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九卿眸色带笑,揉了一把苏暮离头顶的软发,这才收回了手:“无须担心我,我用灵力护住了后背。只要你安全无虞,我便无碍。”
他从始至终都是一副轻描淡写的模样,半跪在苏暮离的身边,目光温柔隽永,就好像他没有在爆炸的那一瞬间做出了一个可能会扭转他命运的决定,又仿佛所有的一切,在被他排在苏暮离之后,放到第二第三位置的那些东西,对他来说也不过是随手可扔。
墨就亲自认为是个聪明人,而聪明人,永远都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更知道怎么做才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
所以,在恢复了记忆之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动用了他留在上界的那部分力量。
而血杀卫在抹除封印之后,真正的实力到底如何,也是时候让所有不长眼的人看个清楚,免得,再来扰了他和离儿的清静!
墨九卿心中有了决断,便只会将这之后的事情做到最好,而不会再有半分犹豫。
见苏暮离欲言又止,眼中隐含担忧,墨九卿抬手,克制地碰了碰她的脸颊,音色低醇:“我不想每次护着你的时候,总是要挑时间,挑时机,遇到点变故,还要你们费心帮我收拾残局。所以,没什么好隐藏的了。”
他伸手将她直接抱了起来,阳光落在他的身上,给他周身的轮廓,都镶上了一层金边儿:“既然所有人仗着他们上界人的身份来欺负你,那便叫他们知道,你的靠山也是上界的,且,动了你,就得承受天塌地陷的后果。”
他的声音低沉好听,这样充满了萧杀味道的话语,从他口中说出来,却不像是决绝的宣战或者威胁,而更像是充斥着飒然恣意的游吟诗。
苏暮离仰头看着他线条分明的下巴,忍不住轻轻地笑,抱着他脖子的手微微用力,将自己的脑袋抬起来,埋进了他的颈窝里。
长长的睫毛蹭着颈窝处柔软的皮肤,墨九卿的脚步微微一顿,步伐顿时便乱了。
苏暮离嘿然坏笑一声,扭头吧嗒一口亲在了他的脸颊上,笑眯眯地哼道:“好!让他们一个个都不要脸的欺负我!这回,我也要仗势欺人一把!谁敢再来二皮脸,我们都给她打肿了!”
墨九卿板着俊脸肃杀点头,眼底却有笑意不断倾泻:“好,全都打肿。”只要你开心,就全部都如你所愿。
……
如果薛子怡的师门,知道自己想要杀了苏暮离,然后找个傀儡替而代之,以便让“苏暮离”成为潜伏在苏家中最厉害的钉子,然后为自己的门派谋得更多福利,却招惹到了一个了不得的大麻烦的话,此刻,大概会后悔得肠子都青了吧。
可惜的是,他们永远都不会有机会知道了,因为,唯一知道真相,而且还统领着门派在下界事务的薛子怡,如今,已经是自身难保了。
可惜,薛子怡就如同她的门派一样,对自己如今的处境,毫无所知。
被墨九卿抓住的瞬间,她用了秘法,才侥幸让自己的灵魂被撕扯下去了一大部分,而不是全部被扯走,这才侥幸保存了自己的性命。
然而她逃窜出来之后,满心的仇恨都还没有来得及酝酿起来,就忽然间被一种死亡的阴影给笼罩住了!
有人在背后追她!
她无比清楚地知道了这一点,但是,她回过了头,却发现自己什么都看不到!
她不得不不顾代价地再一次施展了代价极大的秘法,以燃烧灵魂为代价,再一次加速,这才终于摆脱了身后穷追不舍的那个人。
薛子怡回了城主府,第一件事就是开启整个城主府的防御阵法,她心中惊惧与怨毒齐飞,踉跄着跑回了自己的屋子的时候,一双眼睛都已经彻底变成了血红色!
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吃这样大的闷亏!
“砰!”
愤怒地将桌子上的杯具全部都扫落在了地上,她强忍着腿软走到了床边,一头栽了上去,好半晌才勉强抬起了手,给自己塞了一颗药丸,待力气恢复之后,便颤巍巍地坐了起来。
灵力艰涩地在经脉中运行着,她此时此刻,全是凭借着胸口中憋着的一口恶气。
这两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贼,身上竟然有能够炼化人神魂的功法!
哼!
这等高级功法,岂是他们这些小辈能够享用的?
等她回了宗门,就立刻就这件事情报告给宗门,到时候,她就请宗门中最好色的那位堂主来抢夺这两人的功法,到时候,一定好好招待苏暮离这个小贱人!废了她的那个姘头!
“噗!”
一口黑色的毒血被她逼到了喉头,倏地从口中喷出,薛子怡脸色发白地瘫软了下来。
她急忙伸手撑住了自己的身体,却因为手掌中了火毒,早就开始溃烂,这么一弄,痛得她惨叫都发不出来,就眼睛一瞪瘫在了床上,只剩下喘气的力气了。
她唯一庆幸的,就是幸好自己的已经开启了房间的防御阵法,否则,万一这个时候有人进来,她可就真的玩儿完了!
毕竟,此时此刻,她的灵魂力量太弱,只能一动不动地躺着,直到自己慢慢修复了一部分灵魂,才能够重新掌控身体。
然而,让她惊恐的事情却发生了――门!门竟然在这个时候开了!
不过,待她看清了门外进来的人,却又瞬间松了一口气。
是月儿。
她的乖女儿。
她怎么忘了,为了方便照顾她的乖女儿,当日设置阵法的时候,是给了月儿权限的。
“月,月儿……”薛子怡脸上勉强挤出了一个难看至极的笑容,唯恐自己把女儿给吓坏了,涩声说道:“月儿,娘今天不太舒服,你,你先回去吧。等娘疗伤完毕,就立刻带你去上界。你先去收拾一下东西。”
苏月脸上露出了担忧的神色,看着薛子怡苍白的脸,以及满床的血污,有些害怕地点了点头。
不过,她走到了门口,又顿住了脚步。
“师尊。”苏月小心翼翼地凑了过来,眼中带着泪水:“师尊你没事吧?我这里还有师尊给我的补血丹,我喂给师尊吃吧。”
她说完,不等薛子怡答应,便小心翼翼地将薛子怡抱了起来,然后温柔地用袖子给她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将丹药喂进了她的嘴里。
怕薛子怡噎着,苏月又急忙给她到了一杯水,然后小心翼翼地喂了进去。
薛子怡顿时觉得浑身的力量都恢复了不少,脑海中的晕眩感也去除了许多,她神色温柔地看着苏月,低头就着苏月的手又喝了一口水,口中的水刚刚咽了下去,却忽然就僵住了。
哪来的水杯?
哪来的水壶?
她刚刚一进屋,分明就将所有的茶具都扫翻在了地上!
“月……儿……”
薛子怡艰难地抬眼看向了苏月,却觉得身上最后的一点儿力气,正在慢吞吞地往外抽离,而她的神魂,也越来越困倦,整个人,彻底瘫痪了。
“月儿!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薛子怡难受得瞪大了眼睛,却见苏月抱着她身体的手臂越来越紧,到了最后,竟是将她整个人都勒得咔吧作响!
薛子怡此刻再看苏月,苏月眼中哪里还有半点儿濡慕和关怀?她看着薛子怡的神色中,分明就只有愤怒和怨恨!
“哈哈,你竟然是这种表情。”苏月砰地一声扔开了薛子怡,她就鞋上了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然后猛然俯身,啪啪两记耳光就甩在了她的脸上:“你竟然是不可置信!你为什么要不可置信?是你害得我变成了废人,还害了窝苏焕哥哥,我报复你不应该吗?你竟然敢不可置信?”
她尖锐地大喊大叫,就像是一个疯子一样,直到门口传来了敲门声,她才倏地收敛了所有的愤怒和怨毒,脸上快速的露出了奴性而谦卑的笑容,就像是一条摇尾乞怜的狗一样,冲向了门口。
“苏焕哥哥……”
“砰!”
迎接她的,却是踹在了小腹上的狠狠一脚。
苏月闷哼一声摔在了薛子怡的床边,匆匆爬了起来,却半点儿伤心愤怒的表情都没有,而是跪着蹭到了苏焕的脚边,拿脸颊蹭着他的鞋面,下贱得让薛子怡的眼睛都快要瞪裂了。
“主人,主人,奴婢错了,奴婢以后不会忘记了!再也不叫那个称呼了!主人您千万不要厌弃奴婢!呜呜……主人我已经给师尊下毒了,您想怎么虐待她呀?我帮主人好不好?我可以为主人做任何事情!”
瘫软在床上的薛子怡,此时此刻,已经彻底崩溃了。
“苏焕!你这个下界的贱种!你敢这样糟践我的女儿!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苏焕轻笑了一声,抬了抬脚,苏月立刻就将自己的脸塞进了他的脚底之下,哪里还有往日的半分嚣张?
苏焕踩着苏月的脸,居高临下地看着薛子怡,声音温润,眼底却一片冰寒:“原来,这毒妇竟然是你女儿啊,怨不得呢。呵呵,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你们两个,都一样骄纵跋扈得让人厌烦。”
他拿起了一柄匕首,将自己的手腕慢吞吞地割开,然后猛然塞进了薛子怡的口中。
“那么,这位高贵的上界仙子,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糟践我的时候,我也……一定不会放过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