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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节

原来我是太子白月光 瞬息 6891 2024-06-29 19:09

  扈昭仪脸上始终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她意识到谢大夫人在看她,还转过头来,朝谢大夫人颔首而笑:“阿藏及笄了,谢大夫人也大可放心了。这天色虽暗,但到底没下成雨,可见阿藏是个有福的。”

  谢大夫人笑应了两声,心中却揪紧,看向谢珠藏的背影。

  不,不对劲。

  难道扈昭仪转了性子,圈套不是设在礼服,而是设在置醴和醮子?

  然而,不论谢大夫人心中多么紧绷,眼瞧着谢珠藏已经走过了一半的命妇,只需再往前走上十步,就能结束及笄礼中最重要的第三加。

  可就在此时——

  “怎么回事!”

  原本该称“嘉”的命妇也愕然地瞪大了眼睛,惊骇地听着这一声丝帛撕裂的声音,看着谢珠藏的裙摆竟从凤位处,断开了一条缝!

  刹那之间,满场噤声。

  她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说话,可对视的眼睛里无一不在传达同一个想法——这是不祥之兆啊。

  谢大夫人“腾”地一下从位子上站起来,差点儿带翻了桌上的茶盏。她强忍着滔天的怒火,对扈昭仪道:“这就是扈昭仪麾下的司制司做成的衣裳!?”

  “这吉服延祺宫和毓庆宫都查过的,谢大夫人怪到本宫头上来作甚?”扈昭仪委屈地道:“本宫如何知晓,这好好的吉服,会说裂就裂?”

  谢大夫人心中大恨。哪怕是查吉服,有谁会故意用力拉扯吉服来查验它针线是不是足够劳靠?

  而且,谢珠藏离她们稍远,谢大夫人更分不清跟在谢珠藏身后的宫婢,是不是有人伸出脚,故意勾住了谢珠藏的裙摆。

  赵婕妤哑然失声,因为她的确查过这吉服。就连靖如大长公主也沉声道:“先让谢姑娘回来吧。”

  谢大夫人紧咬着唇,没有说话。

  在她们面前,谢珠藏仍一无所知地往前走。先前慌乱的命妇们,也赶紧低着头,扯着嗓子喊一声“嘉!”至于到底“嘉”不“嘉”,就只有她们心里头才知道了。

  “还是让阿藏走完吧。”扈昭仪劝道:“若是这时候终止,怕是说闲话的人更多。”

  凤尾还没断呢,怎么好这时候就停止?

  可怜谢珠藏这个小傻子,步履居然没有丝毫的迟滞。她怕是压根不知道,她越往前走,吉服裙摆的裂缝就越来越大、越来越长——一如扈昭仪脸上的笑容。

  随着最后的一声“撕拉”,吉服的裙摆彻底地撕裂开来。

  不对!

  扈昭仪借喝茶掩饰笑容的手一顿,她霎时瞪大了眼睛。

  “嚯!”临近的命妇满场哗然。

  谢珠藏的裙摆,没有断!

  随着谢珠藏一步一步向前走,那原本裂缝的地方,徐徐地垂到白玉石路上,展开新的画卷——缓缓展露在众人面前的,是衣摆上熊熊燃烧的火焰,火焰中,鸾凤腾飞,单凤尾竟变成了五色吉祥的五凤尾!

  怎么会这样!

  扈昭仪惊愕地瞪着这条裙摆——它本来应该齐尾而断,断尾音同“断位”,暗示谢珠藏不堪为太子妃。

  可如今,摆在她面前的吉服不仅没有齐尾而断,而且裙摆犹如折了两折的长画,起先展露在众人面前的,是首位相连的鸾凤,将中间那一段藏了起来。从尾部裂开之后,就将中间涅槃重生的盛景,亮在了众人的眼中。

  “好!”靖如大长公主倏地起身,抚掌而笑。

  谢珠藏恰走到最后一排命妇前,闻言,向靖如大长公主回首欠身,微微一笑。

  谢珠藏转过身来,曳着这浴火重生的鸾凤,踏着这白玉石路,走回斋宫。

  一步,拨云。

  两步,见日。

  三步,光耀。

  四步,振羽。

  五步,礼成而势定矣。

  昏暗的天色被一扫而空,日光下照,洒在她五色的鸾凤尾上,点燃了裙摆上的火,也点亮了在场所有人的眼睛。

  满场欢呼,只觉得今日所见堪为神迹。她们再一次重新打量眼前的少女——从前的传闻还在脑海里若隐若现,什么年幼失怙的可怜,什么口不善言的卑怯,什么德不配位、不堪为太子妃……在这一刻,都被抛之脑后。

  少女丝毫不为场上的异动所影响,她的笑容始终如一的明朗,目不斜视,步履沉稳。这雍容炫目的鸾凤吉服,就是为她量身定做,再没有人能穿出这样的气势。

  就连跟在她身边的槐嬷嬷和谢尔雅,都显得那么淡定沉着,与众不同。

  在这一刻,场上所有人,甚至连扈昭仪,都脑海中都不约而同地浮现出同一个想法——谢珠藏,不愧为太子妃啊。

  扈昭仪浮现出这个想法的那一瞬,脸色变得极其的难堪。

  她还能不明白吗?

  她,乃至整个翊坤宫,都被谢珠藏摆了一道。

  旁人不会拉扯着去检查吉服,扈昭仪自然也不会——她太轻信自己对于司制司的掌控力了。

  严嬷嬷倒是细细看过这吉服,但是这被藏起来的一折裙尾,当时是被缝着固定在了吉服的内衬上。从里看,很是平顺,瞧不出端倪。等吉服到了谢珠藏手里,谢珠藏凭借自己的手艺就能拆下那固定的缝线。哪怕有些微的针眼,但命妇们也无法细看,对整体无碍。

  所以,扈昭仪怎么可能发现这吉服里暗藏的玄机呢?

  谢大夫人爽然一笑:“扈昭仪下辖司制司,原来是弄了这么一个大惊喜在等着臣妾。臣妾方才差点儿生了误会。”

  靖如大长公主闻言,深深地看了扈昭仪一眼。

  扈昭仪勉力扯出笑容来。

  与扈昭仪相比,谢珠藏的笑容不知要灿烂真诚多少倍。

  谢珠藏的耳边是靖如大长公主在念祝词:“甘醴惟厚,嘉荐令芳。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之休,寿考不忘。”她的心却已越过了宫墙,落回了毓庆宫。

  一如她多日来的安排,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及笄礼成,韫哥哥也一定会很高兴吧。

  那他,会送她什么及笄礼呢?

  作者有话要说:【引1:及笄礼的贺词出自《仪礼·士冠礼》,把“兄弟”改成了“姊妹”。】

  ——

  第58章 有成竹

  及笄礼毕, 扈昭仪见完命妇,没了再跟靖如大长公主寒暄的精神,径直回了翊坤宫。

  宫女小心地给她端上一杯温茶来。

  “废物!”扈昭仪一摸茶杯, 直接将杯盏摔到了地上:“这么烫的茶也敢端上来!是想害死本宫吗!”

  屋内伺候的人一哆嗦, 吓得慌忙跪了下去:“娘娘息怒!”

  严嬷嬷在见到吉服展开时,心中就已经激起了惊涛骇浪,此时更是吓得“噗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 碎瓷片瞬间刺破了她的膝盖。但严嬷嬷只能硬生生地忍着痛, 膝行到扈昭仪身边。

  “娘娘,您得稳住了。司制司那儿, 从来没有留下与翊坤宫有关的东西。光是几个贱婢的话怎么可信?而且,谢姑娘及笄礼上又没出事,就算陛下来问, 娘娘也不用忧心。。”严嬷嬷急切地道。

  从结果来看,司制司必然已不受扈昭仪控制。如今, 严嬷嬷反而庆幸及笄礼上没出什么事。这吉服本就是毓庆宫参与设计的,扈昭仪大可把自己摘出去。若是扈昭仪这时候摆脸色, 那才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扈昭仪恶狠狠地瞪了严嬷嬷一眼。她心里头拱火, 但也没有傻到分不清轻重缓急。严嬷嬷虽然办事不利, 但是对她倒的确是忠心耿耿。

  严嬷嬷见扈昭仪情绪稳定了点, 连忙悄悄地摆了摆手, 让宫女重新换一杯茶来:“娘娘, 靖如大长公主还没有出宫,赵婕妤还陪着她和谢姑娘。她们是必然会去见陛下的, 您得赶在她们见到陛下之前,到陛下面前抢个先。”

  扈昭仪接了严嬷嬷的茶,砰地把茶杯放下来, 恶声恶气地道:“那还不快准备!”

  然而,扈昭仪话音才落,外头就有高望来传旨:“陛下有诏,谢姑娘的及笄礼,扈昭仪办得极好,赏石榴玉如意一柄,麒麟帐一面。”

  扈昭仪面上一喜,连忙出门接旨。

  “陛下还说,扈昭仪与赵婕妤分管六宫,扈昭仪管着尚功局颇为劳累。陛下体恤娘娘,将尚功局移由赵婕妤分管,替娘娘分忧。”

  高望笑眯眯地将拂尘搭在自己的左手上:“这也是靖如大长公主建议的。靖如大长公主体恤娘娘,娘娘大喜呀。”

  扈昭仪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赏她,却把尚功局的管事权移给了赵婕妤。这叫赏赐?这叫体恤?这难道不是在明晃晃地打她的脸吗?

  扈昭仪低下头,声音缓缓,逐渐地恢复了往日的甜美,到最后,甚至带上了兴高采烈的喜意:“多谢陛下厚恩。”

  扈昭仪再抬起头来时,脸上带着再和蔼不过的笑:“陛下现在可忙完了?昨儿陛下还跟本宫说头疼,高公公可要劝着陛下,好生歇息。本宫一会儿就带羹汤去服侍陛下。”

  高望一言不发,只是笑眯眯地点点头。

  扈昭仪笑着把高望送出翊坤宫,一转身,脸色就如日落西山般沉了下来:“严嬷嬷,你找个名头,去给三皇子送点儿礼。”

  *

  谢珠藏拜别玄汉帝等人,就高高兴兴地回了毓庆宫。

  她满心以为玄玉韫会在东殿等着她,可她却只见松烟忙着指挥人运东西,却不见玄玉韫的身影。

  谢珠藏换上了家常的衣裳,困惑地问松烟:“这是在……搬什么?”

  “殿下先前看天色像是要下雨,命奴才准备了雨具。姑娘大福,今儿没落雨,奴才叫人把它们送回御用监呢。”松烟笑眯眯地道。

  “麻烦啦。”谢珠藏的眉眼便沾了更多的笑意,尽管她前世就知道,今日是绝不会下雨的,不然她也不会那么心大,完全不准备雨具。但是,她依然很高兴被人惦念:“那韫哥哥呢?”

  “殿下在继德堂温书呢。”松烟连忙道:“殿下吩咐了,姑娘回来了,想什么时候去找他都成,您尽请自便。”

  松烟话音方落,谢珠藏就直奔继德堂而去。

  “韫哥哥!”谢珠藏开心地敲门。

  继德堂里头一阵兵荒马乱,谢珠藏正有些狐疑,玄玉韫就打开了门。他倚在门槛上,挡住了谢珠藏的视线。

  “韫哥哥?”谢珠藏探头探脑,想知道玄玉韫在做什么。

  玄玉韫支起手,将手握成拳放在唇边咳了一声,眼光看向旁边,声音努力冰冷地道:“怎么?”

  谢珠藏早知道跟玄玉韫是不能迂回行事的,她歪着头看着玄玉韫道:“韫哥哥关注着我、我的及笄礼呢,我都知道。”

  玄玉韫嘴角抽了抽,以为松烟把他在及笄礼时坐立难安的“糗样”都告诉了谢珠藏,恨不得现在就把那个臭小子提溜过来骂两声。

  谢珠藏闭着眼睛都知道玄玉韫会揪着心,可现在没关系啦,现在,她已经好好地站在了玄玉韫的面前,可以理直气壮地向他伸手:“所以,韫哥哥肯定给我,准备了礼物!”

  斩钉截铁,毋庸置疑。

  玄玉韫立刻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反驳得也极其果断。谢珠藏的小脸都皱了起来,委屈巴巴地道:“真的没有嘛?”

  玄玉韫麻利地扯了帕子拍在谢珠藏的脸上,遮住她的表情:“你在孤面前再装出这样一幅委屈的模样,没有就是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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