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两人戴同一个耳机,一起听同一个英语听力,做同一份作业。
听力内容讲的是一个爱尔兰猎人在森林捕猎时发生的趣事,她英语一向学得不好,尤其是英语听力这一块儿深感吃力。
她那天的注意力也完全不在听力内容上,听得心不在焉,在纸上作记录,描描画画的,满耳朵,满脑子都是hunter这个单词。
她坐在他身边,他听得很认真,像是刚才他们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她写着写着,就按奈不住地去亲吻他,捣他的乱,偏偏不让他听。
那天无意在他的卷子边写下了一个潦草的英文短句。
be my hunter。
做我的猎手。
怀兮思至此,抱住他的手,忽然,稍稍地松开了。
他同时也抬起眼,去瞧上方的她。
好像在等她的反应。
又一次,跨越时间的河流,审视着他们的过往与现在。
怀兮看了他一会儿,终究没说什么,她静静别开视线,故意无视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失望。
“她们不在,我先去洗澡了。你也快点儿吧。”
然后就下了床。
她背过他去,遍身赤.裸着。
肩头与前胸还有他留下的错落的吻痕。暧.昧又斑驳。
仿佛一道道斑驳的伤痕。
她看得到,他却看不到。
她随便套上一件睡裙,没再看他,带上门,就出去了。
浴室就在房间隔壁,淅淅沥沥地水声响起了许久,程宴北才又平躺回了床上。他伸手挡了挡窗外的光,盯着天花板发呆。
他刚清晰地从她眼中明显地看到了一丝漠然。
那是一种对往事虽无比怀念,却如论如何,都不愿重蹈覆辙的淡漠。
她之前告诉过他,人是要向前看的。
她一直在向前看。
他之前,也在一直向前看。
只不过,是因为她的再次出现,他才停下了脚步。
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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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就要比赛,有些事情需要程宴北前去确认。他没留在黎佳音家吃午饭。
醒醒回南城的飞机在下午3点,最晚2点就要去机场值机。午饭后,黎佳音和怀兮一起帮她收拾行李。
怀兮起床就把黎佳音家主卧的床单被罩什么的都洗了,从洗衣机里拿出来,去阳台晾晒。
黎佳音立刻跟过来,搡了她一下,问:“做了?我发现我家主卧抽屉的避孕套少了一只诶。”
怀兮抖开床单,瞥黎佳音一眼,“那你还问我。”
“跟前男友上床的感觉怎么样?”黎佳音咯咯直笑,“回头草好吃吗?”
“还行。”怀兮淡声。
“还行?”黎佳音怪声怪气地揶揄道,“怕你俩昨晚不好意思,我早上还跟醒醒特意在外面磨叽了一会儿给你们空间发挥。我还想着你们最起码能把我家那张破床给弄坏,然后我正好换一张呢,结果回来就,就少了个避孕套?就一次吗?”
“一次不就够了?”
怀兮叹气,避开黎佳音,去挂床单。
黎佳音偏不让她躲她,从床单下钻过来,“真没打算跟他和好?”
怀兮看她一眼,摇了摇头,避开她继续挂床单,有些烦躁。
“你让开,别挡我。”
“行行行,我也不问你了,你的事你自己看。”
这个问题黎佳音问她不下两次,如此看她态度这么坚定,便也不多问了,坐到一边去,晃了晃腿,随口道,“我可跟你说好了,你要是决定了,就坚定一些,别摇摇摆摆的。”
怀兮无奈地看她一眼。
“甭说这次了,上几次床都一样,知道不?”黎佳音沉声地嘱咐她,“及时行乐,别动不该动的心,不想重蹈覆辙就别回头,渣就渣得明明白白。不然有你好受的。”
怀兮挂好了床单又去抖被套,若有所思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把她的话听没听进去。
黎佳音用晾衣杆戳了戳她屁股:“跟你说话呢――我怎么觉得我现在跟你妈一样,什么事儿都要跟你强调好几遍?”
“听见了,”怀兮明显心里还乱着,囫囵应了声,有些不耐烦,语气却是温和。转而又问她,“那你呢,你跟daniel,也是玩玩儿而已?”
“你这个‘也’就很灵性,”黎佳音笑笑,“不然呢,他才十八,他好意思耽误我,我可不好意思耽误他。人家大好的年华,以后遇到的漂亮小姑娘多着呢。”
“你男朋友呢,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我们好几天没打电话了,吵了一架,”黎佳音说着又问她,“那你呢,你跟你男朋友?”
“跟你一样。”怀兮叹气,心中还是很乱,“也吵架了。”
“因为什么?”
“还能因为什么。”
黎佳音撇撇嘴,不多说了。
下午两点。
怀兮和黎佳音先送了程醒醒去机场,程宴北随后就来。
来机场的路上,黎佳音的电话就没停过。他们新到任了个部门经理,新官上任三把火,就爱拿黎佳音她们小组的人开涮。
大周末的,早上开视频会议,下午又要黎佳音和小组成员去一趟公司。
黎佳音将醒醒和怀兮放到机场,就匆匆地走了。她让怀兮一会儿坐地铁,或者等程宴北来了坐他的车回去。
黎佳音走后没多久,程宴北也来了。
怀兮跟他一起将醒醒送往安检口,怀礼给怀兮打来了电话。
三点飞机起飞,马上就要登机,醒醒还没过安检。怀兮与她争分夺秒地拥抱告别后,她就跟程宴北扬了下手里的手机,示意自己去一边接电话了,让他先送醒醒过去。
程宴北明了她的意思,没说什么,和醒醒往安检的方向走。
怀礼问她什么时候回港城。
这些年,怀礼与爸爸的关系明显缓和了一些。像以前这种三番五次询问的事,怀礼是不屑于帮忙的。
说到底也是她好久没回去了,他这个做哥哥的,应该是惦念她的。
怀兮说她就这几天就回去。
她在上海,也没别的什么事了。
早晨的天气预报没报错,这会儿天就完全阴沉下来,飘起了雨。
蒋燃突然发了条微信给她。
【你去机场了吗?】
怀兮想起他昨晚的那番质问就有点儿火大。
她强耐着性子,回复。
【嗯。】
她心想,应是程宴北他们车队的人知道他要来机场送醒醒,所以蒋燃猜到她应该也在。
昨晚醒醒走丢了,她帮忙去找,蒋燃还颇有脾气。
【昨晚生我气了,是不是?我不该那么问你。】
他好声好气地哄她。
怀兮没回复。
【我们见一面聊聊吧。】蒋燃语气恳切,【这一周我们都没怎么好好说过话。】
怀兮有些疲惫,找了处地方坐下,盯着屏幕。
还是没回复。
【我现在就在去机场的路上。我们见一面吧,怀兮。】
【你都不知道,我那会儿听说你去机场,虽然心底知道,你应该是去送他妹妹的,但我第一反应,却是你要走。】
【你要离开我吗,怀兮?】
【我们以后都别犯错了,好好在一起,好不好?】
【我们之间说到底也没什么矛盾对吧?我们一开始在一起,不是互有好感互相喜欢的吗?我还喜欢你了那么久。】
连续好几条,怀兮都没回。
过了好久,他又发来了最后两条。
【知道你生我气了。对不起。我来找你,我们见面好好谈。】
【你先忙你的,我不打扰你了。你也不许回我。】
怀兮沉默了好一会儿,想了很久回他什么。
她出来时手机就没充电,眼见着电量飘红见了底,她匆匆地打字。
【你别来了。】
还没打完字,手机屏幕就黑了。
安检口那边,醒醒雀跃地跟在程宴北身边,已经快排到他们。
程醒醒手里拿着证件和登机牌,程宴北嘱咐着她:“东西拿好了。舅舅说会去机场接你,到了给我打电话。”
“我知道,记住啦。”醒醒呶了呶唇,“我又不是小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