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李芬就要把那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全都抖落出来,薄书远气得什么都顾不得了,怒吼道:“别说了!”
他声音高的震得人耳朵疼,也亏是这一震,终于让李芬从刚才的发癫当中清醒了过来。
她愣了愣,看着面前儿子可怕的脸色,才后知后觉自己刚才都说了什么话,又是在什么地方说的。
她几乎僵硬地转头,本想偷偷瞄一眼沙发那边薄文疆的脸色,却不想这一转头才看见薄文疆不知道何时站了起来,正冷冰冰地看着她。
“你刚才说什么?”薄文疆咬着牙根问道。
他的手不停地颤抖着,那幅度连跃管家都快扶不住他了。
跃管家也是心头一惊,没想到会听见李芬说出那样的隐秘来。
对于五年前那一场事情,其实他们也差不多猜到是冤枉了顾篱落了,可是却也从没想过其中竟然还有这样见不得人的肮脏。
“爷爷,我妈刚才是胡说的,她不是那个意思……”薄书远急忙就想解释,可当他看见薄文疆阴寒的眼神,就知道自己这些话再也骗不到面前的老头了。
“对对对,爸,我都是胡说的,我……我刚才气急了,所以才口不择言……”李芬徒劳地说着,但周围没有一个人应她的话。
慢慢的,李芬越说越低,最后也低下了头。
一旁的薄立山更是缩在那里,巴不得薄文疆没有看见自己。
如果可以选择,他今天绝对不会再来这里。
“薄书远,我记得我五年前曾经问过你,当时你是怎么跟我的可还记得?”薄文疆冷声问道。
薄书远结结巴巴道:“记……记得……”
薄文疆不是一点都没管过那件旧事,当时询问的时候,薄书远给他的回答是顾篱落怀了别人的孩子,他心里嫉恨,觉得没办法跟她继续过下去,所以才会和苏心月在一起。
还说本来他也没打算离婚,想着哪怕孩子不是自己,可他到底是娶了顾篱落,就得对她负责,养着她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没想到这件事曝光了,他确实有私心,在只能二选其一的情况下,他只能选择保护自己的女人和孩子,所以才会伤害了顾篱落。
当然,这个谎言薄文疆不会那么轻易就百分百相信的,可是一来当时木已成舟,顾篱落也已经离开了江城,苏心月又确实怀有他们薄家的骨肉,哪怕是为了面子为了血脉,也只能让薄书远娶了苏心月。
二来,薄文疆也确实不明白顾篱落的孩子是怎么回事,最后只能归咎于人工授j的过程中出了差错,所以才会导致这样的结果。
这么多年来,他心中对顾篱落是有愧的,毕竟不管是哪个解释,他们薄家都亏欠了人家姑娘。
所以当得知薄瑾修喜欢的人是顾篱落的时候,薄文疆虽然不是很赞同,却也没怎么反对。
他本想着,这许就是命中注定,薄家欠了顾篱落一个幸福,如今也由薄家的人来还给她,也算是公平了。
可是直到今天,直到从李芬的口中听到当年事情的全部真相,薄文疆才恍然大悟。
哪有什么公平?顾篱落的一切惨痛分明就是李芬和薄书远一手造成的。
原先他希望顾篱落能放下旧仇,毕竟对于一个老年人来说,家和万事兴是最大的心愿。
可是现在,薄文疆才明白自己曾经的话有多过分。
凭心而论,如果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他身上,毁了他的清白和声誉,又害死了他的孩子,他绝对要让那家子人千百倍的偿还。
可顾篱落却什么都没做……
不,也许她曾经是想做些什么的,可因为她爱上了薄瑾修,所以她放弃了,所以哪怕她今日受到了如此屈辱,也只是选择了忍气吞声,选择了把薄书远完好地送回来。
他们薄家,到底欠了她多少债?
他到底给那孩子受了多少委屈?还有他的瑾修,他是不是也一直在委曲求全呢?
“噗!”想到这里,薄文疆再也忍不住,身形一个踉跄,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老爷子!”
“爸!”
“爷爷!”
见薄文疆吐血,众人大惊。
跃管家急忙扶着他重新坐下,一边帮他顺气一边催着保姆去取药:“您息怒,千万保重身体啊。”
“爸……”薄立山也急急凑了过来,身后还跟着跪着往前挪的薄书远。
薄文疆直看了他们一家子一眼,眼前又是一黑,明显气血更不稳了。
跃管家也没了好态度,扭头对薄立山道:“大少,您们先退开点,别再气急老爷子了。”
薄立山面色尴尬地僵了下,想说什么,但看见薄文疆越来越差的脸色,也吓得赶紧灰溜溜滚到了一边。
薄书远更是不敢靠近了,万一爷爷给他气死了,那薄瑾修绝对会生吞活剥了他的。
李芬也安静了下来,畏畏缩缩地站在一旁远远看着,半步不敢上前。
这一家子人虽然平日里各种不着调,但有一点却是他们都心里有数的。
那就是薄文疆是他们最大的后台,只要薄文疆在,他们就是江城的土皇帝。
可要是薄文疆哪天不在了,那他们也就完了。
罕见的,薄书远一家三口这会儿竟都齐心协力起来,默契地在心中求菩萨保佑薄文疆没事。
“老爷子,您喝水。”
跃管家倒了水,又喂薄文疆吃了救急药,见他好歹是缓了过来心里才松了口气。
只是他心中又不免担忧。
那些救急药是药也是毒,除非情况危急,平日是不能多吃的。
而今天,薄文疆已经是第二次服用了,还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
由此可见他的身体已经差到了什么地步,万一……
薄文疆还躺在沙发上,他无力地动了动手指,似乎是想要抬起的样子。
跃管家见状,知道他心里还想着这件事,于是劝道:“要不先让他们回去,等您歇好了再说这事儿吧。”
薄文疆摇了摇头,他哪里还歇得下去?
“扶我……起来……”薄文疆的声音已经无力到近乎缥缈。
跃管家不敢不听,一边扶他起来,一边朝旁边的保姆使眼色,让她去给薄瑾修打电话。
今天这事,看来薄文疆是非处理不可了。
要是顺利还罢了,万一不顺,中途再受点什么刺激出了意外,那薄瑾修就必须在场。
毕竟真到了那个时候,薄文疆最想见的,应该还是薄瑾修这个儿子。
薄文疆就着跃管家的手坐了起来,就这么一个起身的动作,他都用了好一会儿,这会儿靠在沙发上,还在不规律地喘息着。
跃管家叹了口气低声劝道:“您还是缓一下吧,您要是非要今天处理这事儿,那也成,让他们在外面跪着,您缓过来了再叫他们进来就是了。”
薄文疆还是摆摆手。
跃管家知道劝不动他,也只得作罢,守在旁边千万个小心地盯着,就怕他再出什么意思。
同时也警告地看了眼薄立山和薄书远,那意思很明显,要是再出现个什么好歹,那他们也就完了。
薄立山站了出来,对薄文疆道:“爸,您别气,这混账东西做了这种事情确实该打,您坐着,我帮您教训他。”
说着,也不敢等薄文疆发话,转头脱了鞋就朝薄书远背上招呼了过去。
他是不敢留手的,万一留情,惹得薄文疆连他这个亲儿子都一起罚了呢?
“我让你做糊涂事,让你不听管教,让你这么气你爷爷……”
皮鞋鞋底多结实啊,就那么实打实地啪在薄书远的身上,疼得他哇哇直叫。
一边的李芬看着,是打在儿身痛在娘心,几次想要出手阻拦,但接触到跃管家警告的眼神,又堪堪停了下来。
这个时候,李芬还是分得清轻重缓急的。
儿子挨几下打死不了,可万一老的死了,那他们就也活不了了。
“爷爷,我不敢了,我真的知错了,您就饶了我这次吧……”薄书远被打地也顾不得什么男人的尊严和面子了,一边嚎着,一边哭得鼻涕眼泪齐齐往下流,不停地磕着头道,“爷爷,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对顾篱落动手,我再也不敢了……”
他这话出,薄立山和李芬都是一愣,他们这才知道今天是薄书远是因为什么事被绑成这样的。
“你个畜生东西,你说你做了什么?”薄立山也气坏了,也不拿鞋了,直接用脚踹,一边踹一边骂道,“孽障,你成天不作死就不痛快是不是?非要全家人跟着你一起不好过才行吗?”
“啊啊啊……疼~妈,我疼,别打了,别打了,我真的知道错了……”薄书远被踹得滚在地上,哭着求道。
李芬看得心疼不已,终于还是扑了过来抱住了薄立山的腿道:“他是你亲儿子,你再打他就没命了呀。”
“你滚开,我不止要打他,我还要打你呢,你都做了些什么?啊?我这些年惯着你们,没想到你们俩竟敢翻了天去了。”薄立山一巴掌扇在李芬脸上,骂道,“要不是你这个当妈的恶毒,儿子会被你管教成这样?这一切都是你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