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全是用黑色的线缝合的,缝合处出现了罕见的绿色。再一看那阵脚的数量,竟然每一组都是双数,在针脚多的地方,甚至出现了十针这样的数量!
缝尸是有讲究的,特殊的部位,用特殊的针线,必须缝以单数,最少三针,最多九针。
用黑线缝出双数的针脚,难怪会有那么强的诅咒和戾气。
“怎么样啊针头!”
大背头在那边大喊着,我没空搭理他,自顾自地从针线包和工具箱里把东西拿出来。
点上高香,绕着尸体走了三圈,念叨着:“我要动你的尸体了,是在帮你,莫要作怪。”
然后高香插进香炉,没有灭,我的心往下沉了沉,舒一口气,算是过了第一关。
这次我特别小心仔细,知道这尸体绝对大意不得。
但接下来,才是最难的,我需要把原来的针线拆开,然后重新缝合。
这是我第一次给人拆尸体,又缝合尸体。以前也只是听二叔跟我提过一句,这样的做法非常危险,容易导致魂飞魄散。
现在这种情况,魂飞魄散也比他继续祸害人的好。
我先把他的衣服都脱下来。他的中山装里面并没有穿内衣,所以这件衣服肯定是后来别人帮他穿的。
从伤口来看,他的四肢,头颅,都被人曾经砍下,但肯定是特别钝的刀。
因为伤口非常不整齐,有的地方,甚至看起来像是撕扯开来的,感觉就像五马分尸的样子。
我怀疑,他曾被人砍下四肢和头颅,但因为用的刀是钝的,于是四肢被人直接扯了下来。
那得是多大力气的人……
不再多想,我先从他的左胳膊开始,完全拆下来之后,尸体的头部开始剧烈抽搐,连带着整个身子都抽动。
我赶紧准备好针线,重新缝合尸体,每一组都缝合六针,这是最保险的做法。
胳膊缝好后,我擦了下额头上的汗,松口气,又开始对另一条胳膊和两条腿做同样的拆线,缝合。
一直到头颅位置,都很顺利。
我备好金线,拿出最好的一根针,通体金色,半扎长,我只见二叔用过它两次。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我开始穿上金线,然后又拿起一把最小的银制剪刀,小心翼翼地把第一个针脚挑开。
一股味道飘出,先是淡淡香气,我还吸进去一口。
但随后的气味,就是恶臭无比,我从没闻到过那么恶心的味道,我趴在一边哇哇地大吐特吐。
“针头,你行不行啊,缝了这么多年尸体,怎么还犯恶心!”大背头在远处喊着。
我脑袋直发蒙,听着他说这些风凉话,更是火冒三丈。
后来大背头又喊了句什么,我也没顾上听,继续回去做,我采取的方法是,一边拆线,一边缝合。
但到了第三针的时候,我已经有些意识模糊了,看什么都是重影的。
我努力集中注意力,看着那个男人的头颅,却发现,他在冲着我露出一种怪异的笑。
那笑容好像是特别痛苦,又像是特别高兴。
我也顾不上那么多,坚持着拆线缝合,不知道怎么的,不但眼睛看不清楚了,还开始耳鸣,就听见远处大背头冲我叫嚷着什么。
之后的情况,更糟糕。
我连针都握不住了,感觉自己像是中毒了似的。
看向大背头,发现他正冲着我大喊,我听不清楚,但看见他比划着什么
好像是让我戴上口罩!
难道是中了尸气?!
我手忙脚乱地从工具箱里,找出一块方巾。
那是二叔以前经常用的,高度腐烂的尸体,或者恶臭异常的,需要在口鼻处蒙上方巾。
而且有些尸气是有毒的,就更需要做防护。
这人死了那么久,还没腐烂,里面的气体恶臭异常,我必然是中了毒!刚才真是大意了。
蒙好方巾后,我就闻到一股淡淡的中药香气,脑袋也清醒了不少,终于可以继续了。
然后就在我重新开始缝尸的时候,用余光感觉到,在我的身体一侧,水池边上,多了一个人。
扭头一看,只见那是一个头发稀疏,身上长满苔藓的男人。
他皮肤肿胀,就像被气吹起来的人似的,圆滚滚的肚子,浮肿的四肢和脑袋,恶心又恐怖。
这人手里拎着一个生锈的屠夫刀,那刀刃都豁口了。
看见那刀,我就联想到,估计就是这个家伙,把台子上的男尸切割开的,用的就是那把豁口的屠夫刀。
他浑身上下什么都没穿,只在腰上缠了点墨绿色水草,腥臭无比。
看看那只手,我就知道了,这家伙原本是在水里,就是刚才差点抓住我的家伙。
大背头的声音再次传来:“针头,你得把他杀了!他是看护这尸体的东西!”
“我靠!你老在那边喊喊喊,你倒是过来帮帮我啊!”我冲着大背头喊过去。
“我这不一直帮你呢嘛,再说我不会游泳啊……”
他话音未落,那个屠夫已经流着口水,低吼着,挥着屠夫刀朝我砍过来了。
跟他对打肯定没戏,毕竟力量上的悬殊太大。
我只能暂时绕着平台和他僵持着,可圆形的平台本来就不大,我能躲的地方不多,又不能让他把刀砍在尸体上,情况很不好。
“针头,你别躲啦,攻击他的左手!那是他要害!”大背头喊道。
我也突然发现,他的左手始终没有动过,好像脱臼似的,耷拉着。
攻击他?怎么攻击?
“我没武器啊!连靠近他都不行!”我冲他喊道,我现在真的是手无寸铁,就拿着一根金针。
用这金针对抗屠夫刀?简直就是笑话!
大背头也很着急,他突然跪在地上,双手合十,拿出了鼻烟壶。
我不再看他,继续躲闪,最后我实在跑不动了,一个没躲闪开,被那家伙给绊到了。
他整个坐在我身上,我感觉自己的肚子都快爆了。
随即,他右手高高举起屠夫刀,向我砍下来。
几乎同时,我用金针刺在了他的左胳膊上,屠刀叮当一声落地,正好砍在我脸旁边的地上。
这家伙浑身一抽搐,从嘴巴、鼻子、耳朵、甚至是眼睛里,都开始往外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