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蜃之:“没有,但是我认为你应该留下它。”
萧栗垂下眼睛,他又试了一下,这块碎片没办法放入小黄本里,他从茶几底下摸出一个空掉的口香糖盒子,把这块碎片装了进去,塞回衣服口袋里。
碎片暂时得不到解答,接下来,就是这所谓的手稿了。
萧栗从小黄本中放出手稿,那是一页普普通通的办公用纸,甚至由于被过度书写,页角朝上卷了起来,他用手按了好几次,都没能把它按平。
按照小黄本的介绍,罪天的灵魂寄居在这上面。
萧栗转着笔想了一会,没想好第一句问候写什么,他想问问沈蜃之的意见,一抬头就撞见青年正用指关节支着下巴看他。
眼底里的情意满到快要溢出来。
沈蜃之的眼睛在外人看起来只能看到恒古不化的冰山,但这会儿冰山融化,春回大地,萧栗从来没在他眼睛里看到过对别人的冷漠。
青年原先正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地看着萧栗,现在见他突然抬头跟自己对视也不慌,看着他的眼眸,在漂亮的纯黑底色里找到了自己的倒影。
“怎么了?”沈蜃之问。
萧栗:“如何跟一名刚刚被抓回来的写手灵魂打交道?”
沈蜃之毫无原则地道:“说什么都行吧?”
反正人都在自己手中了对吧――萧栗低下头,在手稿上面写了一行字:【你好。】
这行笔迹很快就被吸入进去,然而没有回应。
萧栗换了一个问候:【罪天?】
没有回应。
【你写的小说不好看。】
没有回应。
被放到一旁的小黄本倒是趁此机会翻回到原先那页,在那行特殊道具的解释下,此时又多了一行话:【已成功容纳手稿来源,可供查看。】
萧栗拉过小黄本,点击查看,刹那间,他看到了一幅幅画面――
这个故事说穿了,也就是俗套的,一名郁郁不得志小说家的悲惨一生。
那是一个长相落寞的男人,看年纪应该不大,没有胡茬,仿佛刚刚大学毕业,他手里握着一张刚从墙壁上剥下来的租房小广告,敲响了一家老式住宅的门。
萧栗认出了这扇门,正是他们今天去的“小吴家”。
很快,有一位穿着富裕的老太太从里面打开木门,不放心地隔着铁门问:“谁啊?”
男人赶紧挥了挥手里的小广告:“您好,我是看到了贴在电线杆上的租房广告找过来的,我……我想租下这里的房子。”
老太太一下子抛出一连串问题:“你叫什么,学生还是工作党,本地人还是外地,已婚未婚?”
男人结结巴巴地一口气回答了所有的问题,未曾有过遗漏:“我是霍自兰,我刚毕业,外地人,没结婚,目前没有工作,在写小说赚钱。”
老太太眉头一皱:“那就是没有正经工作?那我怎么能租给你,我马上要出国投奔儿女了,可能都不会回来,你拖欠房租我怎么办?”
“不会的,我……我有基金,我攒了一万块了,我看你们这里是押一付一,我不会拖欠房租的。”男人,也就是霍自兰恳求道,他低声下气地求了半天,房东奶奶终于松口,把钥匙交给他,在房子租出去后,自己理了行李,投奔女儿去了。
租下这间屋子以后,霍自兰没有改变过房子的构造,他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日以继夜地码字。
他的笔名就叫罪天,比起现实里的名字,他更愿意用罪天称呼自己。
罪天早先写传统武侠文,莫欺少年穷,但武侠这个题材相当冷,他始终吃着低保全勤,后来改写霸道总裁爱上我的感情纠葛,却也依旧养不活自己。
他的生活费日益减少,远在他乡的父母一直在催他找个正经工作,甚至已经帮他找好了下家,那是一家工厂,早上九点上班,晚上九点下班,包吃包住,但这样进去的话肯定是无法继续写文了,罪天又不想这么放弃,在他极力争取之下,他决定先写一年试试看。
可他的尝试并没有用,每个月的全勤只够他每天吃泡面,灵感也渐渐消失,哪怕他每天都熬夜写到三四点也照样没有丝毫起色。
罪天有个习惯,他喜欢把灵感和具体的大纲写在自己随身携带的手稿纸上,而不是现在更加流行的电脑,所以这注定他的效率缓慢,不得不付出更多的努力。
在生活的压力下,罪天开始抽烟,他省下饭钱买烟,一边撰写手稿,一边抽烟,忙着四处投稿。
他很少出去,除了泡面就是点外卖,一个月下来除了去小区门口的便利店补充伙食外,几乎足不出户。
罪天不运动,又熬夜,还抽烟,几样不良嗜好几乎占全了,不过半年时间,他就从一个刚毕业时还算瘦弱的男人变成了一个身体虚弱的肥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