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到了谭浩然口中所说的事情经过,心中松了一口气,看来谭浩然虽然怀疑他们之中出了内鬼,却并未怀疑是他,因为他之前可是做出了豁出命去保护他的姿态。
谭浩然在床底下转了转眼睛,既然自己的计谋没有暴露,接下来该怎么办,就要再掂量掂量了。
他之所以趁祁钟钰出去打探消息时进屋,就是想亲自查看下谭浩然的伤势,他略通医术,知道对方的确如祁钟钰所说,只要将养段时日就没事了。
事已至此,他必须想个切实可行的办法,再次回到谭浩然身边,并且让他对自己更加信赖。
反正对方性格缺陷明显,即便双腿健全,也绝对不是自己的对手。
他便转身离开了屋子,并在附近的院落隐藏起来,盯紧祁钟钰和谭浩然,看他们接下来有什么动静,他也好借机行事。
而祁钟钰走去东街后,还未靠近,就看到了烧成漆黑的断壁残垣,不光是谭浩然居住的第三家院子,连隔壁的院子也不曾幸免,一连烧了十来间,才终于控制住了火势。
而且不光是新日教的弟子,连带着周围住户都烧死了几个,他们动手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除了去花灯节逛夜市的人,东街的一部分人,早早就躺下睡着了。
所以,他们没来得及在火势扩散之前逃走,身体都被烧成了焦炭。
一连十多具尸体,盖着白布,摆放在断壁残垣前方的空地上,加上近日天气有些阴沉,让周围都染上了肃穆的气息,有些人甚至低声哭泣起来。
祁钟钰皱紧眉头,人都烧成这个样子,院子也被烧毁,看来是找不到更多的蛛丝马迹了。
她原本还想凭借尸体人数,找出跟谭浩然一样幸存的人,然而多了这么多的尸体,她也无法判断,只能离开现场,以免引起官府的注意。
她想了想,觉得谭浩然会多睡一会儿,就去了趟西街的祁安业家里。
她过去时,是上午时分,听门房说陆冬芙刚离开二哥家没多久,以她的速度应该走到城门口了。
她不放心陆冬芙,连忙朝城门处飞奔而去,她也意识到自己昨晚的态度太过奇怪,陆冬芙本身又不是个愚笨的性子,肯定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心里还不知要怎么胡思乱想。
她就算不能说出真相,也要告诉她一部分实情,
以免她越想越偏,一不小心钻了牛角尖。
她速度很快,果然在城门前看到了陆冬芙,她忙走上前,道:“娘子。”
陆冬芙愣了一下,转过身看着他,疑惑的道:“相公,你怎么在这儿?”
祁钟钰站在她面前,说:“我来送你回家。”
“可是……”陆冬芙虽然高兴,面上却露出迟疑的神色。
祁钟钰笑着说:“不用担心,等出了城门,我再跟你细说。”
陆冬芙眼前一亮,忙点了点头,祁钟钰这才发现她眼底的青黑,陆冬芙皮肤白,虽然眼角下只有淡淡的阴影,却依旧十分明显,看来她想的不错,陆冬芙昨晚上果然没休息好。
她有些心疼,顾虑着这里是人来人往的城门口,才没有做出太过亲近的动作来,却抓紧了陆冬芙的手,道:“我们走吧。”
陆冬芙应了一声,二人来到城门处,今日的守卫检查比之前更加严格了几分,不过祁钟钰已经跟那人混熟了,偷偷塞给对方几文钱,对方就摆摆手,让她顺利的走出了城门。
等走出一段距离,周围没有其他路人,祁钟钰才说道:“抱歉,昨晚我一时情急,说了谎话,让你不安了一晚上。”
陆冬芙怔怔,没想到她会这么干脆的开口承认说谎,她面上不由露出甜笑来,说:“我知道的,相公一定是有苦衷,才会向我隐瞒。”
她十分乖巧,说话贴心,祁钟钰忍不住拉着她从回村的大路,走到了村间的小道上,趁着左右无人,才低头亲了下她的脸颊。
她与陆冬芙圆润的双眼相对,道:“昨日在小巷中遇到的那个人,并不是素未相识的路人,而是我曾经的好友。”
陆冬芙心道:果然,这样一来就说的通了,她就说以她对相公的了解,对方绝对不是无缘无故帮助过路人的性格,那人一定跟相公有旧,且关系极好,相公才会出手帮他。
只不过,为何相公要说谎呢?莫非对方的身份是个秘密,连自己都不能告诉?
陆冬芙动了动嘴唇,表情有些委屈,听祁钟钰继续说道:“我早在几天前,就得知他在汜原县暂住,还登门拜访了两次。之所以瞒着你,是对方身份特殊,乃是江湖中人,还被朝廷通缉,我不想让你牵连其中,所以特地跟他划清了界限。”
通缉犯?
陆冬芙瞪大眼睛,难怪相公不告诉自己了,这的确是个不能言说的秘密,加上身份尴尬,相公不好宣之于口也实属正常。
陆冬芙放下心中的委屈,劝说道:“既然那人是相公的好友,那就说明对方是个好人,说不定是朝廷误会了,才会通缉他。”
祁钟钰忍不住笑出了声,捏着陆冬芙软乎乎白嫩额的脸颊,说:“娘子真可爱,世上的事并不是非黑即白,他也的确是亡命之徒,身边跟着的人更是心狠手辣,说不得会抓住你来威胁我,我不会让你们有接触的机会,你是我最重要的珍宝,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
陆冬芙突然就红了眼眶,她相信相公所说的话,自打嫁给祁钟钰之后,祁钟钰就一直保护着她,连带着保护她的姐姐妹妹。
她心中感激,又有一种甜蜜而又酸涩的情愫在蔓延,她忍不住伸出手抱紧对方,说:“相公,我也……你也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人。”