。
顾篱落站在阳台，看着院子里玩得开心的薄琮琮和顾柒柒，唇角都止不住柔和起来。
南宫翡站在她身旁，道：“你是怕我护不住你和柒柒吗？”
“怎么可能？”顾篱落失笑，“我只是觉得有点烦。”
“烦？”
“嗯，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敌人一个接着一个，而我做的，就只能是等待吗？”顾篱落伸出空空如也的手掌，看着自己掌心的纹路，抿着唇慢慢收紧，仿佛握住了命运。
“阿翡，你知道的，我不是这样的性子。”
南宫翡轻笑，抬手，大手包住她的手心：“我知道啊，这么多年，你从未变过。”
顾篱落微顿，没有抽出手，只是道：“我已经进来了这浑水中，或许是从跟薄瑾修在一起之后，或许是从认识你开始，亦或者命中注定……但不管怎么说，如今我已经不是说抽身就能干净离开的了。”
她低头看着两人交握在一处的手道：“就算我跟薄瑾修没了关系，可我身边还有你，那些人不会放过我和柒柒的。”
她离开则更不现实，只要出了南宫家，总有人会以她们母女为把柄，威逼利诱，什么都做得出来。
她如今要么就依附着南宫翡，依靠着他的保护过活。
要么，就用自己的力量，给他们添上一把柴，让这些事情早点结束。
“我想让柒柒有个健康安全的环境，可以快快乐乐的成长，不想她几年，甚至十年都要生活在这样不正常的危险环境中，像姜末一样。”顾篱落看着院中的女儿，咬牙道，“为了柒柒，我做什么都可以。”
南宫翡感受到手中那只小手的力量，低笑着握紧她道：“放心，很快就会结束的，不用怕。”
顾篱落仰头看他，点点头道：“我不怕的。”
或者说她自己从来就害怕，毕竟五年前她就经历过地狱了。
她唯一的软肋，就只有女儿。
——
次日。
姜家。
姜灿风尘仆仆的回来，人都还没坐稳呢，就看见姜罗踩着高跟鞋从楼上下来，走到他面前道：“怎么样，成了吗？”
姜灿指指自己，又指指她道：“让我喘口气再说，成吗？”
姜罗撇撇嘴，坐在一旁没说话。
姜灿喝了茶，闭眼歇了会儿，才长长地呼出口气道：“算是成了一半吧。”
“什么叫成了一半？”姜罗皱眉，脸上骤然变色，满是警惕道：“姜灿，你别想跟我耍花样啊。”
姜灿讽笑道：“跟你耍花样，我是有钱还是有美人啊？”
“那你说的一半是什么意思？”姜罗问。
姜灿没好气道：“南宫翡是那么容易说服的吗？你看我像是有那个口才的人吗？还是你觉得他会对我一见钟情然后什么都不管就信了我啊？”
姜罗明白了：“他想要你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