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家文哪里遇上这样的事,带着学生卯足了劲跑,拐了街道,快速冲进时裳公司。
侯淑仪正在前台清账,听见门声吓了一跳,瞧见是郑家文,脱口道:“搞撒子呀~吓我一跳。”
“后面有人追,有没有地方我们躲一下。”郑家文急道。
侯淑仪闻言想骂人,可也知道不是时候,连忙踩着高跟鞋带着人藏缝制室里。
当侯淑仪返回前面时,瞧见一群穿黑马褂的人进了对面的钟表店,这可不是好兆头,挨家搜这可不行,侯淑仪顾不得其他,拿起电话拨了钱经理的电话:“对,二小姐带人躲在时裳,外面有五个人在找他们,好,好,你快点。”
侯淑仪放下电话就装作若无其事地算账。
“喂,有没有看见一男一女两个学生?”一黑马褂男子走了进来。
“有滴呀,不过女学生有,男学生就没有,我这里开女装店的,刚才还有一个女学生来拿做好的裙子呢。”侯淑仪一边拨弄算珠子一边回道。
“老大。”后面跑进来一个黑马褂男子,走到前面的人附耳道:“老大,我问了对面的人,他们说看见三个人跑进这家店里。”
“三个人?另一个人从哪里冒出来的?”穿黑马褂的老大问道。
“追的过程中,倒没发现第三人。”
“去把咱们的人都给我叫进来。”那老大,活动了一下手腕走近,梅师傅和几个在店的伙计连忙上前。
“你们这是做什么?”梅师傅挡在前面。
“你们识相的,就把人交出来,给我玩心眼,别怪我们砸了你们的店。”
郑家文将缝制室的门开了个缝,瞧见对方已经有搜人的架势了,刚准备让王玥和关辉看看有没有别的出口时,外面响起了她熟悉的声音。
“你们干什么呢?”钱经理带着人走了进来。
“哟,这不是钱经理吗?”那老大认识百货大楼的钱经理,上前一步笑道,“那两个学生得罪了市长秘书,竟然胆大到私闯周秘书的家里,被我们发现,你说,该不该抓回去审一审啊?”
“你们抓你们的人,但是这里不是你们能造次的地方。伤了我们家二少奶奶,你们谁能担这个罪?是你还是周秘书?”钱经理的态度很强势。
门缝里的郑家文愣住了,二少奶奶四个字让她的脑袋嗡嗡作响,眼睛也从钱经理身上转到那郑太太身上。这郑太太就是侯淑仪??
“二少奶奶?这位是郑家的少奶奶,瞧我眼拙,给您陪个不是。”那老大上前鞠躬道。
“不知者不怪,我一直在店前,没见到人进来。”侯淑仪抬头道,她能感觉到左侧强烈的目光,她想过很多次,怎么也么想到会是以这种方式在郑家文眼前暴露。
“你们听见了,我们二少奶奶说没见到人,你们抓的什么学生我们二少奶奶又不认识,你们如果还敢在这闹事影响生意我只好给我们家二老爷写信了,你们想必也知道我们家二老爷升任哈尔滨至上海沿线的总署长,你们想来不想吃牢饭吧?到时候你们那周秘书能救得了你们吗?”钱经理抛出最有力的威胁。
那老大寻思一下,没有必要为了在周秘书那有口饭吃就得罪郑家,郑老爷虽然人不住在上海,可上海上流谁不知道郑老爷,真要开罪郑二少奶奶,后面肯定有不小的麻烦。
“既然二少奶奶说没见到人,那我们就去别处找找,打扰了。”那老大对侯淑仪笑了笑,转身收队往外走。
“二少奶奶,您没事吧?”钱经理在人走后上前问道。
“我没事,有的是怕是二小姐,哎。”侯淑仪语气充满无奈,让人关了门,往缝制室去,这一出打得她猝不及防,她本来设想的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她自己亲口跟小白兔说的,没想到会以这样一种极度不和谐且碍眼的方式暴露。
郑家文此时已经坐在凳子上,想起往日和侯淑仪的接触,对方无疑已经猜出是她了,只有她被人当成傻子一样在戏耍。
郑家文心里焉能不气,她竟然这样愚蠢,郑家文心里很不舒服。
“先生?”王玥试着开口。
“你们进周秘书家里是做什么去了?”郑家文按下心中的愤怒,转而问自己的学生。
“先生知道租界征用弄堂用地的事吗?每家每户才给十银元,我和关辉都住那片弄堂,所以想去把周秘改成千银元,谁叫他们欺负我们穷人。”王玥道。
郑家文闻言道:“你们有没有想过即便你们神不知鬼不觉地做成了,贴出来他们怕犯众怒每家每户给了千元,但他们一定会彻查到底,你们落在他们手里会是什么样子?”
“先生,难道我们就什么都不做吗?”关辉道。
“我并不是这样意思,你们是学生,可以换个法子,而不是去人家家里改文件,要知道有些事情不是改了一个字就能达到目的的,现在言论自由,可以请有名望的大家登报反应这件事,群民激愤,外国人也得思量思量众怒难犯这四个字。”郑家文说罢,门开了,侯淑仪和钱经理走了进来。
关辉闭口不谈了。
钱经理上前道:“二小姐,他们都走了。”
“先生,那我们也先走了。”关辉道。
郑家文闻言道:“他们可能在外面埋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