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咕哝:“皇上可不这么觉得,您千万别说这话,皇上听了该不高兴。”
元曦胃口不大好,吃了几筷子就放下了,想了想之后,吩咐石榴:“你和添香还好吧?”
“是个激灵可爱的姑娘。”石榴说,“那奴婢还是有一句说一句的,虽然奴婢不大喜欢贤妃娘娘,但添香很讨人喜欢。”
“那就好,人家和你一样,是忠心耿耿的姑娘。”元曦吩咐石榴,“照我说的去做,你假装不经意地告诉添香,承乾宫里的花草,是皇上重新动土栽种的。”
“为什么要说这些?”
“我估摸着,这些草木是皇上从盛京带回来,很可能是鄂硕家在盛京的老宅里的。”元曦苦笑,“但我冷眼瞧着,葭音姐姐似乎还不知道这件事。”
“那自家的花草,还能不认得?”石榴没好气地说。
“你自己说来着,咱们到北京的日子,已经比在盛京久了,葭音姐姐不也一样?”元曦嗔道,拍拍石榴的胳膊,“好啦,别小气。如今她好,皇上就好,皇上好了,天下就好。”
“那皇上如果自己都不说,您去说,岂不是招惹皇上不痛快。”石榴提醒道,“咱们别好心办坏事。”
元曦胸有成竹地一笑:“没事儿,照我说的去办,皇上一定会很高兴的。”
石榴好歹也在宫里待了五年,想要给初来乍到的添香不动声色地透个口风,还是轻而易举的事。
果然那一心盼着皇帝和小姐恩爱的丫头,兴冲冲地跑去告诉了主子,葭音还真没用心看过院子里的花草,更何况阔别老宅十几年,哪里还记得昔日树木的旧模样。
“小姐,皇上为什么要把咱们老家的草木搬来,这挪地儿的树木,还能养得活吗?”添香蹲在花圃边,拨弄了几下,忧心忡忡,“那么远,怎么弄来的。”
“我只是,对皇上提过,想念额娘,想念小时候,额娘带着我在家里打理花园的光景。”望着满园正在凋零的秋色,葭音眼中含泪,“原来,物是人非,心里会更难受。”
是日夜里,福临来得晚些,葭音已经用过晚膳,但还穿戴整齐地等候着。
要说如今吴良辅都不再会呈名牌请皇帝翻牌子,不出意外必定是去承乾宫,比昔日去景仁宫更频繁更随意,皇帝那是真真把董鄂氏捧在心尖上,一时六宫粉黛都失了风采。
福临带着汤若望给他的新玩意,兴冲冲地来见葭音,却见心爱的人眼眸微红,他不自禁地伸手捧着葭音的脸颊,心疼地问:“眼睛怎么红了,你哭过了?”
葭音不安地别过脸去,僵硬地摇了摇头。
“朕……还没见你笑过,却让你哭了?”福临说,“葭音,是不是宫里的日子,不好过?”
葭音忙起身,跪在皇帝跟前道:“不是这样的,皇上……”
福临不免急躁:“到底怎么了,是谁欺负你了,葭音,你告诉朕,什么都不要怕。”
他伸手搀扶,葭音含泪昂首,她的眼泪,就是福临心头的血,叫他如何舍得,小心翼翼搀扶起来:“你不愿说,朕就不问,可好。”
二人坐定,添香捧来帕子,福临想问她什么,到底还是忍耐住了。
好在葭音开口:“臣妾今日才知道,皇上把盛京老宅里的花草都搬来了。”
福临的眼眸顿时亮堂起来:“你终于发现了?”
葭音道:“可惜臣妾一直没看出来,辜负了您的心意。皇上,臣妾心里很高兴很感激,只因太过思念母亲,今天忍不住哭了一回,请皇上原谅。”
福临爱怜不已,心头的忧虑顿时烟消云散,轻轻拢过她在怀里:“逝者已矣,你的母亲若知道现在你在朕的身边,往后一生无忧,她必然安心了。葭音,想哭就哭,不要压抑自己的感情,朕说过,你能做任何想做的事。”
“皇上……多谢您。”葭音道,“谢谢您,为我付出的一切心意。”
福临摇头:“朕并不要你的感谢,拥有你,朕此生再无遗憾。”
葭音很茫然:“臣妾,何德何能?”
福临浅笑:“葭音,情为何物,你说得清吗,朕说不明白。”
葭音轻轻摇头,心中更茫然。
福临坦率地说:“朕不知道几时才能看见你的笑容,可朕不愿勉强你笑。”
四目相对,她茫然的眼神,都那样迷人,福临的咽喉,轻轻滚动,清凉的秋夜,身上却燥热不已。
情不自禁地将她放倒在榻上,怀里的人,没有反抗也没有挣扎,但她的脸颊迅速泛出一片红晕,惹人怜爱。
福临俯身而下,吻上了她的唇,身下的人,轻轻颤抖了一下,而后像是给自己壮胆,很努力地目不转睛地看着皇帝。
“葭音,都是朕不好,委屈了你五年。”福临说,“可是从今往后,只管安安心心在朕的身边,待朕建立更强大稳定的江山,我们去游历四方,看山水江河,去你喜欢的地方。”
“皇上……”葭音眼中再次浮起晶莹的泪光,可她委实不知道,该对皇帝说什么话。
不论如何,这一晚,她成为了皇帝的女人,虽不是她人生的第一次,可坚实强壮的男人,让她真正明白了自己是个“女人”。
那短暂的一年婚姻里,葭音与亡夫也曾有过肌肤之亲,但毫无愉悦可言,甚至被要求做一些令她羞涩不齿的事。
但这一夜,福临哄着她疼爱她,一点一点勾起她的情欲,让她失去理智般地沉湎其中。
翌日天未明,葭音就醒来,预备侍奉皇帝上朝,可福临却搂过衣不蔽体的她,含笑问:“朕可有弄疼你?”
葭音摇头:“皇上,臣妾一切安好。”
“嗯……”福临却叹了口气,松开了手,由着葭音起身离开。
她还是不会笑,福临很惆怅,到底怎么才能,让她打开心扉,把自己装进去。
福临不愿向任何人承认,可是他很明白,葭音对她,只是无条件的顺从,很可能,毫无感情。
是日早晨,秋雨绵绵,玉儿从佛堂出来,看着秋雨卷落枯叶,只见苏麻喇从廊下走来,身上带着雨露,忧心忡忡地说:“格格,皇上今早气不大顺,在朝堂上发脾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