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挨得近,李妙英只觉得她脸上热乎乎的,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顿时紧张起来:“惜惜,你的脸好热,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李子正也发现她脸上红红的,忙道:“姐,你没事吧,要不要请大夫?”
“我没事,”顾惜惜掩饰着说道,“天热,我一向都怕热。”
她心里越来越觉得奇怪,魏谦怎么大摇大摆地上门来了?父亲怎么可能放他进门?到底是为什么?
又过了一会儿,罗氏推门走进来,皱着眉头说道:“圣人让魏谦护送你爹爹去东海,他今天过来,是商议行程的。”
顾惜惜这才想起来,这事顾和原是提过一句的,只不过她万万没想到,魏谦竟然借着机会,直接上门来了。
“这也该吃饭了,”罗氏看看李妙英姐弟两个,道,“妙英,子正,我跟你们娘已经说过了,今天留下来一起吃饭。”
顾惜惜心里一动,吃饭?魏谦既然在,必定也不能空过他去,他也要在家里吃饭?
李子正也想到了这点,忙忙地问道:“姨妈,魏谦该不会也要一起吃吧?”
“那也不能空过他去呀,”罗氏看着顾惜惜,有些无奈,“他正好赶着饭点来了,要是不留他吃饭,也有点说不过去。”
顾惜惜只觉得刚刚凉了点的脸又开始发热了。想想也是可笑,之前他来过几次,次次都是不欢而散,如今退了婚,反而冠冕堂皇地,跑上门来吃饭了。
“他们男人坐外头小厅,我们坐里面,放心吧,”罗氏见她神思不定,以为她是怕见魏谦,忙安慰道,“不用碰面。”
顾惜惜松了一口气。
可是心里,却又隐隐约约的,有一丝无法说出口的失望。
作者有话要说:魏谦:到媳妇家混饭吃。
魏谦:顺道看看有没有机会见见媳妇。
魏谦:没想到媳妇也是这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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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魏谦腰背挺直地坐在桌前, 脸上是冷肃,一双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遮住里面那间小厅的镂花槅扇。
她就坐在里面。一墙之隔, 偏偏见不着。
凝神细听的话,能从里面的声响里分辨出她的声音, 有时候能听清楚其中两三个字, 但是成句的话却很难听全, 到底也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她应该知道他就坐在外面吧?此时的她,有没有像他一样,也在努力分辨着他的声音。
魏谦下意识地皱了眉, 他好像从头到尾就没有开过口, 即便她有心听, 怕是也听不见。
他觉得应该说点什么,好让她知道他在, 可一时偏又想不起来该说什么,却在此时, 忽地听见李子正道:“魏统领不是在闭门思过吗, 怎么又跑出来了?”
又是一个觊觎她的, 可笑, 乳臭未干的小孩儿, 居然还敢公然挑衅。魏谦冷冷地看他一眼, 道:“皇命在身。”
李子正一脸不服气:“真的是皇命在身吗?我怎么听说前两天,陛下还因为你擅自外出, 重重地罚了你呢?”
魏谦浓眉一抬,淡淡说道:“我竟不知道什么时候,乳臭未干的小孩也敢妄议朝廷命官了。”
李子正最听不得别人说他是小孩,况且还是当着顾家人的面说的, 顿时急了眼,大声反驳道:“谁是乳臭未干的小孩?你休要瞧不起人!”
魏谦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那模样分明在说,你就是乳臭未干的小孩。
李子正越发气闷,正要再说,顾和夹了一筷子菜过来,温声说道:“子正,吃饭。”
李子正只得按捺下满心的不痛快,悻悻地吃了一口,抬眼见魏谦依旧直勾勾地盯着里面,顿时又来了气,道:“里面都是女眷,非礼勿视!”
魏谦这次,连理都没理他。
这幅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的模样,比先前说他乳臭未干更让李子正恼怒,他忽地拿过边上的酒杯,满满地斟了一杯,向着魏谦说道:“敢不敢跟我喝一杯?”
魏谦依旧没搭理他。
那些酒只是按着惯例搁在那里做摆设,大中午吃饭,原本也没什么人喝酒,顾和见李子正气得鼓鼓的,便伸手把酒壶拿了过去,道:“子正,你还在长身体,不好吃酒。”
李子正听顾和话里的意思,竟也是说他小,顿时涨红了脸,急急说道:“姨夫,我能喝,连我娘也不管我吃酒呢!”
耳中忽听得魏谦嗤笑一声,幽幽说道:“好个听娘话的小孩。”
李子正被他这副轻视的模样气得一下子就炸了,也不叫魏统领了,站起身举着那杯酒直送到他面前,咬牙切齿地说道:“魏谦,有种就跟小爷拼一回,看看谁才是男人!”
“能喝酒就是男人吗?”魏谦撩起眼皮看他一眼,语气清淡,“照这么说的话,男人未免也太好做了。”
“你就说你敢不敢喝吧!”李子正怒冲冲说道,“小爷不跟你耍嘴皮子!”
他也算是天赋异禀,喝起酒来虽然称不上千杯不倒,但一壶两壶还是没有问题的,所以想用自己的长处,杀杀魏谦的气焰。
魏谦依旧没有说话,李子正哂笑一声,正要嘲笑他不敢应战时,忽见他拿过身边的酒壶,慢慢地斟了一杯。
这是要喝了吗?李子正连忙把酒杯放到唇边,却还是不放心,正要再问一句,就见魏谦举杯往口中一倒,将空杯子对着他照了照,道:“好。”
里间厅中。
顾惜惜皱了眉,轻声提醒道:“姨妈,子正好像闹着要吃酒。”
隔着一堵墙,外面的声音很难听清楚,泰安长公主凝神听了老半天,这才确定外面的确是在喝酒,不由得奇道:“这孩子闹什么呢,大中午的,怎么吃起酒来了!”
李妙英捏了捏顾惜惜的耳朵,笑道:“惜惜,你耳朵好灵,我什么也没听见,你还能听出来他们在吃酒。”
顾惜惜很是心虚。倒不是她耳朵灵,而是她一直在留神听着。
倒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有点担心父亲会不会为难他。没想到父亲没什么,李子正倒跳出来找事了。
李子正的酒量她是知道的,但她从来没见过魏谦吃酒,就连那些梦里,他也从来没有吃过酒。
不对,他吃过一次的,在他把她掳到别院的第一天,他拿来一壶酒两个酒杯,逼着她吃合卺酒,被她把酒壶扔了,酒杯也摔得粉碎,那酒到底没吃成。
也不知道,那壶酒到底是什么滋味。
罗氏也凝神听了一会儿,带着几分疑惑说道:“我怎么听着,子正好像在跟魏谦吃酒?”
“可不是嘛!”顾惜惜嘟囔着说道。
这人真是,跟李子正较什么劲呢?李子正根本就是个小孩,一个酒量很好的小孩,这可不是找着吃亏吗?
她忍了又忍,到底还是忍不住向罗氏说道:“娘,子正还小呢,要么你出去劝一劝,别让他吃那么多酒。”
李子正肯定没事,吃一两壶都没事,万一魏谦酒量不行,万一他吃醉了,失口把他们私下里见面的情形说出来,那可就麻烦了。
罗氏还没说话,泰安长公主先已经笑道:“不用理会他,他吃一两壶都没事,这孩子别的倒还罢了,唯独在吃酒上头,多少有点能耐。”
可是那一个,却未必有这个能耐。顾惜惜心里忐忑着,少不得继续找借口:“姨妈,子正还没怎么吃饭,空肚子吃酒容易醉,要么让他先吃点东西再吃酒吧。”
罗氏点头道:“这话说的倒是,多少吃点东西在肚子里,也就不怕了。”
“姨妈,惜惜,你们不用担心,我弟来的路上吃了一匣子点心,我估摸着他根本不饿。”李妙英笑道,“让他喝吧,要是把魏谦喝趴下了,也够他吹嘘好些天了。”
“这孩子,跟魏谦拼什么酒,”泰安长公主道,“惹那个煞神有什么好处?”
李妙英瞟了顾惜惜一眼,抿着嘴的笑,道:“娘,子正这是给自己找补面子呢,由他去吧!”
顾惜惜暗叫不妙。李子正是吃了东西的,只怕魏谦,并不曾吃。这就更容易醉了。
怎么办?
罗氏突然皱了眉:“我听着,这好像已经各自吃了两壶?”
小厅中。
两壶酒转眼就见了底,李子正渐渐觉得视线有点发飘,却还是将杯子举起来照了照,道:“我喝完了,你呢?”
魏谦也举起杯子向他照了照,一言不发。
李子正有些难以置信,忍不住探身把魏谦手边那两个酒壶挨个拿起来摇了摇,一丁点儿声音也没有,显然也都喝完了。
可魏谦脸上丝毫看不出异样,眼神依旧清明,李子正不觉有些心慌。
难道魏谦比他还能喝?不可能啊!
他忙道:“添酒来!”
顾和皱着眉头说道:“子正,别喝了,再喝真要醉了。”
“姨夫,我没事,”李子正觉得舌头有点大,说话也不清楚起来,“再喝两壶也没事!”
“那就继续。”魏谦淡淡说道。
丫鬟很快又上了两壶酒,李子正直接拿起酒壶对着嘴咕咚咕咚灌下去几大口,打着嗝问道:“魏谦,你敢不敢这么喝?”
魏谦慢慢地给自己斟酒,眼皮都没抬:“饮酒而已,又不是饮牛饮驴。”
“你说我是牛是驴?”李子正把酒壶往桌上一顿,正要发作,忽地一阵头晕,失手打翻了酒壶,连带着杯盘碗盏也掉了几个,哐当当一阵乱响。
顾和连忙上前拉起他,泰安长公主飞快地从里面走出来,指挥着下人扶起李子正,嗔道:“瞧瞧你这出息,都醉成什么样了!”
李子正挣扎着说道:“娘,我没醉,我还能喝。魏谦,咱两个继续!”
一片忙乱中,魏谦慢慢地斟满一杯,道:“不行就别上,何必逞能。”
顾惜惜躲在墙后,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害她担心了那么久,他倒是一点儿事都没有,还有功夫嘲讽李子正。
李妙英在旁边偷笑:“我弟肯定要气死了。没想到魏谦这张嘴还挺毒的。”
是啊,亏得她以前没怎么跟他说过话,这张嘴,的确能把人活活气死,顾惜惜心道。
因为李子正喝得大醉,这顿饭提前结束,罗氏原想留他在家中醒了酒再回,泰安长公主却担心他还要跟魏谦闹事,到底还是带着他走了,李子正迷迷糊糊的,被下人架着往车里去,嘴里还嘟囔着说道:“魏谦,小爷不怕你,有种咱们再喝!”
“行了吧你,”李妙英捂住他的嘴,“别给我丢人了!”
顾惜惜送走了他们一家三口,低声向顾和问道:“爹,他们两个,都吃醉了吗?”
“我没醉。”魏谦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顾惜惜吓了一跳,连忙回头看时,魏谦正站在垂花门里看着她,那双眼睛湿湿的沉沉的,只是黏在她身上。
顾和连忙护在她身前,向魏谦说道:“若是商议行程的话,就到外书房去说吧。”
“海盗猖獗,必定会不择手段阻止侯爷赴任,非但要留神侯爷的安危,夫人和姑娘这边,也都要加意提防。”魏谦看着顾惜惜,慢慢说道,“所以夫人和姑娘,最好也跟着一起商议。”
顾和明知道他别有用心,然而他说的,也的确是实情,便皱眉看了看罗氏。
罗氏也有这个担心,沉吟许久,最后点头说道:“好。”
一行人向书房走去,魏谦落后一步,慢慢地靠近了顾惜惜,低了头似是有话要说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