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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七十一章愿逐月华流照君

妙手毒妃 云烟袅袅 3648 2024-06-29 19:39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若是你没有死,若是你还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某一个不知名的角落,此时此刻是不是也像我一样,面对着澄明的月光,思念着某个不能宣之于口的人呢?

  若是你还活着……

  陆千凉抱着怀中的牌位,突然无声的大哭出来。她不想吵到房间里正在熟睡着的人,也不想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到他人的情绪。

  欢欣是所有人的写照,只有寂寞和孤独是独属于她自己的狂欢。

  陆千凉举着手中的酒坛子,遥对明月:“这一杯,敬你蹉跎二十载光阴,终于在失去中长大,终于在痛苦中成长。”

  清酒入喉,并不辛辣却回味无穷。

  饮酒最好的状态便是六分半,酒醉六分半,尚留三分清醒,那才是一个人最放纵的时候。

  那时还懂得身边所发生的一切,还识得身边的人,可大脑和动作却已经无限的迟钝了。半醉半醒半浮生,这才是世人所追寻的大志大愚。

  陆千凉摇了摇头,她笑不出来,便只好哭丧着脸。

  “第二杯,敬你还能努力的活着,为了自己,为了所有人坚强下去。”

  坛子里的酒水已经所剩无几,她晃了晃,颇为不满的将酒坛子轻轻地放在一边,走到墙角的一棵大树下刨了起来。

  没一会儿的功夫,虬结的树根便漏了出来,一个尚且沾着泥的酒坛子也漏了出来。

  陆千凉终于满意的扫了扫手掌上的泥土,排开酒坛子的泥封坐回到原处,一只手抱酒一只手抱着排位喝的尽兴。恍然这世界便只剩下了这一个她。

  朦胧的月色打在身上,清亮亮的,白蒙蒙的。照着她的手腕,纤细的宛若梅。

  这三年来她消瘦了不少,正正是应了那句话,为依消得人憔悴。

  陆千凉手指拂过排位上的字迹,指尖的触觉最为敏感,让她似乎感受得到,京水雕刻这一尊排位时所用的心思。

  这些年来,她一直不愿承认沈言璟已经死了,这是她唯一执拗的一件事。

  似乎执着着这件事,她便会像不会疲劳不会伤心的木偶一般,永远的转动下去。

  很多时候,她甚至连自己都相信了她对竹隐所说的话。

  你不是没有父亲,你的父亲只是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做生意,总有一天会回来。只要你乖乖的听话,过不了多久你的父亲便会回来看你。

  终还是醉了。

  迷离的眼逐渐看不清月光,她已经有多久没有这样放肆的醉过了?

  自从有了竹隐,她一直都是冷静而克制的对待自己,从不让自己出现一丝一毫的裂痕。而在这万籁俱寂的夜晚,她终于放纵一次,第二天清晨又是一条铁打的好汉。

  “第三杯,敬你终于懂得放手,弃心间执念,藏我于阿鼻再不见天日。”

  陆千凉豪饮一口,随即将所有的酒水尽数泼洒在地面上。紧绷了三年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尽数的释放了出来。

  她哭的像个孩子,抱着那棱角分明的牌位不愿放开,就像是抱着他,就能够拥抱自己失去的那一段浮生。

  “沈言璟,你就这么恨我,连回来看我一眼都不肯?我为什么不肯相信你死了,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能拖个梦给我,就算是告知我你现在的近况都不行么?”

  “你不要我了,你连你的女儿都不要了么?竹隐是你的亲生女儿,她天天都在盼着自己的父亲回家,都在盼着你回家,你为什么就不能回来看我们一眼,为什么!”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豆大的泪水砸在衣袖上,砸在膝盖前的布料上,渐渐深入到布料下,化作大朵大朵的水花。

  在无话可说。

  陆千凉便只是哭,哭累了便倚靠着庭前的大树,微微眯着眼望着那明亮的月光,想着那个狠心的人。

  半梦半醒之间,她的眼皮已经拉了老长。她看到一道纤长的男子身影远远的向自己走来,停在了自己的面前,面无表情的俯视着她这个失魂落魄的人。

  她看不清他的脸,看不清他的衣裳,甚至分不清是现实和虚幻。可她却执拗的伸出手,想要去触碰这样的一个人。

  他叫她安心。

  “沈言璟,是你回来了么?”手中的酒坛子终于滑落,可那排位却还紧紧地攥在手里。

  她喃喃有声,终于露出一个满足的微笑,向他伸出双臂像是一个讨抱的孩子:“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无人应答。

  抱住她的那人蹲下身来,用力掰开她手上攥着的牌位,双臂一抄将她拦腰抱起。

  醉酒的姑娘双手紧紧地抓住他胸前的衣襟,像是一伸手,这个人便会在一次的消失一样。

  原本已经休息了的各个房间,门口却早已经站满了人。

  陆千城,朝瑰,京水,萃雪,蓝雨,竹隐,一个不少。

  这并不是他们事先安排好的戏码,可他们却异口同声的不曾说话,放任那个姑娘沉醉一次。

  高九歌搂着怀中的人,突然轻轻一笑,抱着陆千凉走向陆千城,将人交给了他:“我发现我每次来的都不是时候,提亲不成,抢亲不成,而今沈言璟不在了没我依旧没有机会。”

  怀中的姑娘轻飘飘的,似乎这单薄的身子微微一阵风便能吹走。

  陆千城直视着他:“很多东西,是自己的,不用争取他也会是你的。若不是你的,就算是强抢豪夺,她的心也不会在你身上。语气戳破了脸皮说破了话,倒不如永远隐藏,这样相安无事的过一辈子。

  高九歌闻言,并未说什么。

  她将手上的牌位递给京水,一身张扬的红衣,宛若三途河畔盛开在这午夜的曼陀罗花,张扬而又放纵。

  那是他一直想要得到的姑娘,自失了剑心,她便是他完成侵占欲的对象。可这种想要得到的欲望,渐渐不能抑制的转化成了爱慕。

  高九歌想要抚一抚她凌乱的发丝,终还是抽回手,默默地站在一旁。

  “你带她走吧,我高九歌再不济,也不至于趁人所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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