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淑仪抿了抿嘴,想说话被崔楠瞪了回去,之前说好了,无论她们怎么整郑家文,她都不准帮腔。
郑家文落座后瞧着眼前的白酒打怵。
“我骑车来的,喝醉了没办法回家了。”郑家文看向丛佳意,指了指一旁的红酒道:“我喝半杯红酒怎么样?”
“没有诚意。”丛佳意摇了摇头。
“那也得让她先吃点东西,空腹喝这么烈的酒对身体也不好。”侯淑仪在一旁慢悠悠地说了一句,说罢就被崔楠给瞪了,侯淑仪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虽然任凭你们怎么整,可人毕竟是她的人,损害身子的事免谈。
“那好,先吃饭。”丛佳意坐了回来。
“你们应该不认识她,她叫陶隐之,子深应该知道,经常看报纸。”崔楠吃饭间看向一旁的男子。
“知道,我去上海哪所大学都能听到陶隐之三个字,今日有幸一见,实乃幸事。”
“哎呦,你们至于这样夸嘛,其实就是个人,和大家一样的人。”许志伟捣乱道。
郑家文一口白菜险些没吞下去。
“人和人还是不一样的,陶先生在德国的毕业论文已经有译版在我们阅览室了,民国新立,百废待兴,如今中国之学界不乏文人大师的出现,但在物理化学之领域,像陶先生这样的还是凤毛麟角。”崔楠右边穿格子西服的人说道。
郑家文被夸的脸红了道:“过誉了,实在不敢当,我现在亦是在求索的道路上,曼妙世界无穷无尽,我只走到了门口,还并未真正踏进里面去。”
“哎呦,吃不吃火锅啊?一个个的文绉绉的,这又不是表彰大会。”许志伟说着挑了一只虾放到侯淑仪碟子里,“来淑仪,不听这些人说扫兴的话,咱们吃。”
郑家文抿着嘴,手紧紧地捏着筷子,她想挨着侯淑仪坐。
“陶先生,志伟就是这样的性子,别计较啊,来,吃牛肉,已经熟了。”丛佳意笑眯眯地夹给郑家文。
准没好事,,郑家文后背开始出汗,没等她做好准备只听见丛佳意又说话了。
“陶先生,你进来说要坐家属旁边,你看看我们桌子前这些人,谁是你家属啊?”
郑家文闻言悄悄瞥向侯淑仪,只见对方只顾得低头剥虾,肯定不关心她在这边的死活。
“你猜。”郑家文对丛佳意笑了笑。
丛佳意脸上的笑容僵住,我猜?我猜你个头啊。
“真要我猜啊?”
郑家文一听丛佳意的语气,准是要乱指了,连忙道:“丛小姐,何苦为难我呢,我家的事你都清楚,我的家属不就是那个在剥虾的吗?”
侯淑仪闻言心里虽然很美,郑家文敢于当众说出来,可她还是连忙丢掉手里的虾,若无其事地喝着红酒。
“眼下哪有人吃虾?”丛佳意问道。
“喝红酒的那个。”郑家文说罢抿着嘴。
侯淑仪连忙将酒杯放下挑了牛肉来吃。
郑家文闭上眼睛道:“正在吃牛肉的。”
“你在说我吗?”崔楠正往嘴里送牛肉,闻言硬生生止住。
郑家文连忙睁开眼,十分尴尬,笑了笑,无奈道:“我家属是侯淑仪侯小姐。”
侯淑仪拿着纸巾擦了擦嘴,面对大家看过来的目光耸了耸肩。
这里面有四五位是崔楠的朋友,侯淑仪根本不认识,她没想到郑家文真的会承认,要知道郑家文如今名声在外,很容易被有心人写文章登报的。
这些问题郑家文都明白,如果坐在这里的人有居心否测的那只能证明崔楠认人不清,再说她不在乎的,别说就今天这么几个人,即便是当着全上海人她都敢说,只要是她认定了的那便没什么怕的,别人赞不赞同她根本不在乎,学校如果解雇她,她可以去租界起诉,她也可以去追随她的老师继续深造,只要得了奖,就不怕没有学校聘用她。
桌子上没有一个人窃窃私语,他们也都听说同、性相爱的事,可没想到陶隐之也是,可说到底他们也只是听说过陶隐之,实际上之前根本不认识也没接触过,震惊后笑笑也就过去了,到底是崔楠邀请的人,海派留学回来的不过多参与别人的私事。
“你说她啊,她明明单身的,你会不会说错?”丛佳意本来是想刁难刁难郑家文,没想到郑家文真敢说。
“没有说错啊,我们有婚书的。”郑家文看了眼许志伟,见对方朝她翻白眼,顿时心情舒畅,是的,她们有婚婚。
“可不是签了离婚协议了吗?”崔楠觉得既然说破了,那就往深处问。
郑家文清了清嗓子道:“可以撕掉嘛。”
“那岂不是你说离就离,你说和好就和好,拿我们淑仪当什么?”崔楠板着脸,“你们不公开,身边亲朋好友不知道,你如果想离偷偷就离了,我们淑仪太没有保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