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爷睁开眼睛,定定看着女子。女子一点都不慌张,十分淡定,倒是我这个旁观者,不由地紧张起来。
她是谁,好人还是坏人?
我重新打量女子,感觉她有种林黛玉的气质,看面相,年龄应该不超过三十岁,薄薄的嘴唇,细细的眉毛,眼神里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
她看着八爷的时候,眼神柔和,感情有些复杂,八爷则显得有些热切,很焦灼的样子。
“你根本没有病,是故意骗我来的吧。”女人皱了下眉头,带着不满。
八爷吃力的笑了下:“你看我这样,像苦肉计吗?”
女人又皱了下眉头,仔细观察了一下八爷的面孔,又皱了下眉头,这一次,是因为担心。
我突然反应过来,这两个人应该是昔日的恋人。
见状,我不方便再打扰,就朝着门口走去。
“针头,你等一下。”八爷叫住我,“就在屋里吧,无妨。”
我停下脚步,点点头,坐在远处的椅子上。
女人问八爷,到底出了什么事。
八爷叹口气,对她说:“我知道有人要害我,就一直小心提防着,以为他们杀人,是一定会用斩首的方式。可我没想到,人家只要杀了我就行了,并不在乎手段。”
女人问八爷,是什么时候中的毒。
八爷说,他从昨晚就感觉到不对劲了,但是他体格好,扛到了今天,总算是完成了动员大会。
女人听完,没说话,拿起八爷的手腕,给他号了号脉。
她又把刚才那碗汤药拿起来,让八爷先喝了再说,她说,虽然这汤药不能帮八爷解毒,但绝对可以帮他缓一缓毒性的发作。
八爷看一眼汤药,叹口气,拿起来一口气喝完了,擦了下嘴,重新躺下,问女人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女人沉吟好一会儿,对八爷说,解铃还须系铃人,这种毒,不是她能解得了的,除非找到那个下毒的人。
“你对蛊毒那么有研究,这点小毒,也解不了?”八爷问。
女人就说,不是所有的蛊都能破,不是所有的毒她都能解,但一般来说,谁研制的毒,谁就会有解药,所以必须找到下毒之人。
女人还说,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么奇怪的蛊毒了,应该是个高人所做。
八爷问女人,能不能探出来,下蛊之人的位置。
女人点了下头,说可以试试。
她走到窗前,从袖口中拿出一样东西,我隐隐看到,那东西会蠕动,但具体是什么没看清楚。
过了一会儿,女人把方位说出来,八爷默默点头,心里有了计较。
“针头,你过来。”八爷突然叫我。
我走到跟前,八爷对我说,这次给他下毒的人,应该就是那个戴面纱的黑衣女人,而且就在工地里,希望我能去找她,并拿到解药。
八爷之所以相信我,是因为他听我之前说,我和王二的打斗过程中,黑衣女人出现,而后我战胜王二。
他认为,是黑衣女人暗中帮了我打败了王二。
所以,八爷相信,如果我去,或许还有一线希望拿到解药。
我想了想,对八爷说:“八爷,你让我帮你,是看得起我,也是我的荣幸。
但你也知道,她是山羊胡的人,而且我真的不认识她。就算那天她帮了我,也许只是一时兴起,只是她看不惯王二罢了,我不敢保证一定能成功。”
“你说的这些,我刚才都考虑了。眼下,只有这一个办法了。我知道,这很危险,是一次赌注。”
八爷停顿了下,继续说,“我不怕死,当然也不想让你为了救我,陷入危险,可眼下情况危急,我若死了,就会有更多人的生命受到威胁。不过……”
八爷话锋一转,缓缓说道:“不过,我仍然不强求你,你考虑清楚,再答复我。”
我根本没有犹豫,马上告诉八爷,我愿意帮他,但需要知道更多事情。
现在的我,对于山羊胡的具体计划,以及红派遇到的问题,知之甚少,我希望能多了解一些。
八爷便把这两天,他忙前忙后做的事情告诉了我,包括山羊胡杀八爷的意图也告诉了我。
八爷说,他这两天紧急召集人手,就是为红白两派的战争做准备。
因为,白派已经下了战书,八爷也接受了。
红白两派的战争,时间定在明天晚上子时,西山脚下。
事实上,不管红派是否接受战书,战争都已不可避免。
八爷还告诉我,四小阴门之间,过去有过矛盾和争端,也有一些约定俗成的规矩。
第一,开战之前,必有战书。
第二,开战地点,必远离世人,绝对保密,这是为了保护四小阴门长久存在下去。
第三,战斗双方,拼的是各自本领,不可沉迷杀戮。
八爷认为,这次战争,不会遵循第三条。
因为今日的白派已经不同于往日,他们就是抱着对红派斩尽杀绝的目的来挑战的。
说到战场位置,西山是距离市区最近的山区,八爷特意提醒我,西山距离山羊胡控制的那片工地,也很近。
所以,挑起这次战争的,其实是山羊胡。而那片工地,就是山羊胡给白派的后方补给。
八爷已经调查清楚,在工地上,囤积了大量阴兵,但具体藏匿于何处,他还没有探明。
总之,开战时,八爷会去西山。
另外,他会派一部分人,去工地,阻断山羊胡对白派的补给。
在这个节骨眼上,对八爷下毒,当然是想开战之前,就削弱红派力量。
八爷说,面纱女是下毒者,刚才女人已经算出来,她就躲藏在“大本营”里,也就是工地。
所以八爷希望我今晚就去工地,帮他拿到解药。
因为八爷已经没有时间了,今晚就是最后期限,这关系到,八爷的生死,红派的存亡,以及山羊胡的奸计是否成功。
八爷说完这番话,已经非常虚弱。
看得出来,他全靠着一口气撑着。
我想,若换了平常人,可能早就不行了。
我对八爷点了点头:“请八爷放心,我现在就去,一定竭尽所能。”
八爷冲我感激地点了点头。
我又看看女人:“请帮八爷暂时延缓毒性发作,我尽快回来……”
她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你放心,我会尽力让他活下去,等到你回来。”
她顿了下,对八爷露出一个坚强的微笑,转而把目光重新落在我身上,格外坚定。
“这不是他第一次遇到危险,我相信,他能挺过去,我也相信他挑中的人。”
我离开了卢家宅子,一个人去了山羊胡所在的工地。
当我赶到的时候,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那段时间,工地里阴风习习。
我悄悄潜伏进去,躲进一栋空楼,在一楼随便找了个空房子,走了进去。
寻找面纱女,我知道很难,但不是没有方法。
我先把小石头悄悄招出来,让他帮我去找找面纱女,但必须小心。
等小石头离开后,我拿出来纸乌鸦,点燃了一只。
这纸乌鸦,还是乞丐婆婆留给我的。
随即,我把身体慢慢放平,躺好,就像睡着了一样,睡梦中,我变成了一只乌鸦。
乌鸦带着我穿梭在工地的楼宇之间,直到它落在了一个窗台上。
我看到屋内坐着一个人,那人听到了乌鸦的动静,侧过头,说了句:
“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