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昭容听闻她提及程时,握着礼单的手紧了紧,直接跳过前面那些养生的东西,跳到最后。
尺长镶十六宝石佩赤红玉银枪
她目光沉了沉,看着楼画语道:“那一日你在车里对不对?”
楼画语知道 她说的是哪一日,那日楼画心被送去寻灵庵,楼明月找人踢了她的马车。
曾十三娘去看热闹,拦了她回府的车,那时车里有姬瑾,是她让人找来了程时,也是她引曾十三娘去的。
“如若不是我,你就不去了么?”楼画语沉眼看着她,伸着指尖抚着木质扶手上的纹路:“你现在后悔么?”
曾昭容看着礼单那最后一行,过了许久,将礼单收好:“我有什么后悔的?”
“要知道 ,除了我,怕是没几个人时常找你麻烦了,你这辈子都会记住我。”曾昭容昂了昂头,笑得明媚,似乎又是原先那个曾十三娘了。
楼画语趴在廊下,看着她千面风华,是喜是怒,不过眨眼之间。
都说人有天性,在宫中熬上两年,谁都没了天性,有的只是玲珑心思和隐忍。
她趴在那里,闭着眼,轻叹道:“好久没这么惬意了,这大概就是故友重逢吧。”
可她和曾昭容,也算不得什么故友。
曾昭容听她这么说,倒也笑了笑,和她一般,如同少女般趴在廊下扶手之上,闭着眼感受得入冬后难得的暖阳。
阿索玛在泰和殿外跪着哭了好大一通,至到大王子来,永顺帝还未曾召见。
一直到丁绍请大王子进去,永顺帝也未曾召见她。
“陛下有话给夫人。”丁绍见大王子进去了,这才朝阿索玛道:“夫人现在是三皇子的夫人,不再是匈奴的公主。”
说着朝旁边的小内侍招了招手,朝阿索玛道:“陛下赐了书给夫人,夫人回去好好的看,如有什么不明白的,让楼贵妃好好教教你。”
“虽说贵妃不是皇后,不是六宫正主,可也是三皇子生母,也是你的婆母,你该好好侍奉才是,有什么事,你自当和贵妃说,往陛下这里跑,有失礼仪。”丁绍将那托盘里的《女戒》递给阿索玛,怕她看不懂,倒说得直白。
一个皇子府的夫人,连正妃都不是,有事就往陛下这里跑,这不是有失伦理么!
阿索玛看着那本《女戒》,就算她再不懂大华礼仪,可来和亲,多少会了解一些。
原本可以再装装傻的,可丁绍说得这么直白,也只得吞回去。
接过那本手,先朝泰和殿中磕了个头,复抬眼,泪眼蒙蒙的看着丁绍:“可端容郡主是贵妃的侄女,贵妃明明听郡主亲口承认,却并点问责的意思都没有,明显就是……”
“夫人。”丁绍沉唤了一声,看着阿索玛道:“你说是端容郡 主,可有何证据?郡主说是她,你就信了?那郡主说不是她的时候,你怎么不信?”
“这……”阿索玛张了张嘴,却找不出半点辩驳的话来。
还能这么说的吗?
这明显就是有意维护啊?
丁绍见她无话,伸手将她扶起,语重心长的道:“夫人日后是要在三皇子府里生活的,无论如何也该和贵妃处好关系 ,这端容郡主日后如何还不知道 ,你又何必扯着郡主不放呢?”
阿索玛这会知道了永顺帝的意思,知道楼画语怕是在永顺帝和楼贵妃心中,都不会动她。
她再强行追究,只会显得不懂事,惹人厌烦。
只得朝丁绍点了点头,以表示虚心受教:“我在这里等大哥出来,跟他解释一下,是我误会端容郡主了。”
“那就请夫人到一边等吧。”丁绍朝她指了指一边的影壁,沉声道:“那里有个暗房,是我们平时等差的地方,夫人去那吧,这泰和殿是朝臣出没的地方,夫人站在这里不大合适。”
他说着这话时,语气拉着悠悠的长。
阿索玛瞬间想起了在承恩侯府那次,裳娘跟她说,去见端容郡主不合适的语气。
心中猛然有了些怒意,她们和亲,虽知道不会成为正妻,可从未想过,大华的侧室和草原上的侧阏氏,区别这么大。
大华的侧室,完全就是一个羞辱的身份,就算楼贵妃也一样!
不过人在屋檐下,她也知道该低头,朝丁绍道了谢,就转到那暗房里去了。
泰和殿内,永顺帝正和几位兵部的大臣商量着萦阳的情况。
大王子进来,朝众位大臣拱了拱手,这才朝永顺帝道:“陛下,阿索玛说端容郡主亲口承认,是她用发钗里的银针扎伤了阿诺亚。”
永顺帝听着,挑了挑眉看着他。
“我恳请陛下,将端容郡主先关押,定要好好审问这件事情。”大王子朝永顺帝拱了拱手。
昂着头:“我们和谈已然快要谈定,那位端容郡主这样伤了阿诺亚,这就是要破坏我们两国和谈的意思,陛下怎么可以轻易放过。”
“你们听听。”永顺帝将手中的战报放下,指了指众位兵部大臣:“有谁犯了事,还当着众人亲口承认的?”
“可阿索玛是亲耳听到的,就在贵妃的宫中。”大王子耿着脖子,看着永顺帝:“陛下认为这是阿索玛乱说,还是认为伤了我草原的公主,并不重要?”
“阿索玛可对郡主用了刑?”永顺帝看着大王子,轻笑道:“或是阿索玛当众问这件事是端容郡主做的?”
大王子这才沉了沉眼,摇了摇头:“没有,是她自己突然提起的,这样才能证明这件事是她做的啊。”
“你跟他说。”永顺帝翻看着其他战报,随手指了一下兵部侍郎陈立志。
陈侍郎忙朝大王子道:“既然阿索玛夫人未曾问起,端容郡主怎么会突然向她承认这件事?”
大王子也是一头雾水,这真的说起来,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只得憋着口气:“端容郡主说她头上发钗中的银针,就是扎阿诺亚的银针,陛下叫人取来,让太医一验便知。”
永顺帝听着,有些无奈的笑了:“我们大华的娘子,头上发钗只能送给情郎,可不能随意拿,大王子这话可太过轻佻了。”
大王子听着双眼一瞪,十分无奈,难不成就这样了?
永顺帝拿 起一份战报,朝陈立志道:“将前月的战报拿 来。对照后,再写个折子上来。”
丁绍却急急进来,在他耳边说了两句。
永顺帝将拿着的战报,猛的朝桌上一放,转眼看着丁绍:“她想做什么?嫌日子太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