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服务员上菜,谈公事中断。连如斯将三个文件夹放在一旁的椅子上。
蒲苇见状,眸光沉了一瞬。随即扬唇,拿起放在桌上中央的红酒往连如斯的酒杯倒入三分,再往自己面前的杯子倒入三分。
“连总,很高兴你愿意与我共进这一顿平常的午餐。”她举起杯子,往他杯子碰了一下,“也很感谢你对我帮助,这一杯我敬你的。”
说罢,正想饮上一口酒,坐在她对面的男人冷声打断。
“酒一会儿再喝,先吃点东西。”
蒲苇一顿,放下酒杯,眼神有些复杂的情愫,在他冷漠的眼神之下,察觉不到他任何情绪。便是先喝了一口汤。
连如斯慢条斯理地咽下几口饭,再喝了半碗汤,品尝了菜式味道后,用餐巾拭嘴。眸色微沉地凝向蒲苇,“若是真心诚意想与我道谢的话,就应该亲自下厨。”
蒲苇抬眼看她,精致的脸蛋掠过一抹错愕,嚼着的肉咽下口,“我……厨艺不怎么样。”
再说,他们俩现下的关系,她下厨做饭给他吃的话,有点不妥。
若是真的要给他下厨的话,那不是要去他家?
就他们俩个?
蒲苇一想到这里,拿着的筷子的手停顿了一下,眸子复杂地看向对面的男人。对上他那带着意味深长的光芒的眼神,蒲苇心中猛地跳漏一拍。
“确实不怎么样。”他蓦然淡淡地开口,筷子夹了一块鲜嫩的鱼肚肉送进嘴里。
这一句让蒲苇勾起了她第一次炒饭给他吃时的情景。
那时候是周末,蒲苇家里的佣人恰好有事回去了,母亲带着弟弟到s市的外婆家。蒲苇当天晚上得知周末自己一整天在家时就立即给连如斯打了电话,让他明天过来给自己上课。
习题讲了完时,已经是接近下午,俩人都肚子饿了。蒲苇是按照佣人平日里煮饭的顺序洗了米煮了饭。
米饭放的水刚好,所以米饭不硬也不软。可是蒲苇家里的冰箱并没有别的菜,只有生鸡蛋。连如斯打算随便炒点饭吃,蒲苇就自告奋勇地说她来炒。
结果是,俩人都出去吃。
饭里鸡蛋壳的碎片太多,根本无法咽下口。
这不是味道好吃与否的问题。
……
吃饱喝足后,蒲苇想重新跟他说一城西项目的事情,可被他开口打断。
“不是说只是一场平常的午饭吗?怎么还谈公事?”他淡漠的语气里掺着讥讽。
蒲苇精致的面容上短暂的一滞,好看的樱唇微扬,“除了公事,我真想不出与连总能谈什么事情了。”
“好,我就跟你谈公事。”
她身子一震,眸中的光芒逐渐亮起,“连总,三个方案里,不知你……”
“方案的确是策划得不错,可是能写出这样方案的大有人在,外边也有更多比卓氏优秀百倍的公司想在ct集团着里分一杯羹。而你凭什么觉得我们ct集团一定要选你们卓氏不可?说出卓氏比别的建筑公司优秀的理由出来.”
蒲苇默。
的确,卓氏找不到别的建筑公司优秀的一面。
见她不语,连如斯的俊眉微扬,继而道:“再者,在卓老爷还在位董事长一位之际,就曾出现过卓氏建筑材料以次充好,造成二十层楼的豆腐渣工程,被外界传开后不得不将楼层拆了重建,你说这样的一个建筑公司,你若是我,你会将一个重大而接近十个亿投资的工程交给这样一个有‘案底’的公司吗?”
“那件事情不是你所知道的那样……”
连如斯打断她的话,“是岳以德所为。他嗜赌,欠下一身债。没有钱还所以就往材料方面上打主意。虽然这样算是被个人所害,但委托此人进材料的是卓老爷。若他是慧眼识人的话,就该知道这件事情不能如此轻易交托他人。而且事发后岳以德还继续留在卓氏。试问这样的公司,你敢将你手中的任何一个项目交到他手里吗?”
既然他都已经将卓氏的‘家底’调查得那么清楚,她还有什么话可说的吗?
而且……
城西的项目的确过于庞大,对于卓氏这样一个小公司来说,的确是吞不下,所以硬是接下这项目,虽然对卓氏来说,的确是很好的一个起步点,但同时在进行这项目的前期,卓氏的资金是钉死了,全部都押在了城西项目里边。所以接下来公司根本没有能力再接其他单子了。
蒲苇抿唇,这样的一场午餐里,让她觉得她在他面前是多么的可笑。
“我不是宋旭尧,能放心地将一个ct集团的起步项目交给卓氏。我必须要对我的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们负责任。”
“可你不能一杆子打翻一船人,过去的卓氏不行,并不代表现在的卓氏不行。”这样对她很不公平。
在卓氏的这段时间里,她明明很努力地去接触建筑,找到比以前更好的合作商。还找到质量上等的材料公司,虽然价钱是贵了些,但是总比之前的好的。她觉得生意上利润是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诚信。
卓氏若是再出一单像之前的以次充好的豆腐渣工程的话,真的就完了。估计在b市里就再也没人会信任他们了。
所以她必须换掉以前所有的质量一般的合作商。
“过去与现在有什么区别?”他勾唇,眸子闪烁着嘲讽的光芒。
当然有所不同。
可这话,她说不出口,因为他看不到自己的努力。
而卓氏也不可能因为自己的努力而改变外界的人的眼光。
所以她选择了沉默。
俩人静坐了半晌,连如斯收到明杰的电话后,便起唤来服务员结帐。
“还是由我来吧,说好了我是向你道谢的。”蒲苇欲想拿出卡给服务员,被连如斯制止。
“不必了。”他将卡交给服务员后,目光微暗地在她精致的脸蛋上扫过。
蒲苇的身子一僵,被他冷漠带了些许凛冽的话语刺痛,愣在那头久久没反应过来。
今天似乎是她的不对。
说好了只是请他吃饭向他道谢,结果谈的还是公事。
但他们,并无私事可聊。
至少她是那样觉得的!
她将文件夹重新装回包里,与他一道出了餐厅门。
“去哪,我送你。”他侧目睨她一眼,菲薄的唇勾起弧度。
让蒲苇看着有点不舒服,罢了罢手,“不用了,我自己坐地铁回去就好了,你不是还有事情吗?”
方才的电话,他不是应着,一会儿过去吗?
“还有时间,走吧。”他不顾她是否同意,率先步到停车场去。
他似乎不给予她拒绝的余地。蒲苇也只好无奈地跟上前去。
坐上车,她也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哪里,又不想让他知道她弟弟的情况,只好说回家。
看着车窗外,蒲苇觉得今天是一个糟糕透的周末。
还是她在宋旭尧那得到订单太容易,所以在连如斯这里受了挫就感觉整个人都萎了。
实际上,在这个社会里,受点挫折都不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吗?
不过是她运气好了些,在环亚集团的时候就有宋旭尧罩着自己,以至于她在职场上的事情一路顺风顺水。在连如斯出现后,受挫了就有点承受不住打击了?
她的心理承受能力也未免太不行了。
蒲苇有些懊恼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猛地想了那晚的宴会,他在酒店房间与自己说过的话。
――给你两个选择,要么现在我就当你的解药,要么就让我走。
――你可想清楚,若是让我走了,ct集团的城西项目可是不可能落在卓氏手里。
那样的话……
是不是代表了,他们也不可能完全不给卓氏机会……是吗?
如此一想,蒲苇有些疑惑地看向他,抿抿唇,屏住呼吸开口道:“你那晚说……假如我还没让你走,你是不是就可以让卓氏得到城西项目合作机会了?”
红绿灯,车子刚好在这个时候停了下来,他眸底嘲讽之意浮动着,瞥了她一眼,发现她脸上竟是一阵红晕,他朝她轻微倾身子,精瘦修长的手指探向她的胸前敞开着的衣襟里,轻而柔的撩挑。
“后悔了?”
后悔了,那晚没让他留下?
他眸中的嘲笑太明显,让蒲苇的身子僵硬住,车内满是他的男性气息,也或许是因为他此时的举动太过轻挑无礼,她脸蛋竟是不争气地发烫,而非觉得生气。
他手指如带着电流,在触碰在她的胸前肌肤时,电流如是过继在她体内似的,在她的四肢百骸流动。
就这样轻易地被撩动了,蒲苇有些狼狈别开脸,拍开他的手,“你想多了。”
“那就不要提起那晚的事情。”他重新坐直了身子,眸子深沉。
“只是你那晚说出那样的话,今天就不要在我面前说什么要对你的合作伙伴们负责任的话。”难道他那晚真的当了自己的解药后,就将城西项目交给卓氏,这样就能让他的合作伙伴们放心了?
“蒲苇,两句话结合在一起,你还不明白其中的意思吗?”
蒲苇看向他,眸中有不明之意。
“我不愿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