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举例,希望能够得到客观的答案。我怕他们为了我好,给出什么主观答案,会误导查案。”
江之源点点头:“那好,当年档案那事,云中岳其实找过我,但是没用。是我不建议他申请权限的。”
“找过你?”十音惊讶不已,“您说没用的意思是……”
梁父与江之源虽是战友,后来也同入了同一所军医大上学……
“这段经历在档案上不会被记录,其实孟冬父母在校总时间不长,最后三年一直被借调在外地一个课题组,参与涉密课题。”
这个答案令孟冬很意外。
他一向以为父母的求学经历无甚特别。当然他倒不算震惊,父母与他并无交流,在孟冬的人生选择上,都是自己在拿主意,他们中的任何一人,都未拿出个人经历给他作过任何参考。
江之源回忆:“应该就是在我省的一个以数字编号命名的小城。研究所也是数字编号,项目本身涉密程度倒不高,后来听你父亲聊起过,属于生物工程医药范畴,上头相当重视。”
在十音看来,这涉密程度已经相当高了。
那个数字小城,在地图上显示为一片未开垦的荒山,具体地点连项目参与者本人都不清楚。他们是被直升飞机送进山去的,平时只能在那个小城中的有限范围活动,任何的对外联络,都需要打报告。
“听说他们那个项目组的人员,来自各个不同的地方,有其他军医院、也有普通医学院。老梁当年在校,追求孟冬妈妈追得很苦,过了好多年才算正式拿下。回来的时候,他俩总算结了婚,当时肚子里已经怀了孟冬。”江之源说,“至于二十五年前,孟冬三岁了吧?你父母回s市工作好几年了,似乎并没有与古城的交集。”
孟冬的父母回家之后,都没有继续原来的研究方向,而是舍近求远、另起炉灶,不约而同重新选择了其他方向。
“确切借调的年份,是1987~1990年间么?”十音在向江之源确认。
老头埋首算了算,给出肯定的表情。
十音了然地向孟冬点了点头,她父亲的医学院学生档案中缺失的那三年,完全对应上了这段年份。
“他们在那项目上待了三年,有其他共事的人么?有没有任何照片、合影之类的东西留下来?”
十音还想知道的是,除了她的父亲,杜源是否也与那个项目有关?
依照他的年龄倒推,他的年纪应该与孟冬父母相仿,这个可能是存在的。
江之源表示不确定,至少他没见过。
“不过,共事的人应该不少,”他又回忆起一件事,告诉孟冬,“他们在那儿第二年的冬天,有天夜里,你爸还给我来了个电话,喝醉了酒,说他可能要失恋了,你妈爱上了别人。那个地方打个电话出来不易,无论你说什么,都得当着审核员的面。老梁那家伙,当时好像真的是很沮丧,连这都不管了,连夜申请打电话,也没任何急事,就为了能找个人倾诉。”
江之源继续说:“我记得很清楚,老梁当时在电话里重复的话是‘景蓝说她爱上了那个姓任的’。”
孟景蓝,是孟冬母亲的姓名。
没想到江之源这老头这么八卦。当着孟冬,说他父亲年轻时差点失恋的窘事,十音听得都有些尴尬。
但是,姓任的……会是任远图么?
二十五年前,在古城医学院的生殖医学系,柏万元长期给他当助理的那位研究员。
作者有话要说:迟啦迟啦,我继续努力看看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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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冬:看来我和我爸都是失恋专业户,哼
第52章 悲喜同源 二十
十音写了一脸非礼勿听的悔意。
却被江之源反嘲:“当着孟冬,听得不自在了?”
十音直言:“对啊,您老真是……什么都说。”
老头看了会儿孟冬,目光重回十音这里,正色说:“你不来问,我也正要找你。”
“看来老……云队已经跑来汇报过了?”十音了然问。
江之源横扫她一眼:“一个个都是猴精。”
昨天见完云海回来,江之源已经记起,孟冬父亲曾让他帮忙在省内寻一个人,就叫任远图。
他当时还在南照市局,找了个相熟的古城公安帮忙查询。查询很快就有了结果,任远图并非古城人,但可以确认,此人当年已在医学院大火中丧生。
“那是十六、七年前的事了,我也刚调任南照不多日子。”
十音在心里悄悄比对时间线,那一年笑笑还在s市的家,还没有出事。
“云海没有来,是我去找的他!”江之源很不忿,“恋爱谈得风生水起,老魏头都疼了。我要再不找他问,我是不是要等吃喜酒才知道,到底谁和谁是一对!”
江之源这人虽是老江湖,但嘴硬心软,十音并不怕她,低声咕哝着:“那不能,等报告到了魏局那儿,他还不是得来告状。”
“真打算结婚?”老头顿下来,打量孟冬,“上次孟冬父亲来问,我还以为是他弄错了。”
孟冬在答:“是,和外公提过。我已经向余队求过婚,她答应了。”
他悄悄搡了搡十音。
十音:“……是。”
“你书面报告预备好了?”江之源问她。
“还没。”
“有没有诚意?”
“……”十音听愣了,老头怎么和孟冬一个口气。
“有诚意明天就交给老魏,任务一完他就会递。到时候给我踏踏实实转二线,”江之源笑着,像在教训自家的小孩,“人生有几个十二年,经这么耽误的?我不管你有什么顾虑,只要天没塌下来,人就得生儿育女。”
“哦……”
十音思忖,是不是江岩不肯结婚,老头把催婚的热情都移到这儿来了?
梁孟冬已经谢上了:“明天她会交,伯父费心。”
江之源还在感慨,说怪不得孟冬当时刚到南照,就力争要与余队合奏。
“孟冬,你是真像你爸,感情这种事一条道走到黑,”他说,“倒也相配,我们这丫头也是一根筋。以后看紧点,余队待人好,是掏心掏肺的好;她不要命起来,也能什么都不要。这都是出了名的。”
“好。”梁孟冬淡扫一眼十音,满目警告意味。
“这是个先后关系,没你我要什么命……”十音极小声地在解释。
他偏开视线。哼,一张嘴总能说出这么动人的话。
要不是当着江之源,梁孟冬恨不能俯下去咬她一口。甜言蜜语,从前听得是受用,现在他依旧很吃她这一套。
又隐隐担心,怕她说了做不到。
江之源说回孟冬身上:“你父母听说你计划在南照订婚,特别关心,问了很多次。”
昨夜,梁孟冬其实已经听十音说起,但他仍不置信:“哦?”
“他们说了,你找什么样的姑娘都无所谓,只要是待你好的,他们都喜欢,”江之源叹,“天下父母心,我知道你不爱说话,但婚姻大事,尽量还是亲自沟通,谁替你传话都不合适。”
“好。”
梁孟冬心底其实在冷笑,他俩何必在外人面前做戏?
八年前,大二暑假伊始,他就给忙碌的父母宣告过,秋天会带女朋友正式回家。
那是在一家人难得一聚的饭桌上,他俩一眼都没看他,只是匆匆扒完了饭,和如今是一模一样的论调。
“见不见都无所谓,无论什么样的姑娘都好,只要待你好,我们就喜欢。”
套话罢了。
说话间,进了个电话,十音看到号码,没有迟疑就接了。
她“嗯”了几声,让那头稍等,抬头看江之源:“是出入境那边打来的。杜源刚刚办完离境,要去德国。”
吴狄提前和出入境部门打过了招呼,杜源那边一旦有出境的意思,第一时间电话通报。
不要拦、也不要找茬,只管先放行,他们会利用他前往安检的时间差来迅速决策。
要么在安检环节直接拿下、要么就放他走,绝不能有丝毫的迟疑不决,从而打草惊蛇。
**
江之源决定放杜源离境,这的确是一个冒险的决定。
但现在根本不可能实施抓捕。他们手上没有任何杜源的犯罪证据,一旦拿了人,最大概率是警方一无所获,还平白断送了此前的努力。
他是听取十音分析后作出的决策。
依据他们目前的跟踪监控情况,杜源应该还没察觉到他已处于警方监控之中。
跨年夜,企图暗害他的确实另有其人,但隔了那么多天才出门,显然并非为了去避风头。
根据云海多月以来的追查结果,如果杜源就是他们要找那家基金背后的主导者,犯罪活动不可能因为其中一名同伙的被杀而中止。利益团伙的主旨是出货套现,只要有一线可能,他们就会不惜一切代价,让那些货脱手。
综合这些原因,有理由相信杜源会回到南照。
“他白天给我发过消息,再次询问了约课问题。”梁孟冬说。
十音一惊:“你怎么不告诉我?”
“你不是不同意?”孟冬说,“他没表露出他要出国。我告诉云海了,随后按计划答复杜源,音乐会后会让小星给他安排上课时间。”
“你私下找云海?暗度陈仓……”
“嗤,用词不当。”
十音有些恨,也许杜源也在试探?试探警方究竟有没有觉察。
云队究竟为什么要让孟冬卷入这些!
今天江之源当着孟冬的面与她讨论案情,这就等于背书了云海那老狐狸的计划:招募孟冬当外情。
只有申报过的外情人员,才有权限知晓案情……
“我倒希望他别回来了,如果他就是任远图,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是他自导自演,滚远远的就好了!”十音置气说。
“我们连他要做什么都不知道。难道他光下了饵,下完拍拍屁股走了?”江之源笑她天真,“看来这个人是放对了,那他就更得回来了。”
是的,他更得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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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找寻柏万元的楚老师,目前还在悉尼参加学术会。
本来按计划,他近期就会回去的。但楚老师的大儿子就在悉尼工作,小儿子载着全家以及楚老师的老伴都来了悉尼度假,一家人干脆计划在悉尼欢聚到新年,这才回到墨尔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