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瑾修握紧了拳头,深吸口气才能勉强压住内心的疯狂和躁动,拧声道:“我不信。”
他们不可能轻易杀了顾篱落。
哪怕是为了姜家血脉,姜末也活了那么多年,他们不可能这么轻易放弃顾篱落这张王牌。
“皇甫执药,你来告诉他。”黑使对皇甫执药道。
皇甫执药反应有些迟钝,问道:“顾篱落和姜家有什么关系?”
“她是姜家的女儿,凤凰图反应,血脉开始觉醒了。”黑使冷笑两声道,“而且还是半路出家那种。”
“那可了不得了啊。”皇甫执药看向薄瑾修道,“小修修,姜家女儿血脉觉醒的时候如同生死劫上走一遭,不好好看着的话,是会出人命的。”
“你少胡说,那姜末不是活得好好的?姜灿不也活蹦乱跳的?”一旁的皇甫图忍不住道。
皇甫执药哼道:“我才没胡说,你不信问姜家去啊,姜末……谁跟你说她觉醒成功了?”
皇甫图怔住。
“还有啊,我刚才说的是凤凰图觉醒,和姜家男子有屁关系?”皇甫执药冷哼道,“姜家的事本来就不公平,女子负责血脉延续,还要付出生命的代价,男子却反倒一点事没有,真是……”
“你的话太多了。”皇甫执药唠叨着还想多说,却被黑使冷声打断。
皇甫执药噎了下,撇了撇嘴不再多言。
“修哥……”皇甫图看向薄瑾修,如果顾篱落真的有危险,那他们就不能对黑使出手了。
薄瑾修深吸口气,没看黑使,而是看向皇甫执药。
沉默了两秒钟,他突然弯下了腰,九十度鞠躬。
“修哥!”
“boss……”
“小修修你……”
众人皆惊,皇甫图咬了咬牙,也弯下了腰。
两人身后,司部众人心有不甘,却齐齐低下了头颅照做。
“薄瑾修一生不曾求人,今求您,救她。”薄瑾修哑声道,“来日,若需取我性命,我绝无二话。”
“不用取修哥的,我皇甫图的命就在这儿,你想要随时拿去。”皇甫图道。
皇甫执药愣了愣,皱眉道:“你们说什么呢?都是一家人,我还能见死不救不曾?”
这根本不是他救不救的问题,要看王愿不愿意让他救顾篱落了。
他说完这话,面前薄瑾修却没有直起身。
皇甫执药叹了口气,只好道:“我发誓,若那丫头真有麻烦,我必尽我全力救她,这样你满意了吧?”
“多谢。”薄瑾修道完谢,退至一旁。
他抬手一摆,司部众人从中间分开,让出道路。
“你们走吧。”薄瑾修道。
黑使饶有兴致地看着薄瑾修,眼里有些欣赏,更有警惕。
这个男人,遇挫折却不堕落,受牵制而能屈伸……
若是将来为敌,恐怕……
黑使心下决定,此次回去,一定要将薄瑾修的事情告诉王,以便早做防范。
不过即便薄瑾修可怕如斯,他们也不至于慌乱。
因为王牌这种东西,他们手里已经有了一张新的了。
在薄瑾修和司部众人的让步下,黑使带着皇甫执药,大摇大摆的走出了皇甫家。
等两人的身影消失后,皇甫图才看向薄瑾修问道:“修哥,要不要跟着他们?”
“不用。”薄瑾修沉声道,“我不想篱落再出半点事情。”
不管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他都不会用顾篱落去冒险。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皇甫图问。
薄瑾修深吸口气道:“我要出门一趟。”
有些人,也是时候该见一见了。
——
两天后。
昏迷的顾篱落被蒙上了眼罩,带到了手术室。
手术室里,有两张手术床,顾篱落躺在其中一边,而另一边躺着的是……
消失的南宫翡。
皇甫执药主刀,他看着顾篱落,叹了口气摇头道:“竟然真是你……”
早知道当年他的选择会造成顾篱落这么多的不幸,他一定不会那么做。
可世事,哪有早知道呢。
“放心吧,我受人之托,怎么也不会让你死了的。”
一根细软的管道连接在顾篱落和南宫翡的手腕上。
殷红的血液从顾篱落的体内抽出,再流向南宫翡的身体。
好像以这种方式,将两人也连接到了一处似的。
手术室外,身材姣好的女人透过透明的窗户看着手术室,又转头看向庄慕虞,声音听不出喜怒:“你们真的觉得这种方法能行?”
庄慕虞挑了挑眉道:“不是已经有现成的成功案例了吗?”
“哼,你说南宫彦吗?”女人嗤笑道。
“不止他。”庄慕虞唇角咧出一抹笑意道,“小司也是啊。”
女人笑不出来了。
“不过也亏他体质好,十几年前我们的实验还不成熟,而且还是用的你的血,他都能熬下来,如今有南宫彦的例子在前,南宫翡的身体素质比他们都更优秀,加上顾篱落那独一无二的血脉天赋,他一定能成为最成功的改造者。”
庄慕虞说这话的时候,眼中带着疯狂的光亮,好像看见了新世界似的。
“可是他已经死了。”
“谁跟你说的?”庄慕虞斜了她一眼道,“白使不可能杀他,顶多是用点手段让他看起来像是假死了一样,再说当日手术完后,皇甫青就已经离开了。想要瞒过皇甫青的医术或许有难度,但想要骗过南宫家其他那些庸医就简单多了。”
顿了顿,庄慕虞指指手术室里的那些白大褂道:“难不成你觉得我们的人这几十年来都白干的吗?”
用点手段,让南宫翡假死。
再利用姜家血脉,让他重生。
本来这个方案并不会这么快进行的,可谁让事情就那么刚好。
顾篱落这个现成的姜家人,就那么巧的在白使面前觉醒的血脉天赋呢?
“姜末,放心吧,你很快就能回家了。”庄慕虞看着站在一旁的女人,微笑着说,“不信的话我们可以赌一赌,顾篱落一定会选择牺牲自己,而换取你的自由。那个女人,看似刚强,实则心软得很呢。”
“呵。”姜末自嘲一笑,看着手术室里昏迷不醒的顾篱落,眼里说不出是什么情绪,“我倒是希望她不要这么做。”
“那就等着瞧咯。”庄慕虞手指敲击着拐杖道,“不过不管她做什么选择,她都是离不了这里的。”
姜末冷眼看了眼庄慕虞,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有藏在袖中的手,紧紧地握住了录音器。
……
手术进行了一天一夜。
等清晨的朝阳再度升起,皇甫执药才疲惫地擦了擦汗,虚弱地跌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成了,成了。”
总算是,两条命都保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